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納妾
離開喬府後，桑寧遠直接將舒悅凝領到了襄陽王府，這不是她第一次到襄陽王府，卻是第一次出現在王府的前廳裏，與桑寧遠端端正正的坐在一起，接受王府下人們的打量。
一貫沉得住氣的她開始慌張，眼看著一杯茶喝得一滴不剩，她猶豫著開了口：“時間不早，我該走了……”
桑寧遠笑：“往日你都是等太陽落山才走，今天不過剛過了正午而已，急什麽？”
能不急嗎？看他的架勢，是要將她介紹給他的家人，這樣的大事，絕不可以兒戲！
思及此，她站了起來，不管桑寧遠冷冷的表情，道：“世子爺，我真的該離開了，我現下畢竟還是成王妃，與你一起坐在這裏不合適！往日裏我都是從側門進府，直接到世子爺的園子裏練武，這與光明正大的坐在正廳不同！我是個小人物，別人說些閑話也就罷了，可世子爺是天之驕子，我萬不能讓世子爺因為我被辱沒了名聲。”
桑寧遠也跟著站了起來，冷笑：“小爺不怕被辱沒！”
“世子……”
不等舒悅凝說完，桑寧遠便擲地有聲的說道：“小爺想納你做妾侍！”
聞言，舒悅凝震驚之餘十分氣憤，在他眼裏，她就隻是做妾的命嗎？
她胸口堵了一口氣，卻隻能裝出一副受寵若驚又遺憾無比的樣子：“世子爺說笑了，我和成王的婚事是陛下欽賜的，怎麽可能說分開就分開？縱使有朝一日成王不顧一切休了我，我這樣的人高攀不上世子爺，又怎麽配作世子爺的妾侍呢？”
桑寧遠以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寬慰她：“你不要擔心，你和慕容子墨的婚事是皇叔賜的，自然也能由皇叔解除！這事，我有把握，一定求得皇叔下旨！今日讓你在此，不過是想讓父王見見你……雖然不是娶妻，但你是我的第一個妾侍，總得知會父王！”
他用了知會這個詞，也就是說，襄陽王的想法並不重要，他下定了決心要納她為妾侍，沒有人能阻止！
舒悅凝頓生濃濃的無力感，對他的那點好感和感激瞬間消失不見，他委實霸道，想讓她做妾，就不想想她是否願意！
她不想與他廢話，索性明白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我不……”
她話到一半，桑寧遠忽然高興的喚道：“父王！”
她循聲望去，襄陽王正麵無表情的打量著她，銳利的視線給她強烈的壓迫感。
見狀，桑寧遠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上前一步，與她站在一處，道：“父王，這是舒悅凝！”
襄陽王不語，視線依舊放在舒悅凝的身上，半響，方才看向自己的兒子：“你特意等在這裏，不是為了讓本王見見她這麽簡單吧？”
桑寧遠嗬嗬笑了，像個小孩子般撒嬌道：“還是父王了解我……”說著，他輕輕看了舒悅凝一眼，眼中滿滿的溫柔，低聲說：“我喜歡她，想納她為妾！”
襄陽王麵無表情：“這事，一會再說，你先去為父王泡杯茶來！為父奔波這一早上，尚未喝一口水，渴得厲害！”
“父王，泡茶的事情讓蘇忠去做，我……”
“為父想喝你泡的茶！蘇忠的功夫，差你很遠！”
桑寧遠猶豫的看了舒悅凝一眼，在襄陽王的注視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
待桑寧遠走遠，襄陽王方才在上位坐下：“舒悅凝？”
“是！”舒悅凝微微俯身。
“對
你，本王早就有所耳聞！”
即有所耳聞，肯定不會同意她做桑寧遠的妾侍了！舒悅凝心裏稍安，直起身來大膽打量襄陽王，他故意將桑寧遠支開，無非是為了警告她不要癡想妄想，順帶逼迫她答應以後不再與桑寧遠糾纏，正合了她的意！
“寧遠想納你為妾，對此……你怎麽看？”
果然！她幽幽答：“我乃蒲柳之姿，出身低微，從未想過高攀世子爺，現下世子爺不過是一時新鮮，待……”
“他是本王的兒子，他是不是一時新鮮本王知道，不用你來提醒！”襄陽王沉聲打斷了舒悅凝的話。
見襄陽王表情不悅，舒悅凝不敢再貿然開口。
襄陽王沉默片刻，又道：“從小到大，他要的，本王從不拒絕！這一次，你告訴本王，該不該拒絕他？”
“王爺以前不拒絕世子爺，是因為疼愛世子爺！可這一次，若王爺真心疼愛世子爺，就該拒絕世子爺！”
