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橫生枝節

那天之後,舒悅凝再不去襄陽王府,美人刺被遺忘在桑寧遠的房間,雖然惋惜,但她不打算去討要。桑寧遠也未派人將美人刺送還她,更未找過她,儼然遺忘了她的存在。

不能再向桑寧遠學本事,心裏有些遺憾,可理智告訴她,這樣是最好的結果。與桑寧遠牽涉過深,恐怕她以後脫不了身。

吃過午飯,在芳草園裏閑得發黴的她準備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做,走出園子,迎麵遇到向若君款款行來。

向若君見到她,十分熱絡:“姐姐,這是打算去哪裏?”

“隨便走走!”

“剛巧了,我也閑來無事,想四處逛逛,不如我們姐妹一起?”

舒悅凝搖搖頭:“不了,我是打算到處溜達一下,買些東西,恐怕你沒有這個興致。”

“那更巧了,我也打算去逛街!昨天我看上了一個玉鐲子,隻是不知道值不值那個價,不如姐姐今天與我一起去看看,幫我估量估量吧!”

推托不過,舒悅凝隻能同意。

向若君立刻上前攙扶住她的胳膊,一邊讓侍婢準備馬車,一邊拉著她往外走。

說來也巧,到大門口時,遇到了辦事歸來的慕容子墨從馬車裏下來。

眼見她們兩人親親熱熱的一起出門,慕容子墨隻覺得奇怪:“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向若君搶在舒悅凝的前麵開了口:“回稟王爺,妾身打算與王妃姐姐一同逛街,買些東西。順道,交流一下我們姐妹的感情。”

慕容子墨斜睨舒悅凝,笑了:“如此,本王陪你們一起去。若你們看上了什麽東西隻管開口就是!”

向若君一聽,神色微慌:“王爺要一起去嗎?可是我們是打算買些女人家的東西,王爺一起隻怕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若你們買的東西不想讓本王知道,本王等在馬車裏就可以了!”

說著,慕容子墨又重新鑽到了馬車裏:“乘本王的馬車吧!”

向若君愣愣的站著,似乎不想上去。

慕容子墨不耐,催促道:“若君,你快些!”

向若君回神,看了看舒悅凝,又看了看馬車,一咬牙,在侍婢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舒悅凝緊跟其後。

這一次,向若君倒是很老實,沒有緊挨慕容子墨,而是找了個角落呆著。

舒悅凝也沒有挨著慕容子墨,就近,坐在了車門邊。

此情此景委實怪異,明明馬車裏坐著的兩個女人都屬於他,至少名義上是屬於他的,卻一個個離他遠遠的!

想到這裏,慕容子墨笑了笑,玩心大起。他的目光,在向若君的臉上掃過,她不是個能任由他玩笑的人。思及此,他將視線投向舒悅凝:“過來,幫本王捶捶胳膊!”

舒悅凝抬首,對上他笑意盈盈的雙眸:“王爺今天心情很好?”

想到卞戶為了卞子良的死大怒,嚴令他的屬下收集彈劾襄陽王的證據,慕容子墨的嘴角一咧

:“是呀!”說著,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過來!”

舒悅凝掃視向若君,對方緊蹙著眉毛,雙眼渙散,似乎沒有注意到車裏的動靜。

“不要看若君,她近來身體不好,不能勞累,這活,就隻有你幹!”慕容子墨淡淡到。

這廝,在調戲她!看樣子,他心情果真很好,好到能讓他紆尊降貴的調戲她!

她不緊不慢的坐過去,伸手狠狠在他胳膊上麵砸了一下,他卻無動於衷:“力道小了點,不太舒服!”

舒悅凝氣餒,想到他現下還是她的衣食父母,再不情願也收斂了脾氣,正正經經的給他捶胳膊,專門捶打在能緩解疲憊的穴位和肌肉上。

慕容子墨舒服極了,半眯著眼睛:“想不到你還有這一手!”

“我十四歲那裏被賣到一戶商家做丫鬟,為了求生存,專門學過這個。”她漫不經心的胡謅。

若是往常,慕容子墨興許會鄙視一下她,可今天他心情好,態度自然和善,不由感歎道:“你也是個命苦的人!”

舒悅凝給了他一個媚笑:“王爺若疼惜,以後可以對我好點!”

“本王對你不好嗎?”

“不夠好……”她將好字拖得長長的,順帶在他胳膊上麵掐了一把。

她在慕容子墨麵前素來如此,輕佻又諂媚,慕容子墨依然習慣,可剛發完呆的向若君卻不習慣。她直直的盯著他們兩人看,好一會,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般,開口道:“王爺,我想去西市口的臨淵閣吃翡翠魚。”

“什麽是翡翠魚?”舒悅凝好奇。

向若君答:“姐姐去了就知道了!”

