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故1

隨著噠噠馬蹄聲的遠去,那淒冷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嘯聲變得越來越近,一陣冷風吹來,衣不蔽體的舒悅凝不由狠狠打了一個冷顫,左看右看,終於看到桑寧遠離去時忘記撿走的利劍。

她忙將劍撿起來,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想了想又將被她脫在地上的衣袍給撿了起來,哆哆嗦嗦穿上。至於上麵的汙穢,在這樣的時刻,有誰會去在意?

跑是來不及的,她知道在這樣的地方,狼要追上一個人是輕而易舉的。而人若亂跑,興許會遇到更危險的東西。

她找到一棵離她最近的樹,拜她喜歡運動所賜,爬樹她雖然沒有嚐試過,但她卻絲毫不懷疑自己能爬上去。她咬住了沒有鞘的利劍,靈活的手腳齊用,眼看著狼已經出現在視野範圍內,她已經到了樹的中央。

狼發現了她,加速向她衝了過來,頭一匹許是太著急沒有掌握好高度,一下越到了樹的後麵。

第二匹接著衝了過來,縱身一躍,恰巧咬著了她的鞋子,猛的一用勁,差點將她拽下去。幸虧那鞋子很鬆,在關鍵時刻脫離了她的腳,才免去了她葬身狼腹的厄運。

盡管如此,她的身體還是不能阻止的往下滑動了一點!

就是這麽一點點的下滑,讓狼抓住了機會。第一匹狼已經重新發動進攻,她心下一凝,忙閉上眼睛,不管不顧的往樹上麵爬。

期間,狼無數次咬到了她的衣袍和紗裙,也無數次差點將她拽下來,雖然最後隻是拽到了一縷又一縷的紗和布,可那種狼牙隨時可能咬住她的恐慌實在是令人窒息。

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告訴自己不能怕,起碼不能表現出來,更不能往下看,往下看隻會讓她更加害怕。

她一直死死的閉著眼睛,不斷的往上爬,一點一點的往上爬。

在危險逼近的時候爬樹比她想象的更加艱難,期間,她無數次感到了腿腳上的疼痛,可她都忽略不計。等她確定高度已經足夠安全,這才找了一根足夠結實的樹枝坐下,低頭查看自己的腿腳,紗裙已經被狼撕去了大半,明顯過長的衣袍更加沒能幸免,而她的腳踝上也被狼抓到,有一條猙獰而鮮紅的傷口。

‘嗷……’狼在樹下麵嚎叫,抬頭看著她,絲毫離去的意思都沒有。

舒悅凝抬首看看天上的啟明星,心裏估摸著,隻要天亮之後狼就會離去,她大可以在樹上麵休息、休息。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盡量讓背靠在樹幹上,放鬆方才因為緊張而渾身繃緊的肌肉。

可惜,好景不長,一匹狼倏忽躥了上去,目標是她的小腿,她嚇得猛地抱住樹幹站起身,狼咬空後又嗷嗚一聲墜了下去。

她驚魂不定,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在距離樹幹不到兩步的地方有一個小土包,這兩匹狼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啟發,竟然先躍上小土包而後借力躍上樹咬她。

雖然,沒有得逞,可舒悅凝不知道再多試幾次,狼會不會就掌握了其中訣竅,趁機把她給滅了!

她不能坐以待斃!

思及此,她有些膽怯的握了握手裏的利劍,盯著下麵的狼看了一會,她又重新坐到了樹幹上,隻是這一次,她很小心,將一條腿盤到了樹幹上,另一隻腿垂下去對著狼晃悠。

這就像是釣魚,到底是被魚咬走魚餌還是把魚釣上來,即便最有經驗的釣魚人也不能保證最後的結局,舒悅凝能做到的就是細節上小心,行動時大膽。

兩匹狼果然如她所願的盯著了她晃悠的那隻腿,眼睛裏散發出獸性。

忽然,一匹狼開始飛奔,借著小土包一躍,向著她的腿直衝而上。

舒悅凝握住劍的手猛力一揮,向著狼揮去……

電光火石間,其實她自己也看不清楚到底有沒有用劍刺到狼,她隻是感到臉上一陣濕熱,睜眼一看,地上豁然有一匹狼的身子躺著,四肢尚在抽/搐,可它的腦袋卻在離它很遠的地方,拋灑出滿地的血。

舒悅凝驚了,她雖然用盡了全力,可按照她的認知,頂多能把狼給劃傷了,沒有想到竟把狼的腦袋給搬家了。

她看了看手裏的劍,閃著白光的劍身上因為沾滿了鮮紅的血液而顯得格外妖豔,顯得更加鋒利。這,就是傳說中削鐵如泥的寶劍。

她還來不及高興,樹下麵的另一匹狼忽然對著天叫了起來。

這個叫聲,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呼喚同伴?

