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逃離(一)
桑瀟風背著舒悅凝走了一個下午,黃昏時,他們到了一個渡口,渡口旁隻停泊了幾葉小巧的扁舟和一艘普通的遊船。
桑瀟風背著她,徑直上了遊船。遊船裏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到他們,幽幽歎一口氣,道:“大公子,你終究還是來了!”
桑瀟風笑笑,沒有說話,背著舒悅凝進了船艙,將她安放在軟椅上,方才道:“許叔,這是我的娘子,悅凝!”
舒悅凝沒有料到他會這麽介紹,頓時害羞起來。
她嬌羞的神情尤為嫵媚,桑瀟風不禁直直看著她。
舒悅凝明明也見過不少世麵,卻經不住桑瀟風此時一個熱辣的眼神,臉更加紅了,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
見狀,桑瀟風咧嘴笑開,又對那遊船主人道:“許叔,你看我的娘子漂亮吧?”
舒悅凝不讚同的嗔了桑瀟風一下,扭頭看他口中的許叔,發現,對方神情十分複雜,對她,竟是有恨!
舒悅凝懷疑自己看錯了,大家不過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而已,對方怎麽會恨她呢?
她再仔細去看,桑瀟風卻擋住了她的視線:“許叔,我娘子餓了,勞煩你去準備些食物!”
許叔退了出去,臉上似乎不太情願。
等對方走出房間,舒悅凝狐疑的問道:“瀟風,我是不是哪裏得罪了許叔?我見他似乎不太喜歡我……”
桑瀟風笑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盡瞎想!許叔名義上雖然是我的奴仆,在我心裏,卻把他當成了我的半個長輩,我喜歡的,他自然喜歡!”
“可剛才……”
“剛才他板著臉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自打我們決定離開京城後,我就讓他準備一艘遊船在這裏等著,以便我們隨時裝成遊山玩水的夫妻離開京城!他一貫沒有耐心,許是等久了,有些生氣吧!”
“原來他不是遊船老板!”舒悅凝恍然,表示理解:“等了那麽久,難怪會不高興了!你說,我需要向他致歉嗎?”
“不用!他一個大男人,哪可能因為這樣的事情讓你去道歉?過幾天他就會想通的,我們不去管他!”
舒悅凝點頭,問道:“這裏離京城很近嗎?”
“不到一百裏!我原本打算先乘馬車到這裏,再換畫舫。這下倒也省了諸多麻煩!不用擔心有成王府或者襄陽王府的暗探盯著我們了!”
舒悅凝笑,可不是因禍得福!
用過飯菜,天色已經很晚,疲憊的舒悅凝連連打哈欠。見狀,桑瀟風打來熱水,讓她簡單洗漱了一下,而後指了指帷幔後麵的床,道:“你就在這裏休息吧!”
“那你呢?”
“我在這裏!”說著,桑瀟風指了指舒悅凝坐著的軟椅
。
這椅子不算寬大,也不夠長,根本不能供人躺臥,難道桑瀟風要在這裏坐一晚上?
“這艘船上,沒有其他的房間了嗎?”
“還有一間,但那是許叔的!至於艙底,那是船手和下人們使用的。”
想著許叔的身份和嘴臉,舒悅凝當然不可能將桑瀟風趕去與他一起住。而趕路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她不可能讓桑瀟風一直坐在軟椅上過夜。
“你和我一起睡床吧,這椅子不舒服!”她提議到。
桑瀟風看著她,問:“悅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知道!”她說著,打了個嗬欠,向桑瀟風擺了擺手:“我先睡了,你趕緊洗洗就快點來吧!都累了一天了!”
她徑直走向床,脫掉染了塵灰的外衣。因為此時天熱,她本身穿得不多,裏麵不過一個係帶肚兜和一條到膝蓋的襯褲而已。這兩件小衣對她來說已經足夠蔽體,遂她沒有多想,徑直鑽到被窩裏睡覺。
桑瀟風洗漱完畢走向床邊時,她已經熟睡,許是太熱,原本搭在她身上的被子早已經被她踢到了一邊,她整個人像個大字一樣,平躺在床上。
桑瀟風看向她白皙而勻稱的胳膊和小腿,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起來。就連她身上的淤青和紫紅的痕跡,在他眼中都是美的。他以為,這些痕跡是她在逃難過程中被蚊蟲叮咬,被荊棘刺到所留下的,萬萬沒有想到,這是別的男人留下的歡愛證據。
他低頭,輕輕吻上她胳膊上的一塊紅痕,表情虔誠。
睡夢中的舒悅凝覺得癢,不耐煩的揮舞了一下手,差點打到桑瀟風的臉。
桑瀟風怔了怔,無奈的搖搖頭:“你到底有沒有明白讓我與你一起睡所代表的意思呀?”
