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怕黑與夜路

怕黑與夜路

通過這次補習,大家和長穀川誌穗熟悉起來了。

細心的三年級部員們發現,長穀川誌穗不僅是個本性溫柔的超級學霸,她的性格還在某種程度上與黑子有著微妙的相似之處。

長穀川誌穗則終於擺脫隻能從毫無感情可言的資料中獲取眾人信息的困境。實際上,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文字表達出來的,唯有經過交流才能了解更多與冷冰冰的數據完全不同的大家。長穀川誌穗覺得自己今天晚上過得很開心也很充實。

對此,相田麗子十分欣慰。

如果新教練無法融入籃球部這個大家庭,那麽她就很難發揮她本該發揮的作用。

聽說火神曾經在國文考試中取得了九十分以上的成績之後,長穀川誌穗相當吃驚:“火神學長原來也可以這麽厲害嗎?那為什麽還需要補習國文?”

火神當即落淚,嘴裏還念叨著:“可惡!可惡啊!”

伊月噴笑:“啊,那個啊。學妹你千萬別提那次國文考試,尤其千萬別在火神和日向麵前提,要不然他們兩個會崩潰給你看的。”

長穀川誌穗不明就裏:“可是為什麽?考得好難道不該高興嗎?”

小金井說:“非也、非也。這是男人的自尊,與考試成績的好壞無關。”

接著,小金井就詳細地解釋了火神考取超好成績的始末,並重點向長穀川誌穗強調了綠間用湯島天神的鉛筆特製的“滾滾鉛筆”的神奇之處,因為這支鉛筆畢竟是能夠讓學渣火神瞬間製霸國文試卷的神秘利器,足以令所有知情者都歎為觀止且急切地希望人手一支。

但是這裏有個前提條件:滾滾鉛筆必須經綠間之手“特製”出來,否則一律無效。

關於這點,大家已經嚐試過很多次了,他們自己做出來的滾滾鉛筆全都不管用。十個題目裏麵能對三個就算幸運了,還經常全軍覆沒。

長穀川誌穗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真的啊?”

她轉過臉去望向黑子:“黑子學長,我可以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特製滾滾鉛筆’嗎?”

黑子用食指撓了撓麵頰,有點為難地說道:“抱歉,那支鉛筆被我放在家裏了……”

小金井忽然靈光一現:“對啊!我們可以讓長穀川學妹試試!說不定她也能像綠間那樣製出神奇的滾滾鉛筆呢!”

火神“刷”地一下再次衝到長穀川誌穗麵前:“拜托!請幫我多製幾根滾滾鉛筆吧!我不想再用綠間那家夥的東西了啊!”說著,他就又落下淚來,“為什麽一定要靠他才能考好?”

長穀川誌穗“啊哈哈”地笑得很勉強:“那個……我恐怕也不能……”像那位綠間學長一樣製作出如此不合常理的鉛筆。

相田麗子腦門上的十字已然成災:“火、神、大、我!我說你有那個時間去妄想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倒不如給我快點回來好好把習題做完啊!不要走神!小金井君!”

“是——!”

隨著相田麗子的號令,小金井手裏的紙扇子不偏不倚地正中火神腦袋。

火神的眼淚仿佛再也停止不住:“我又沒有睡覺,為什麽總是打我的頭?要是把我打傻了可怎麽辦……”

相田麗子忍無可忍:“你本來就夠傻了,多打幾下說不定還能變聰明些!”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的補習。

剛過十點,相田麗子就起身對坐在房間另一頭的黑子吩咐道:“已經十點了,小誌穗該走了。黑子君,你複習得差不多了吧?麻煩你幫忙把小誌穗送回家可以嗎?”

