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王氏的無奈

秦絲絲用手帕輕捂鼻翼,連連搖頭,破涕為笑的說:“不,我是高興,真的高興。謝謝你,計安。沒有你,我現在恐怕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她說著俯身緊緊抱住了周計安。

周計安一臉得意和滿足,卻故作無比哀怨惆悵,感慨的說道:“絲絲,我也要謝謝你,謝謝你答應我,謝謝你願意嫁給我,真的。以前你過的太苦了,如果我早點認識你,你就不用吃那麽多的苦了。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加倍對你好,把你吃的苦,全部給補償回來。我周計安一定說到做到,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不苦,不苦,真的,有你就不苦了。從前的苦我都已經忘記了,所以已經不苦了。能和你在一起就好,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別的我都不管,我都不要,我隻要你。”秦絲絲是真的被周計安感動了,抱著他大哭起來。

周計安美美的抱著秦絲絲,說:“好了,不哭,不哭,乖,你哭的話,我會心疼的哦。要是能每天都這樣抱著你多好啊,我真的好愛你,好喜歡你,從現在起我就叫你夫人吧?”他眉宇間閃著喜悅的光芒。

“不好。”秦絲絲伏在他的肩頭不依。

周計安望著房梁轉動著眼珠想想了想:“那就叫賢妻!賢妻好不好?”

秦絲絲還是不同意的搖搖頭,說:“不好,我又不賢惠。”

“那就叫娘子……”周計安打了一個響指甚是滿意。

還不等秦絲絲表態,就聽到小鬆子在門外通風報信的大聲喊道:“大夫人,您來啦,大少爺正歇著呢——”

秦絲絲連忙起身,走到茶桌旁坐下,故作淡定。

門“吱嘎——”一聲開了,秦絲絲抬頭循聲望去,一個容貌大氣,衣飾貴氣,麵帶怒氣的婦人走進屋來,看模樣和周計安幾分相似,想必就是周計安的親娘了。

隨同婦人一起來的還有她的丫鬟蓉兒。

秦絲絲隻瞥了蓉兒一眼,覺得蓉兒眉清目秀甚是可人,心想,這周府裏的丫鬟個個俊俏啊。

她又趕緊將頭低下,低眉垂眼的盯著地板一處。

“娘——娘,你怎麽來啦?”周計安側臥在床上望著王氏調皮的笑著。

王氏一臉怒氣,用鄙夷的眼光看著秦絲絲,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話和大少爺說。”

“是。”秦絲絲連忙起身,低聲下氣的應了一聲,慌亂不迭的走出了周計安的房間。

而後她聽見周計安不耐煩的說:“娘,什麽事啊,絲絲在這裏挺好的啊,什麽話見不得人啊……”

然後她又聽到身後的門“吱嘎——”一聲關上了。

秦絲絲立於房門前,坐在廊椅上的小梅,連忙起身迎了過來,說:“小姐,出來了?剛才那是大夫人呢。”

“哦,是,看著也像。我們先回房吧。”秦絲絲淡淡說道。

“小姐和大少爺都聊什麽了?”小梅好奇的問道。

“沒說什麽……”秦絲絲心事重重的回答。

她心裏正暗暗揣摩著王氏呢,看王氏那神情,她暗叫不妙,她能感覺出王氏不喜歡自己。

想著王氏那神情,那怒氣,分明就都是衝著自己來的。

肯定是,一定是。

她固執的認為,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王氏是個怎樣的人呢,好不好相處呢,如果和王氏相處不好,自己以後的日子肯定也不

好過的,她隱隱擔心起來。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為了和周計安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她都要忍受,都要承受,麵對周家的每一個人都要微笑,這才是生存之道。

麵對死亡,她早已無所畏懼,麵對家人她也隻能把思念掩埋於心底,麵對新的生活,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爭取去努力。

要麽活著,要麽立刻去死。

如果想要活,那就好好的生活在周計安身邊吧,或許這個人正是命中注定的郎君,之前的過往隻是序曲。

現在她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了,即便是想逃,掙紮,掙脫,又能去哪裏呢?

父母還在長安城,雖然一家人不能再見麵,但如果自己去別的地方,她真的不舍得,她不舍得這個城,隻因還是舍不得父母。

留在長安城,哪怕是見不到父母,她心裏也會覺得安心,想著自己和父母在同一個城市——就足夠了。

她這樣想著,不由又煩悶了: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原本和父母開開心心生活的,現在卻要隱姓埋名的生活。

“小姐,要不我帶你到園子裏轉轉吧,後院裏有一棵百年大樹,去看看不?”小梅試問。

秦絲絲一聽百年大樹,來了興趣,她還沒有見過百年的大樹。於是點頭說道:“好,去看看吧。”

“那棵樹啊長得可粗了,四個人都抱不過來呢,有這麽粗這麽粗——”小梅一邊比劃著一邊說著,領著秦絲絲朝後院走去。

果然後院有一棵枝繁葉茂的蒼天大樹,樹幹底端有遒勁的樹根露出地麵,似乎想要爬出地麵,又似一隻大手牢牢抓住大地。

粗壯的樹幹直入雲霄,縱然秦絲絲極力仰著頭,都看不到樹梢,那成千上萬的枝枝葉葉遮擋了眼睛裏的半個天空。

“哇,這棵樹可真大啊。這是什麽樹?”秦絲絲好奇的問。

“這是金絲楠木,是周家祖上種的,一直到現在,已經有一百多年了。”

