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再次背棄
舒悅凝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趴在慕容子墨的背上,以相當緩慢的速度在樹林裏前行。他的呼吸比之平時要重很多,看得出他走得很費勁。
她有那麽一刹的愧疚,相對於他不離不棄的行為,屢次把對方拋棄的她實在有些卑鄙。
不過,她這愧疚太淺太短,舒悅凝說到底,不過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慕容子墨對她做過的事情,足以讓她殺他千萬遍!
她心安理得的重新闔上眼睛,任由他背著她在樹林中穿行,雖然不喜歡與他有太多的身體接觸,可是她必須養精蓄銳,並且,看著他遭罪是一件令她心情愉悅的事情。
她以為自己裝暈裝得很像,殊不知,當她醒來後,身體瞬間變硬很多,哪裏像昏迷時那般軟軟綿綿的?
慕容子墨發現了她的小心機,卻沒有揭穿,徑直背著她走,走了好一會,他的腿腳重如千金,再也支撐不住她,他方才將反摟住她大腿的手往上移,移到她的臀部,輕輕那麽一掐……
舒悅凝的臀最敏感,如被電擊般立刻縮了縮身體,無法假裝下去,她索性猛地跳到地上,還順帶推了慕容子墨的後背一把,低吼:“你想做什麽?”
慕容子墨被她推得晃了晃,麵部出現了痛苦的神情,卻很快變為麵無表情,扭頭看向她:“總算醒了?醒了就在這裏老老實實坐著吧,我去找些食物!”
說著,慕容子墨指了指身側的一根大樹下暴露在地麵的老樹根。
舒悅凝狠狠瞪了他一眼後坐在樹根上,目送他離開。
慕容子墨的背影剛消失在她的視野範圍內,東麵,便傳來了一聲不確定的呼喚:“悅凝?悅凝?是你嗎?”
她循聲望去,竟是桑瀟風!
她懷疑的揉了揉眼睛,確實是桑瀟風!
她立刻站了起來,向他揮了揮手。確定是她,桑瀟風疾步向她跑了過來,一把將她抱住:“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在桑瀟風溫暖的懷抱裏,麵對苦難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的舒悅凝鼻頭猛地一酸,眼淚簌簌而下,哽咽道:“你、你……怎麽才來?”
她的質問毫無道理,桑瀟風卻滿心內疚的回答:“對不起,是我太沒有用,得到你落水的消息我很擔心,但是不知道如何尋找你,隻能順著水流而下,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到這裏。”
“嗚嗚嗚,你怎麽早點不來……”舒悅凝反反複複就是這句話,這些日子發生過的事情像放電影一樣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想到她被慕容子墨占有的情節,她不住的惡心。若是桑瀟風早一點出現,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
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可是她還是無法看開,尤其是麵對桑瀟風時。
桑瀟風感覺得到她受了委屈,輕輕鬆開她,捧了她的臉,用衣袖為她擦拭臉上的眼淚:“讓你受苦是我不對,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和你分開!”
舒悅凝濃密的睫毛上麵尤掛著晶瑩的淚珠子,眼裏飽滿淚水,抽噎道:“你說真的?以後你絕不會和我分開?”
“當然!”桑瀟風笑了笑,解釋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該交代的東西也交代清楚。你落水的事情讓我知道,與其拖泥帶水的等著失去,不如把握時機帶你離開!一月之期我等不了,隻想現下帶你走,你願意嗎?”
“好,我們現在走!再也不回京城!”舒悅凝沒有絲毫的遲疑。
桑瀟風
笑了:“嗯,立刻走!你等我去給你弄點食物,吃飽了我們就趕路!我們不回京城,我們去塞外,去那裏牧馬放羊,生兒育女!”
聞言,舒悅凝臉色微變,說到生兒育女,慕容子墨要了她很多次,會不會……
“悅凝,你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神色有異,桑瀟風擔憂的問到。
舒悅凝回神,猛地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那麽倒黴的!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裏不安全,後麵還有官兵追趕,我也不算很餓,我們不吃東西了,先離開這裏好不好?”還有一點她沒有說,她怕慕容子墨回來不讓她走,更怕慕容子墨將她不願意讓桑瀟風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桑瀟風聽到有官兵追趕,竟沒有詢問她是怎麽回事,平靜的點點頭:“好,一切依你!”
說著,他轉身,做了個半蹲的姿勢:“上來,我背著你會快一點!”
舒悅凝沒有拒絕,事實上,她此時頭暈眼花,即累也餓,想要逞強是不可能的!
桑瀟風腳程明顯比方才的慕容子墨快很多,舒悅凝趴在他背上,隻覺得兩邊的景物迅速的向後倒退,耳邊有呼呼的風聲傳來。
舒悅凝這一走,走得灑脫,毫無牽掛,可苦了辛辛苦苦打獵回來的慕容子墨。
慕容子墨興衝衝的提著一條野兔往回趕,還未到達老樹根下,就迫不及待的邀功道:“悅凝,你看,我帶了什麽回來?”
在他的想象中,舒悅凝縱使不給他一個崇拜的眼神,起碼也要回以一個淺淺的笑容。
可是,他什麽都沒有得到,就連那個本該安靜的坐在樹下等候他歸來的人也不在了!