慕容子墨笑:“既然若君想吃,悅凝又很好奇,那就先去臨淵閣吃翡翠魚!吃飽了,本王再陪你們買東西!”

這是慕容子墨第一次直呼舒悅凝的名字,聽在她耳朵裏難免有些怪異,她狐疑的看了看向若君和慕容子墨,慕容子墨這是在向若君麵前故意表現得和她很親密?向若君過府沒有多長時間,就失寵了?

一刻鍾後,馬車在臨淵閣門口停下,此時尚不是用膳時間,閣內大廳裏幾乎沒有客人,依著舒悅凝的想法,隨便找個桌子坐下吃一頓就是。但慕容子墨顯然講究得很,要了一間雅間。

雅間臨湖,湖水碧綠如翡翠,上麵泛著星星點點的小舟,微風襲來,令人感到一陣舒暢。

舒悅凝喜歡這個地方,不由看得有些癡。

店家先送了一壺茶和幾盤點心進來,慕容子墨十分謹慎,從衣袖裏抽出一根金針,挨著驗了,銀針沒有變黑,方才招呼舒悅凝二人喝茶吃點心。

舒悅凝看看他,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這試毒的習慣,大概是源於他砒霜中毒。

舒悅凝不好吃甜食,沒有動點心,隻嚐了一口茶。慕容子墨口味大概與她相似,也隻是喝了兩口茶。

倒是向若君,自打進到雅間裏後就顯得魂不守舍,不動茶也不吃點心,

門外隻要發出一點動靜,她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般倉惶回頭。

當她回了第三次頭,慕容子墨終於意識到不對勁:“若君,你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向若君更慌,支支吾吾道:“沒,沒有……”

“不對,你有事!”慕容子墨看向桌上的點心,又看向她麵前的茶:“你平時不是最喜歡吃這些點心嗎?今天怎麽不動?是不是,這點心和茶有問題?可是,本王明明用銀針驗過……”

慕容子墨本來隻是懷疑,豈料這麽一問,向若君立刻哭了起來:“王爺,我不想害你……卞戶想找出害死卞子良的凶手,他抓了我母親,我不得已將舒悅凝害我的事情說了出去,卞戶就威脅我,讓我將她帶到這裏來……我沒有打算害你,我隻是、我隻是想對付她……是你,是你自己非要跟過來的……嗚嗚嗚……王爺可知道,卞戶一口咬定是你和舒悅凝合謀害死了卞子良?為了抓住你們,他一直威脅我,一直威脅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向若君哭得淒慘,慕容子墨卻無心憐惜,他此時腦袋眩暈,手腳無力。再看向舒悅凝,似乎和他一個症狀。茶裏,果然被下了藥!

他一把抓住向若君的手腕:“你們在茶裏下了什麽?”

“是、是讓人軟弱無力的迷/藥而已,卞大人說用毒怕被察覺……”

難怪,他用銀針無法驗出!

樓下,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看樣子,埋伏在下麵的人要衝上來了。

可恨他今天是臨時起意到這裏來,所以沒有多做防備,身邊侍衛不多,現下恐怕已經被卞戶的人製住了。

在關鍵時刻,舒悅凝毫不含糊,站起身,搖搖擺擺走到窗戶邊。

慕容子墨見狀,也跟著走了過去,一把抓住已經爬上窗台的舒悅凝:“你做什麽?”

“跳湖逃命!”舒悅凝答得幹脆,甩了甩慕容子墨的手,卻無法甩開。

同時,向若君奔過來,抓住了慕容子墨:“王爺,王爺你別走,我會為你求情的,我們隻要將事情推給舒悅凝,卞大人一定會相信你,一定不會傷害你的!”

他們三個人,一個拉著一個,一個也無法離開,氣得貓腰站在窗台上的舒悅凝破口大罵:“慕容子墨,你奶奶/的,快放開老娘!”

慕容子墨不理睬舒悅凝,猛地一甩,甩開了向若君,也指著舒悅凝的鼻子罵:“你這個蠢人,可知卞戶近來裝作與襄陽王府結仇,其實是故意讓本王放鬆警惕?其實,是暗中要對付本王!如此好的機會,他豈會因為你的話而放棄?”

說完,慕容子墨看向舒悅凝,粲然一笑:“本王也要跳湖逃命!”

舒悅凝不耐煩:“你要跳就跳,拉著老娘做什麽?”

“因為,本王不會遊泳!”

“什麽……”

舒悅凝剛問出口,雅間的房門已經被狠狠踹開,慕容子墨一把抱住她的腰,微微用力,與她一起墜入碧綠的湖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