“金絲楠木,這就是金絲楠木?”秦絲絲驚喜的摸了摸樹幹,堅硬的樹皮透露著曆史歲月的滄桑。

她聽爹說過金絲楠木是用來做家具的上好木材,朝廷裏很多大官家裏都是金絲楠木家具,皇宮裏亦處處可見金絲楠木的影子。

“是啊,小姐,你過來,看,這邊。”小梅帶著秦絲絲來到大樹的另一邊,秦絲絲的好奇的跟著走了過去,“這邊有個樹洞……”

果然秦絲絲看見了一個幽深的樹洞,想要看清樹洞裏麵的樣子,卻什麽也看不見。

“怎麽會有樹洞?”她想著樹已經有樹洞了還能長得這麽葳蕤,不由感慨萬千,感慨生命的頑強,感慨風雨的無情。

“據說是被雷劈的,然後就有了樹洞,不過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樹洞裏有蛇呢,夏天下暴雨之前就會有蛇爬出來掛在樹枝上,大少爺有時也會來樹洞裏抓蛇。”小梅像說一件趣事一般說著。

小梅眉飛色舞的說著,秦絲絲卻聽得毛骨悚然,怯怯的問道:“抓蛇做什麽?”

“做藥酒啊,把蛇和當歸,黃芪,枸杞,黨參,冰糖……”於是小梅又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蛇酒的泡製方法和蛇酒的作用。

秦絲絲則在一旁聽著,關於蛇酒的泡製方法和蛇酒的作用,她是再熟悉不過了,在家時,她曾好幾次看爹將蛇放進酒缸。

驀地,她又想起爹

爹來,想著爹爹把泡製的蛇酒送人,至於都給誰了,她也不得而知,隱約知道都是宮裏的官員們。

和爹娘數月未見的她,無時無刻不想念著他們,她想自己為什麽不直接選擇死呢,死了就不用承受活死人的罪。

或者應該嫁給璟王爺,那樣至少還可以見到雙親,而現在隻能是心頭空想念罷了。

縱然現在依舊活著,卻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連“秦絲絲”這個名字都是自己情急中胡謅的。

話說秦絲絲走後,周計安見王氏來了,以為他娘是給他送銀子來了,於是諂媚一笑,道:“娘,這麽快,有多少啊?”

“什麽有多少?”王氏依舊口氣忿忿的說道。

“不是……您不是……”周計安吞吞吐吐的搔首撓腮,他的意思是說,您不是給我送銀子來了嗎。

“不是什麽……唉,氣死個人,氣死人了!太過分了!哼——”王氏怒氣衝衝的紅了耳朵。

“怎麽了,娘?”周計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程家來退親了,哼——完全不把我們放眼裏,太過份了。想嫁就嫁,想退就退,哪有這樣的道理。”王氏氣得咬牙切齒。

周計安一聽,原來是這事,於是安慰起來:“娘,他們不願意就算了唄,反正我也不原意娶,我是不想跟醜女一起生活,難道你想要那麽醜的媳婦嗎?難道娶個醜媳婦臉上有光彩嗎?”

“你懂個屁,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醜是醜,但是值錢啊,全長安城,有幾個有程家小姐的身價?你怎麽一點頭腦都沒有,哼——”王氏還是怒不可遏,仿佛是自己渴盼已久的夢破碎了一般的狂亂。

“沒成就沒成,證明沒有緣分,證明程家和咱家沒有緣分,咱們就不強求了。全長安城又不是隻有程家有錢,又不是隻有程家有女兒。娘,要不你看看別人家還有沒有合適的,如果有呢,你就找媒婆去說,隻要娘喜歡的,我就娶。好不好,娘——再說了爹不不是說‘惡人生醜相’嗎。我還真擔心自己以後會寫休書把她給休了,就算我勉強答應,忍得了一時,可是以後怎麽樣,我可不敢保證。人品很重要,要找就要找絲絲這樣的……”

“你左一個絲絲,右一個絲絲,我看你是連我這個娘都不想要了。這麽好的肥肉飛了,你知道這是什麽感覺嗎?就好像是擺在自己麵前的一座金山,好端端的擺在那兒,卻突然不翼而飛了。別人家的我都看不上。難道程家還能找到更適合的人選?”王氏一邊憤懣的說一邊猜測。

“什麽金山銀山,娘別把錢看那麽重,今朝有酒今朝醉才是王道。這人生苦短,須及時行樂,今晚脫鞋於床前,不知明朝穿不穿。這錢都是身外之物,我們不要看得太重,我們要活得有血有肉,不能因為一味追求金錢,而忘記享受生活。人生來可就是為了享受的,才不枉白活啊!”

享受主義的周計安一直給王氏灌輸著他的享樂人生觀,王氏在一旁聽了沉默無語,想要反駁,卻又知道反駁徒勞,她是說不過他這張利嘴。

他頓了頓,接著不屑的說道:“現在他們家的事和咱們家沒有關係了,就沒有再討論的必要了。”

“娘還不是為了你以後生活得好點,不然我瞎操什麽心。現在娘活著,還能護著你,萬一娘有天沒了,你要怎麽辦?難不成指望絲絲養你?你現在和秦絲絲怎麽樣了,有什麽打算?”王氏對這個兒子的前途甚是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