看到空空的樹下,他第一反應是舒悅凝出了意外,被官兵或者被野獸抓走了。
他發了瘋一樣的到處亂闖,喊叫:“悅凝?悅凝?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他的腿腳並未完全康複,不過是被大夫的施針暫時緩解了疼痛,背著舒悅凝在林子裏走已經加重了傷情,此時不管不顧的拔足狂奔更是雪上加霜,可他就是不停下來,像個沒頭蒼蠅一般在林子裏找人。
當他摔倒在地時,方才發現腿腳疼得已經不聽他的使喚。
他試了幾次,始終無法站起來,最後不得不懊惱的猛打自己的大腿。
天色漸漸暗下來,樹林裏的野獸們開始出來活動,遠處,傳來野狼清冷的嚎叫聲,似乎還有野豬拱樹的哼哼聲。
這個時候,慕容子墨終於意識到,他這麽坐在地上是何等危險。
他試了幾次,無法站起來,隻能緊緊握住手裏的佩劍,時刻注意周圍的變化。
草叢中傳來了沙沙聲,有什麽東西向著他走了過來,越走越近,近到,他能看到一閃一閃的火光!
還好,不是野獸!
高懸的心剛放下,隨即又懸了起來,即便不是野獸也不代表他安全,沒準,是前來捉拿他的官兵!
思及此,慕容子墨沉住氣,屏住呼吸,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防被對方發現。
那火光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他終於可以看清楚對方。
來人有三個,是……
“齊寒!本王在這裏!”確定來人是齊寒和他所帶領的另外兩個死士時,慕容子墨終於鬆了氣,出聲到。
齊寒聽到聲音,加緊腳步走了過來,見慕容子墨坐在地上,樣子狼狽,他擔憂道:“王爺,可是你的腿…
…”
慕容子墨截斷了他的話:“扶本王起來!”
齊寒忙將火把遞到同伴的手中,將慕容子墨攙扶起來。
慕容子墨這才看清楚齊寒和另外兩個死士身上的衣服皆是破破爛爛的,顯然是被利器劃壞,並且染上了黑紅的血跡,想來今天是經曆了一場死裏逃生的惡戰。
慕容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看向齊寒身後的兩人,心往下一沉,其他人全都死了!
“王爺,剛才屬下看過周圍環境,這裏有很多野獸的糞便和足跡,說明時常有成群結隊的野獸出沒,並不安全,應該盡快離開!”
慕容子墨微微蹙眉,不理會齊寒的話:“你精通追蹤術,王妃不在了,你隨本王去找找!”
齊寒麵有難色,本想拒絕,可見慕容子墨神情嚴肅,他隻能將話咽到肚子裏:“王爺請讓屬下背你,這樣快些!”
一向好麵子的慕容子墨並未拒絕齊寒的好意,沉默的趴在了他的背上,憑著記憶,指引齊寒三人走回舒悅凝休息過的大樹下麵。
到了樹下,慕容子墨示意齊寒將他放下,而後靠著大樹站立,解釋道:“本王大約在午時將王妃留在這裏去打獵……回來後,王妃就不見了,中途耽誤了大約一刻鍾。本王仔細看過,周圍並未有血跡,想來不是野獸將她帶走了。你說,會不會是那些官兵追上來了?”
齊寒不語,借著火光勘查周圍的情況,末了還撒了一些白粉在地上,這粉專門用作追蹤,可以讓原本肉眼看不清楚的印跡顯現出來。
白粉覆蓋住的地方,依稀有另一對腳印出現,區別於慕容子墨和舒悅凝的腳印,這應該是另一個男人留下的。
想到這一點,齊寒斜睨慕容子墨一眼,小聲道:“王爺,恕屬下直言,這裏沒有血跡,同樣沒有打鬥痕跡,卻有一個男子的腳印。那男子從東南麵而來,向北麵走去。他來時腳步輕快,走時腳步較重,說明他是空手而來,負重而去!而王妃的腳印到了樹下就沒有了。可見,王妃娘娘是被這個男人背走了!”
齊寒怕自己說得不明白,特意加重了‘背’這個字的語氣。
慕容子墨一聽,顯然沒有意會齊寒的意思,蹙了蹙眉毛:“難道她後來又暈倒了,被人悄悄背走了?不行,本王需去找她!齊寒,快,快追上這腳印!”
齊寒無語的看了看大樹下麵的一雙腳印,硬著頭皮解釋:“王爺請看這裏,這裏王妃的腳印是完全清楚的,與男子的腳印同一個方向,應該是王妃站著,而男子背對著她。由此推斷,王妃並未昏倒,昏倒後人的腳印不是這樣的。王妃她……是自願跟對方走的!”
慕容子墨如被人當頭棒喝,她,是自願跟別人走的?她再次拋棄了他?
想到這裏,他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憋了半響,惡狠狠道:“追,給本王追上去,本王絕饒不了她!”
聞言,齊寒噗通跪下:“請王爺收回成命!京城在東南麵,與北麵背道而馳。王爺當務之急是趕回京城,收集卞戶的罪證,查清楚當地瘟疫的實情,一舉奪回實權。而不是,為了一個背棄王爺的女人以身犯險!”
慕容子墨沉默半響,低聲笑道:“嗬……你說得對,既然她對本王無心,本王又何必在意她?不過是個被本王從聚雲樓裏買來的女奴,怎麽值得本王將她放在心上?”
說著,他頓了頓,淡淡道:“起來吧,我們回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