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襄陽王世子2
駿馬在疾馳,猶如踩在雲端,馬上的少年衣袂翩遷,隨風而動,怎一個瀟灑了得!若不是馬背上那猶如沙袋般的人兒正一個白眼接著一個白眼的翻,像一條垂死的狗,這一定是一副迷人的畫境。
跑了將近五裏地,舒悅凝實在是受不了,胸口有什麽東西不斷往她的喉嚨裏溢出,加之她現下頭朝下,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喊了半天也累了,她索性不喊了,當嘔吐感強烈襲來,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哇的一聲,肚子裏的東西都倒了出去,寬大的衣袍立刻被汙穢。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終於報了仇!
她扭頭看去,如願以償的看到風兒將汙穢吹到了少年的身上,她再次無聲的笑了。
少年鼻間充滿了臭氣,低頭看到自己白色衣袍上刺眼的汙穢,在想到這些汙穢是身邊這個女人吐出來的,或許還沾染著這個女人的味道和溫度,少年的胸腔裏一陣猛烈的翻滾,倏忽停了馬兒,飛身進到一旁的樹叢裏,哇哇吐了起來。
舒悅凝也想飛身下馬,可惜她手軟腳軟,隻能像老烏龜一樣慢悠悠從馬兒上來。扭頭看向還在樹叢裏嘔吐的少年,她無聲的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拔腿就跑。
少年終於平息下來,聽到她的腳步聲,他猛地將沾了汙穢的外袍一脫扔到地上,露出一身同樣潔白的錦緞裏衣,冷笑道:“想跑?沒那麽容易!”
話落,他縱身幾個跳躍,嗖嗖幾下躥了好遠,枉費舒悅凝跑了半天,他輕輕鬆鬆就堵在了她的麵前。
逃跑不成,舒悅凝索性不再嚐試,從方才少年無法忍受汙穢的情況來看,她很肯定對方是有潔癖的,有潔癖的人都不喜歡**,少年將她從卞戶那裏帶走絕不是為了她那一點點少得可憐的美色。
她又初到這個世界,沒有金錢也沒有仇人,少年實在沒有必要和她過不去!
思及此,她的臉立刻像是變戲法一般換上了諂媚的笑容:“世子爺,您行行好,就放奴家一條生路,讓奴家走吧!”
“不行!”少年拒絕了她,眼睛掃過她嘴角的汙穢,命令道:“把嘴擦幹淨!”
“……”舒悅凝無聲的舉起衣袖,嗖嗖在嘴上擦了兩下。
少年的視線隨即瞟向她的衣袍:“把桑瀟風的袍子給脫了,髒死了,礙小爺的眼!”
桑瀟風……
舒悅凝低頭看向寬大的衣袍,難道對方將她抓來是為了這身衣袍抑或衣袍的主人?
她猶豫片刻,張嘴:“你……認識桑瀟風?”
“哼!”少年高傲的睥睨她:“你既然穿了他的衣袍,難道不知道他的身世?不知道小爺認識他?”
舒悅凝又愣了愣,認真的打量對麵的少年,桑瀟風與他有五分相似,可神情和氣度卻完全迥異,難道他們是一家人?
“你們,是兄弟?”想著,她問出了自己的猜測。
少年臉沉如水,冰冷的說:“就他?一個從瀟風樓裏出來的雜種,也配做小爺的兄弟?”
“那你們是……”
“怎麽?你不是與他很熟嗎?他沒有把他的身世告訴你?”
舒悅凝直覺搖頭:“其實我們不熟,我們隻是、隻是剛剛認識而已,頂多……嗬嗬……可以算是點頭之交,點頭之交……”
“點頭之交?他能將他的衣袍脫給你?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怎麽會不信?他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看我凍得可憐,就把這衣袍給我了。”
“他?哈哈哈……這真是我今年聽到最好笑的笑話,桑瀟風這個雜種竟然樂善好施!