長穀川誌穗一邊收拾著鋪了滿桌的資料,一邊對相田麗子說:“不要緊,我可以自己回去,都這麽晚了,不必麻煩黑子學長特意繞遠路送我回去。”

黑子也開始收拾書包:“女孩子不可以單獨走夜路,那樣太危險。而且我今天已經學到極限,再看下去就要撐不住了。請長穀川學妹務必給我一個能夠早點回家休息的借口,否則我會睡倒在教練家門外,直到明天早上自己醒來。”

黑子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和語氣都很認真。明明應該是玩笑話,可一旦經他之口說出來,顯得好像馬上就會發生一樣。

——他是認真的嗎?

在籃球部這麽多部員當中,隻有一個人令長穀川誌穗捉摸不透,那就是黑子哲也。不管是性格方麵還是打籃球方麵,她都抓不住分析黑子的要領。

總覺得……他像霧一樣難以把握。

黑子和長穀川誌穗離開前,火神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問道:“長穀川可以走,黑子不行!憑什麽他複習完了就能回家休息?”

相田麗子說:“那當然是因為要保證黑子君的睡眠,免得他考試時發揮失常。”

火神東倒西歪、雙眼無神地呢喃著:“……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能保證睡眠……如果我也發揮失常了那可怎麽辦……”

“哦?你有何不滿?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相田麗子手裏的教鞭抽得啪啪響,火神不敢再吭聲。

長穀川誌穗推開房間門,回頭笑著對補習組的眾人說道:“麗子學姐、各位學長,再見啦!特別是火神學長,一定要加油哦!”

黑子也秉承他一貫的作風為火神鼓勁:“火神君請加油,如果考砸了,那就是真真正正的籃球笨蛋了呢。”

“黑子……你這混蛋……”

火神甚至連跳起來反駁黑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護送長穀川誌穗回家的路上,黑子的存在感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長穀川誌穗下午在相田家外曾注意到黑子想趁機溜走,就算具備了如此強大的眼力和精神力,她也覺得自己現在很難感知到黑子的方位,除非她的精力時時刻刻都放在黑子身上,但這是不可能的。然而若讓長穀川誌穗自己說出“不好意思,其實我很怕黑,請黑子學長盡量提高一點存在感好嗎”這樣的請求就更不可能了。

長穀川誌穗咬了下嘴唇,在心裏默默念叨著:這附近有路燈,隻是燈光稍微昏暗了些而已,不要害怕,不要當膽小鬼,你旁邊明明就有人陪著你,隻是你看不見他……

——為什麽她越想越覺得這個像鬼片裏常有的劇情?

長穀川誌穗幾欲落淚。

黑子的聲音忽然在她身邊響起:“長穀川學妹,別害怕,我在這裏。”

長穀川誌穗沒料到黑子居然能發現自己怕黑的弱點,不過她也不是嘴硬死撐的人,因此她由衷感謝這位能觀察出她情緒有異的學長:“謝謝……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黑子學長再靠近一點?我知道這麽說很強人所難,但我確實快要撐不住了……”

她的尾音有些發抖。

長穀川誌穗在小時候的某一年夏天被二哥無意中關進了家裏漆黑的小倉庫,正巧當天晚上台風來襲,附近住戶紛紛停電,她一個人躲在小倉庫的角落裏哭喊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被家人救出來,她已經燒到說胡話了。所以,對長穀川誌穗而言,黑暗等同於地獄。

黑子雖然不清楚長穀川誌穗為什麽如此怕黑,但這並不妨礙他為照顧她的情緒而以肩並肩的方式走在她身邊。

長穀川誌穗一邊通過使勁咬嘴唇來克製自己想要尖叫的衝動,一邊低聲同黑子說著一些十分幼稚的話,用這種方式來證明她身邊確實有人在陪著她。

“黑子學長。”

“嗯?”

“你說一加一等於多少?”

“……二吧。”

“好像沒錯哦……那,二加二等於多少呢?”

