第040章
巫無言此時此刻才發現，他追隨了上萬年的人，他竟然從未有一刻看清過他。
“罷了，我去天庭。”長歎了口氣，巫無言猶豫了片刻道：“百獸妖域此刻正張燈結彩，他們的王要娶妖後，我想，你該知道這個妖後是誰。”說罷，巫無言轉身消失在一圈橙黃色的光芒裏。
夜龍淵的瞳孔卻驟然收縮，百獸妖域的王要娶妖後？那除了夜冥雪還有何人？
此刻夜龍淵有些明白驚天將夜冥雪卷走時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
你既然不愛她，那麽我就帶她走，永生永世，你與她再也不複相見。
這個該死的驚天，居然敢將猥褻他夜龍淵的妻子，活得不耐煩了。夜龍淵的眼底閃過一抹寒意，冷冷的瞥了一眼幹涸的龍淵湖。這龍淵仙境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是為他而命名，此刻竟然毀在了那頭該死的凶獸手中。
他一定會讓這該死的蠢龍付出代價！
夜龍淵的周身頓時迸發水藍色的光芒，將他的身形掩蓋，下一瞬已經消失在龍淵仙境幹涸的龍淵湖湖畔。
百獸妖域界。
百獸妖域界與人界無異，隻是陰氣極重。一絕美的男子身著一襲白衣竹紋雲袖，身形修長優美，一張俊容翩若驚鴻，優美的身姿婉若遊龍。一雙深邃的雙瞳瞳仁是水藍色，雙瞳裏泛著冰冷的神采，攝人心魄。
他一步步走在百獸妖域界這奢華的皇都大街上，衣擺無風自動，飄然絕塵。
路上來來往往化為人形的妖精都隻是看了他一眼，便各做各的事情，任誰都沒認出來，這是仙界的夜尊。
無怪這些小妖沒認出來，恢複了仙籍的夜尊，化為人類的模樣，豈是這些修行低微的小妖能分辨出來的？看他一眼，也僅僅是因為他太過好看了些，不過這妖界也是有規矩的。
據說，修為越高的妖精，幻化成人類的模樣才會越俊美漂亮，所以看見夜龍淵如此俊美，許多妖精隻是看了一眼，飽飽眼福便不再做他想。他們可沒膽子去招惹一個修為比自己高的妖精，若是惹了不該惹的大人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夜龍淵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走在百獸妖域皇都的大街上，看著滿大街都在忙著掛紅燈，他眸子裏的怒氣就越深了一層。走了不久，他的腳步忽然站定，看著不遠處那黑衣袂袂的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帶著一絲殺氣。
那黑衣男子對夜龍淵微微一笑，十分友好：“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去參加妖王的婚典？”
夜龍淵微微一怔，看著那俊美的臉，眼底閃過一抹狐惑：“什麽意思？”
“你都敢明目張膽的走到了這裏，怎麽？不敢跟我進去？”他淺淺的一笑，看不出絲毫惡意。
夜龍淵蹙眉看著他，知道他在用激將法。夜龍淵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你不會以為這激將法對我有用吧？夢魘，你到底葫蘆裏買什麽藥？”
沒錯，那黑衣男子正是夢魘，夢魘是驚天座下的右護法，出現在這裏並不為奇。但是他出現在這裏對他相邀，卻是有些古怪了。他夜龍淵出現在這裏，無非就是為了攪亂婚典，夢魘不但不阻攔，還要邀請他進去，這是賣的什麽關子？
似乎是看出了夜龍淵的疑惑，夢魘淺笑了一聲道：“這裏是妖王之都，夜兄，有話不如我們路上說，吉時快到了，你若再多思考一會兒，夜冥雪可就成為我們妖界的王後了。”
夜龍淵的麵色一黑，表情僵硬了一瞬，最後還是輕歎了口氣，上前走到了夢魘的身側，他一身超強的修為，不怕夢魘使花招。
見夜龍淵妥協，夢魘唇邊的笑意深了一分，微笑著轉身領著夜龍淵往大街盡頭最大最華麗的城堡走去：“華兒不喜歡夜冥雪嫁給驚天，她雖然已經對五百年前的事情釋懷，但是再見夜冥雪，她心中依然還會起波瀾。我不願她受一絲委屈，也不願她再想起從前的恩恩怨怨，所以，我來這裏迎接你。”
夜龍淵早已經恢複了記憶，自然明白夢魘說的人是誰，他的神色微動，幽幽歎氣：“我活了這麽多年，負了三個女人。第一個女人讓我失去了仙籍，重傷輪回成為了凡夫俗子，還要忍受她暗地裏的算計。第二個女人讓我前世鬱鬱不得善終。第三個女人居然是個妖，讓我違反了天規，涉及了情愛也就罷了，愛上的還是一個妖精。”