他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才是,別說是一個無關的女人挨冷受凍,就算有人要死了,他也未必會出手相救……除非,他看上你了!”少年笑著,一步一步走向舒悅凝:“說吧,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不要再試圖用謊話欺騙小爺,小爺雖然不像卞老頭那樣愛吃人肉,可小爺卻喜歡將人給砍碎了喂狗!”
聞言,舒悅凝不由哆嗦一下,額頭上冒出一顆冷汗,不由抬起手用衣袖擦了光潔的額頭一下。
於是,在少年的注視之下,那沾了汙穢的衣袖親吻了她的額頭,雖然,什麽也沒有在她額頭上留下,卻讓少年不自在的蹙了蹙眉毛。
少年看著她的表情越來越壓抑,終於忍不住再次命令道:“把這身該死的衣袍給小爺脫了!”
舒悅凝一愣:“能、能不脫嗎?”
“怎麽?舍不得桑瀟風送你的衣袍?”不等舒悅凝答,那少年便兀自下了定論:“還說和他沒有什麽?對一件衣袍尚且如此眷念,若此刻他真人站在你麵前,你該是什麽模樣?”
舒悅凝被噎住,她其實對這衣袍是有那麽一點點眷念,因為一旦離開它,她就近乎**了。
想到已經被李王二人撕破的抹胸,再想到透明可見的紗裙,她的雙手不由牢牢抓住了衣襟:“我和他真的沒什麽……我隻是、隻是不能脫……”
嗖的一聲,少年拔出了劍,架在她脖子上:“快些脫,否則小爺這就結果了你,管你是不是和桑瀟風有關係!”
舒悅凝被嚇得夠嗆,趕緊道:“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我脫,我馬上脫!”話還未落,她的手已經抓到了衣袍上的一顆扣子,雖說在美少年麵前光身體非她所願,可是就這麽丟了性命更非她所願。
她眼睛瞟向他手中明晃晃的利劍,雙手竟像是能看查一切般,準確無誤的解除了衣袍上的扣子,然後在他凶神惡煞的注視下,緩緩將衣袍褪下。
“哼!看你這樣子,還說和他沒什麽,為了他一件衣袍就敢……”當她將衣袍打開,少年的話戛然而止,眼睛不可置信的圓睜著,看向她裸/露在外、白皙而挺翹、雖然不算很大卻很有形狀的一邊酥胸,轉而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怎麽不穿裏衣?”
舒悅凝無意中看見他的耳根紅了,本來有些羞澀和局促的她忽然不局促,鎮定無比的點點頭:“早跟你說過我不能脫掉外袍,你偏不信!”
“你……”少年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她的胸往下麵掃,掃過她的腰和平坦小腹,又掃到她藏在透明紗裙之下的修長雙腿,頓時整個臉都紅了:“你、你竟然連褲子都不穿?”
有道是敵弱我強,眼見著少年麵紅耳赤,目光閃躲想回避又禁不住好奇的打量自己,舒悅凝頓時笑了,無視少年手中的利劍,慢慢向他靠近。手,無聲的握住了他拿劍的手……
咣當一聲,少年的手好似被蜜蜂蟄了一般,猛地縮了回去,就連佩劍落在地上也顧不得,連連後退,結結巴巴道:“你、你別過來,別過來……”
舒悅凝笑了,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局促的少年,這就是個紙老虎,方才說得好似他是魔鬼般,其實隻是個不了解女人的正太。
她鬆了口氣,今晚,算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有潔癖的人都不希望被陌生人碰觸,看上去麵前一口一個小爺的少年更是如此!思及此,舒悅凝索性往前邁步,欲將他嚇跑。
見她緊緊追著自己,少年的臉越來越紅,好似隨時可能滴出血一般:“你別、別過來……”
舒悅凝偏不如他的意,做出一副輕佻的樣子:“你
不是想知道桑瀟風為何將衣袍給我嗎?你別跑,我這就讓你知道。”
說著,她再向他靠攏,本以為這一次他該轉頭逃跑了,誰料到腳下無端端出現了一根長長的樹根,舒悅凝太過得意竟然沒有看見,一個不慎被絆住,身體毫無預兆的往前傾。
她和少年之間本來隔得又不遠,這一撲立刻就撲倒了少年的身上,少年雙眼圓睜,還沒有想好是要跳開還是接住她,一具柔軟的身體就這樣落到了他的懷裏,手上是光滑而柔軟的肌膚。
似乎,沒有想象中的惡心,更似乎,比想象中的感覺好太多……一貫有潔癖的他一時間竟愣住,傻傻的抱著懷裏的人兒,好一會才想到:難道桑瀟風就是這樣被誘惑了?舍不得看她受凍,所以脫了衣袍給她?