“四。”

類似上麵這樣沒有營養的對話一直持續了二十分鍾之久。

長穀川家門外的那段路上燈火通明。

有了明亮的燈光做保障,長穀川誌穗發抖的嗓音終於恢複正常:“我二哥經常說我是膽小鬼,讓黑子學長見笑了。剛才真的十分感謝!要不是黑子學長,我現在可能已經要進醫院了。”

黑子平靜地說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兩人走至長穀川家門口的時候,長穀川蓮一幾乎是在看見妹妹的同時就注意到了她身邊的黑子。

長穀川家的大哥眉頭緊鎖,心裏暗暗想道:嘖,怎麽偏偏選了這麽一個存在感稀薄的男生送誌穗回家?也難怪誌穗都快貼到他胳膊上了。

與此同時,黑子感覺到了一股好似衝著自己而來的殺氣。他默默地看向殺氣的來源,發現正是站在門外對自家妹妹噓寒問暖的長穀川大哥:“誌穗,路上黑嗎?沒問題嗎?有哪裏不舒服嗎?”

長穀川誌穗回答:“沒事的,有學長陪我就不害怕。”

長穀川蓮一的表情瞬間猙獰,黑子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至此,護花使者黑子哲也完成了他的使命。正打算離開時,他卻聽見出來迎接妹妹的長穀川大哥說道:“等一下!”

黑子頓住腳步,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喊自己。

長穀川蓮一明確了那個送妹妹回家的男生的特征:“那位藍色頭發的少年,請等一下!”

黑子轉身,禮貌問好:“晚上好,長穀川先生。”

長穀川蓮一微笑:“你好。你就是誌穗的學長嗎?今天謝謝你了。啊,要不要進屋來喝杯茶?也讓我們家人略盡幾分謝意。”

哪有大晚上還請人喝茶的?這肯定是不想讓他久留的潛台詞。由此看來,剛才的那股殺氣絕不是他的錯覺。

黑子微微彎腰鞠躬,然後以更加溫和有禮的態度婉拒了長穀川大哥的邀請:“十分感謝您的盛情邀請。不過,護送長穀川學妹是教練的意思,並不是什麽值得一提的大事。因為我還要早點回家,請允許我先行一步——失禮了。那麽,長穀川學妹,明天見。”

長穀川誌穗說:“謝謝你啦,黑子學長!明天見!”

眼看妹妹對那小子的態度如此熱絡,長穀川大哥的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長穀川誌穗不知道自家大哥在想些什麽,但她想讓大哥幫忙看一下她所選擇的誠凜籃球部能在全國大賽上走多遠。

其實,長穀川誌穗剛進誠凜沒多久就被相田麗子親自找上門了。相田麗子可謂是費盡心機地想讓長穀川誌穗進籃球部,但被長穀川誌穗以“我已加入其他社團”為由拒絕。後來,相田麗子每天都會專程跑到一年級的教室,拚命對長穀川誌穗說著籃球部的種種優點。

相田麗子的鍥而不舍最終打動了容易心軟的長穀川誌穗。帶著一絲好奇,她悄悄地在某天下午放學後去籃球部打探了一番。看完這群大男生的刻苦訓練之後,長穀川誌穗回家又找出大哥保存的去年誠凜對戰洛山的冬季杯決賽錄像。這一看不要緊,她竟然真的如相田麗子所說的那樣被他們的拚搏精神所感動了。在大哥的鼓勵與支持下,長穀川誌穗退出了原來的社團,打算在接下來的兩年裏認認真真地做好誠凜籃球部的教練。

長穀川蓮一自然也知道妹妹正在男子籃球部當教練的事情。不過他沒料到妹妹這麽快就能融入這個新環境,還被那些前輩們委以重任了。

“誌穗,你今天和……”

“大哥。”

長穀川誌穗總想著讓自家大哥幫忙看看作為一名球員的黑子可不可以進一步發揮他的潛能,也沒注意長穀川蓮一正要跟她說話。

並且,她轉身之後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讓長穀川蓮一的表情再度劇烈扭曲起來——

“剛才送我回來的那位黑子哲也學長,大哥覺得他怎麽樣?”

大姨媽洶湧來襲ing,預計今晚全麵登陸。這兩天有可能更新不定,打滾求諒解。

稍微交代一下誌穗妹子為何忽然就樂意進籃球部當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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