來不及多想,她哧溜一下就滑下了樹,借著剛才手刃一匹狼的勇勁,她提著劍就向那匹正呼喚同伴的狼砍去。

狼發現了她,不似方才的狠勁,竟夾著尾巴退了兩步,眼睛警惕的盯著她。

這個畜生,是在怕她!

思及此,舒悅凝隻有五成的勇氣忽然爆滿,不管眼前狼高大的身形和鋒利的爪牙,迅速揮劍攻擊它。

若說手法,她隻學過一些簡單的防身術,自然是高不到哪裏去,可架不住她手裏有神器。自古以來,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縱使對峙雙方是一狼一人,這道理也是一樣的。

畜生有了畏懼,人卻越戰越勇,舒悅凝憑借著較為靈活的身手,對狼橫砍豎刺,一通亂擊,管它殺傷力有多大。

狼躲閃幾次,躲不過她手裏的利劍,想要進攻,卻攻不破淩厲劍光編織的防線,很快就吃了虧,嗷嗷直叫,有了逃竄的意思。舒悅凝不讓它跑,若它回去叫來大部隊,她還不得死無全屍?

乘著它轉身之際,她疾步上前,一個飛躍,對著狼的尾部砍去。

嗖的一聲,狼的整個尾部被削了下來,鮮血四濺。

血液刺激了她,也刺激了她手中的劍,她再也沒有別的想法,身法比剛才還要快,還要狠,舉著劍嗖嗖幾下,將狼給砍死了。

狼死了,她也沒有了力氣,看向手裏的劍,哈哈哈笑了起來。

好半響,她仍止不住自己的笑聲,直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小爺若是你,小爺就會馬上離開,這裏……充滿了血腥味,其他野獸大概很快就會被吸引過來!”

這聲音出現得突兀,舒悅凝被嚇了一跳,笑

聲戛然而止,下巴差點沒有脫臼,回頭看去,見穿了一身白色裏衣的桑寧遠正牽著一匹馬站在不遠處。她像是見了鬼一般:“你怎麽回來了?”

“別以為小爺是不忍心看你被狼吃了!小爺隻是回來拿自己的劍!”

舒悅凝扯了扯嘴角,瞥了他一眼,不舍的摸了摸自己手裏的劍,這真是一把好劍,可惜,並不屬於她。

她把劍往桑寧遠手裏一扔:“還你!”

桑寧遠頗為意外,接住了劍,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本以為她會刁難,沒有想到會如此痛快就將劍還給了他。

她挑眉:“怎麽,改變主意不想要劍了?”

聞言,桑寧遠嗖的一下將劍插到腰間掛著的劍鞘裏:“你是個懂劍的人!走吧,看在寶劍的麵上,小爺送你下山!”

舒悅凝再次意外,原以為他會牛氣衝衝的拿回劍就走人……

“如果你不想被其他野獸吃了就快些,再耽誤下去,怕是走不了了!”

桑寧遠的話打斷了舒悅凝的怔愣,她豎起耳朵聽,在林子的深處有沙沙的聲音,難道是野獸出現了?

她忙小跑到馬邊,示意桑寧遠扶她上馬。

桑寧遠嫌惡的看了她一眼:“你這衣袍真令人作嘔,你竟能將它撿起來再次穿在身上……”

不等他說完,舒悅凝猛地笑了:“那我把它脫了?”

她話落,桑寧遠耳根一紅,一把將她掀上了馬兒,似乎真的很怕她再次將衣袍脫掉,惡聲惡氣的說道:“坐後麵,小爺的懷裏不是你能坐的!”

舒悅凝不置可否,待他上馬,她連忙扶住他的腰,才不管他願意不願意。

他怔了怔,倒是沒有反對,駕的一聲,驅馬奔了起來。

起初,路還算平,馬也跑得穩,兩人倒還相安無事。

可忽然間,林子深處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虎嘯,林子起了風似的,周圍樹葉都跟著抖動起來。他們身下的馬兒產生了本能的畏懼,慌亂起來,不再像方才那般聽話,不管路平還是路陡,也不管旁邊有沒有枝椏當道,發了瘋似的飛奔起來。

桑寧遠還好一些,畢竟騎術了得,除了抓住韁繩的手微微加了力氣而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和不適來。

對於第一次騎馬的舒悅凝來說這樣的情況就有些恐懼了,她生怕被抖下馬去,也不管前麵坐著的是什麽人,一把就從後麵牢牢抱住了對方。

她坐在後麵,自然看不見,當她柔軟的身體緊緊貼上桑寧遠後背的一刹那,桑寧遠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一雙耳朵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紅了個透徹。

而他抓住韁繩的手,在不知不覺間竟然鬆了……

變故,也就發生在一瞬間,馬兒朝著密林跑去,前麵出現了一根橫枝,桑寧遠的眼睛卻好似失去了焦距般,對這一切視若無睹,一顆心全撲在後背上柔軟而溫暖的感覺上。

號稱身手了得襄陽王世子爺還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何事,便與身後的舒悅凝一起,咕嚕咕嚕滾下了馬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