聽著夜龍淵的話，夢魘不知為何，竟有些憐憫他，也是跟著歎了口氣：“其實，你真正負了的女人，隻有一個夜冥雪。那第一個女人，是不是那個紅衣紅眸的女人？”
“她果然與百獸妖域界聯盟了，否則你怎麽會認識她。”夜龍淵冷哼了一瞬，眼底閃過冷意。
夢魘此刻也分不清與夜龍淵是敵是友，苦笑了一聲，看著越來越近的城堡：“夜冥雪已經失去了跟你在一起的記憶，我想這是因為龍淵劍的威力，驚天陛下乘此機會，給夜冥雪灌輸了跟事實完全相左的記憶。說夜冥雪是遭到了你的伏擊，才受了重傷，夜冥雪是妖精，對此深信不疑。驚天還說夜冥雪與他有幾百年的感情，夜冥雪也信了，這幾日在城堡裏如膠似漆，好不快活。”
夢魘字字句句說著，每說完一句，夜龍淵的臉色就黑了一層，待夢魘一番話說完，夜龍淵的臉色已經黑得跟煤炭可比了。
見夜龍淵的臉色如此難堪，夢魘忍不住低笑：“放心吧，我身為驚天陛下的左護法，雖然見不到夜冥雪，卻也知道一些真相。雖然跟驚天感情甚篤，但是令人驚奇的是，夜冥雪卻不肯與驚天同住一房。”
夜龍淵聞言一怔，扭頭看向身側的夢魘，見夢魘一臉壞笑，夜龍淵不禁臉色微紅，他堂堂龍淵仙境夜尊，居然被一個妖給戲弄了？暗自抹了一把汗，夜龍淵卻沒惱，反而很感激夢魘留意這些事情。
否則以夢魘的身份，何必要注意驚天的私事？不管怎麽說，夢魘都是驚天的屬下，如
果被驚天發覺夢魘有異心，以驚天的實力，夢魘會死無葬身之地。雖然夢魘做的這一切有私心，是為了風捥華，卻也是真的幫了他。
“夢魘，謝謝你，今日之恩，夜龍淵感激不已，若有來日，必當報答。”夜龍淵沒有猶豫，慎重的對夢魘拱手承諾。
見夜龍淵如此，夢魘不禁微微一愣，隨即笑笑：“我這麽做，對我們是互利的，你不必謝我。”
“你這麽做是承受了一定危險性的，夜龍淵雖然不屑於妖精為伍，但卻不是笨蛋，你這麽做雖然是想跟風捥華在一起，可是若被驚天知道了你做的事情，必然會對你下殺手。”夜龍淵嚴肅的看著夢魘，蹙眉道。
見夜龍淵執意如此，夢魘隻好作罷，不再跟夜龍淵解釋。
夜龍淵看著不遠處的城堡，神色間閃過一抹猶豫，隨後道：“夢魘，我已經知道了路，你自己去吧。我們還是分開比較好，你的相告之情我不會忘記，但我還是不能害了你。”
夢魘見狀，不禁有些驚奇的看著夜龍淵，環顧了一眼四周，趁著四下無人，忍不住追問：“夜龍淵，你我可是死敵。我是妖，你是仙，你為何要替我著想？”
“妖又如何，仙又如何？”夜龍淵卻颯然一笑，身上騰起滔天傲氣：“夜龍淵雖然為龍淵仙境的三尊之一，但枉我成仙一場，我竟不知，人仙妖三界其實沒有什麽好壞之分。仙界也有邪仙，人界也有惡人，妖界也有善妖。其實所謂善惡，隻是人雲亦雲而已，被如雪這次暗害，讓我的頓悟更上一層樓。顏如雪她不是仙麽？可她身為上仙，卻為了一己私欲害了這三界，害了三界的蒼生。你是妖又如何？可你並未真正意義上害過人，你身上沒有邪氣，這與雪兒身上是一樣的。我夜龍淵能娶一個妖精為妻，就算再與一個妖精做朋友，又有何不可？”
夢魘驚愕的看著麵前的夜龍淵，他俊逸的臉龐帶著釋然的淺笑，他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那個人說，他是三界的救世主了。
夢魘垂下眼簾，遮住了他如星辰般璀璨的雙眸，深吸一口氣，也笑了：“你說的不錯，是我太執念了。多謝夜尊的開導，夢魘受益匪淺。”
“我並沒有做什麽，仙界也要不少從妖修煉成仙的，這就代表妖並非是邪惡的。我常住龍淵仙境，不肯住天帝賜的天宮，其實也是因為這個道理。我並不認為所有的妖都是邪惡的，隻是我從未跟人說過我的想法，顏如雪以為我的心中隻有三界隻有天下蒼生，其實，非也……”夜龍淵苦笑了一聲，不知在笑什麽。
看著麵帶苦澀的夜龍淵，夢魘張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所有的話都化作了歎息：“唉……”
聽見夢魘的歎氣，夜龍淵深吸一口氣，水藍色的眸子裏騰起一絲溫情：“若非遇見了她，我此生也不會懂得什麽才叫歡愉。”
“嗯？”夢魘詫異的看著這位龍淵仙境的上仙，不知為什麽，忽然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