說著,他苦哈哈的看了看自己已經硬起來的小兄弟,歎了一口氣,脫掉外袍,上了床,卻不再碰她,隻是靠在床邊,有半邊身體是懸空的。
這個姿勢不舒服,但卻是最安全的,桑瀟風自認沒有那麽強大的自製能力,若碰到她的身體,他不能保證自己忍得住。
關於這一點,睡夢中的舒悅凝根本不明白,隨著夜色加深,將被子全部踢掉的她開始感到了寒冷,一雙手無意識的亂抓,身體也跟著在床上扭來扭去。
終於,她扭到了桑瀟風的身邊,從他身上汲取了溫暖,她立刻心滿意足的抱住他。這還不夠,好似怕他跑了般,她還將一條腿搭在他身上,借此製住他。
桑瀟風苦笑,她如此對他,真以為他是聖人嗎?。
他小心的將她的手腳拿開,讓她重新躺平在床上,為她蓋上被子,做完這一切,他像是逃過一場劫難般長長鬆了口氣,穿好衣袍,走出了船艙。
燥熱的他,需
要吹吹夜風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走上甲板,見許叔正坐在船頭對著河水發呆。
“許叔,你怎麽還不去休息?”
許叔沒有回頭,隻幽幽感歎:“想到夫人還在卞府受罪,我就無法入睡!難道公子睡得著嗎?”
“許叔是在擔心母親嗎?若如此,許叔大可以放心,我已經將她從卞府接了出來,安置在一間別院裏!若非她不願意離開京城,我今日就帶著她一起走了!”
許叔回身,看向桑瀟風:“那你知道你母親為何不願意離開京城嗎?”
“難道許叔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母親當初在瀟風樓裏豔冠群芳,風光無限,你父王可是用了轎子將她抬到襄陽王府的!結果,你父親並不珍惜她,任她被楚香那賤人羞辱、欺負!還將她送給了卞戶!大仇並未得報,你讓她如何甘心離開?你身為人子,不為她報仇,不體恤她的辛苦,竟帶著一個出身不清不白的女人私奔,你真是枉為丈夫!”
桑瀟風冷笑:“許叔,悅凝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比你清楚,這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至於報仇?你和母親都讓我報仇,可這仇我該找誰報?楚香已經死了,剩下的所謂仇人是楚香的丈夫和兒子,可他們一個是我的父王,一個是我的兄弟!難道讓我做出殺夫弑弟的事情來,才叫偉丈夫嗎?”
“好,好,我說不過你,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就算你不報仇,那我問你,你是不是該體恤一下你的母親,讓她過點好日子?”
“我已經留了足夠的銀子給她,可以保證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這樣就夠了嗎?你明明知道你母親不甘心被人壓在底下,她想要的趾高氣昂的回襄陽王府,堂堂正正的做一回王妃!如今卞戶賞識你,給你機會爭奪世子之位,你應該珍惜才對,怎麽能帶著一個女人遠走高飛,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機會呢?”
“嗬……”桑瀟風笑了出來,眼中卻更加冰冷:“為了她能趾高氣昂的活下去,我已經為卞戶做了很多壞事,難道要我為了她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一直做卞府的走狗嗎?”
“你……”許叔氣憤,正要再爭,卻見舒悅凝披著外袍,揉著眼睛從船艙裏走了出來。
“瀟風,許叔,你們在說什麽?怎麽一大晚上了還不睡覺?”舒悅凝用沙啞的嗓音問到。
桑瀟風惡狠狠的瞪了許叔一眼,既是惱怒也是警告,而後,立刻變了笑臉,轉頭看向舒悅凝:“你怎麽出來了?這裏風大,快回去睡吧!”
“我醒來沒有看到你,不放心,所以出來看看!”
“走吧,我也準備睡了!許叔也早點睡吧!”說著,桑瀟風攬住舒悅凝的肩膀,走向船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