想到這一點,少年嫌惡的蹙了蹙眉毛,猛地一推,將舒悅凝推到在地。
“啊!”舒悅凝摔倒,不由尖叫起來,再抬首看少年,隻見少年滿臉的嫌惡。
他從裏衣中掏出一塊白色的絲絹,連忙擦了擦自己的手,再開口已經沒有剛才的慌亂,而是鼻孔朝天道:“原以為皇叔賜婚給你和慕容子墨,那無論如何你也是個大家閨秀,沒有想到,你竟也是個風塵女子……難怪會與桑瀟風有瓜葛,說不定,你也是從瀟風樓裏出來的!你們,還真是同根!”
他說瀟風樓的口氣讓舒悅凝一愣,到了這個時候,她不會再以為瀟風樓就隻是個酒樓而已,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個歡樓?
想到那般美麗的人兒竟然因為歡樓而得名,再想到他說起他名字的神情,舒悅凝的心微微疼了一下,不足以讓她倒抽一口冷氣,卻也讓她感到了不舒服。
她猛地站了起來,殘破的抹胸根本遮不住她胸前的柔軟,渾圓不由跳了跳,跳得本已經鎮定下來的少年再次不堪的移開了眼睛。
舒悅凝卻絲毫沒有發現,她憤怒的指著對方:“你憑什麽說我?剛才明明是你自己讓我脫衣服的,我不脫你還拿劍指著我!哼,明明你就是個好色之人,還貶低出賣色相的,無恥!”
“你……”
“還有,桑瀟風和我沒有一點關係,你別把別人想得和你一般,他也不是什麽瀟風樓的!”
“哈哈……”少年笑了,得意道:“這真是我桑寧遠活了一輩子聽到的最好聽的笑話,明明他母親就是瀟風樓裏賣笑的,他出身時我父王嫌棄他,不想認他這個兒子,才沒有正經給他取名字,而是叫他瀟風,你竟然能說他和瀟風樓沒有關係!”
舒悅凝恍然道:“桑寧遠,父王?原來你叫桑寧遠,還和桑瀟風是兄弟!”
“他不是我的兄弟!”她的話激怒了桑寧遠,令桑寧遠放聲大吼。
吼完後樹林裏忽然傳出一聲‘嗷’的長嘯,桑寧遠忽然笑了起來,看向近乎赤落的她:“有狼來了!它們,最喜歡吃肉的……”
“……”舒悅凝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看著他邪惡的笑容,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在她的注視下,他繼續道:“這世上,但凡說我與桑瀟風是兄弟的人都不在了……你,今晚也會不在的!聽上去,狼不少,還很餓……”
話音落,他響亮的吹了一個口哨,那匹停在路邊的白馬立刻跑了過來,他縱身一跳上了馬,重新看向舒悅凝:“你放心,明早小爺會讓人給你收屍的!當然,前提是你還有屍體……”
舒悅凝慌了:“不,你不能……卞大人和皇上……”
舒悅凝企圖用她與成王的婚事阻止他拋下自己,可惜,對方不等她說完,便一拍馬屁股,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