“為何？”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王爺疼愛世子爺，就該為世子爺高瞻遠矚，若王爺一時心軟答應了世子爺的請求，雖能令世子爺高興一時，卻可能禍害世子爺一世。”
“哦？你說說原因！”
“我畢竟是成王的王妃，出身卑微，清譽不再，若真做了世子爺的妾侍，世子爺必會被世人辱罵！少年太過輕狂，若有一天聖寵不再，世子爺又該如何？再說成王，畢竟是個男子，對我雖無情意，可我若做了世子爺的妾侍，無異於打他耳光，又有誰能保證他不懷恨在心呢？世事終究難料，成王現下無實權，不代表將來沒有翻身的機會，王爺難道要讓世子爺為了一時的高興而樹下強敵嗎？”
襄陽王忽然笑了：“本王本不想讓寧遠這一次如願。原因無他，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傳言中的你，實在是不配陪伴寧遠左右！可聽了你一席談論，本王倒是有些動搖了，外界對你的傳言不可信。談吐大方，見本王絲毫不畏懼，侃侃而談，倒是個有膽識有見地的女子！寧遠年少輕狂，正缺你這樣的一個賢內助。至於你是成王妃一事，並無什麽大不了，高祖尚且娶了前朝的皇後為妃，聖祖的皇後幼年時還與聖祖的兄弟定過婚……”
咯噔一聲，舒悅凝的心瞬間落到了穀底！她弄巧成拙了？
見她變色，襄陽王的笑臉不再，沉吟片刻，道：“其實，你說的那些話，不是為了寧遠著想，是因為你不喜歡他，對嗎？”
舒悅凝抿了抿唇，在襄陽王洞察一切的眼神下，她唯有硬著頭皮點點頭：“好女不嫁二夫，我……不願意！”
襄陽王冷笑：“這麽看來，你倒是有氣節的女子！”
“王爺過獎！”
“可本王怎麽覺得，你其實是心有所屬呢？”
舒悅凝一怔，手腳皆是冰涼，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想到桑瀟風在襄陽王府的地位，她就不由擔心，若襄陽王真的發現了什麽，該怎麽對付桑瀟風呢？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道：“我自十三歲起輾轉多個人販之手，嚐盡了世間艱辛，早已經心如止水，何來喜歡一說？”
“你的意思是說，你誰也不喜歡，包括寧遠？”
“我感激世子爺！”
襄陽王淡淡道：“本王，應該殺了你！一個心不在寧遠身上的女子，對他來說，隻會是禍！”
他表情未變，眼中殺意盡顯，
舒悅凝本能的握了握手裏的美人刺。
就在舒悅凝的冷汗浸濕了後背衣衫之際，襄陽王又遺憾的說道：“可惜，寧遠性子執拗，不殺你，或許他很快就不會喜歡你！但你現下若死去，他一生都將銘記你，或許還會因此而憎恨本王……”
不等舒悅凝鬆口氣，襄陽王語氣一變，問：“你說，你若是本王，是殺還是不殺？”
她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不殺！不過一個小女子，能翻出什麽風浪來？若殺了，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你是在說本王小家子氣？”
“不敢！”
“本王看你膽子倒是大得很！”說著，襄陽王微微一頓，感歎道：“這一點，倒是配得上寧遠！”
他一席話轉了數次彎，嚇得舒悅凝時冷時熱，她終究是學老實了，不再有多餘的表情，也不再自作聰明的說話，索性裝作木頭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他半眯眼睛，沉默許久了，久到，舒悅凝以為他要睡著了，他方才睜眼道：“本王，從未讓他失望過……這一次，也罷，就成全他一次吧！”
舒悅凝猛抬頭：“王爺你……”
“你可知，卞子良死了？”
舒悅凝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卞子良是誰，茫然的看著襄陽王。
“若本王沒有猜錯，寧遠之所以出頭，是誤以為你遭了卞子良的羞辱，對嗎？”
舒悅凝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卞戶曆來霸道，你可知這一次，寧遠為你惹了多大的麻煩？”
“我……”
“你方才說寧遠是一時新鮮，這話，委實令人心寒。”襄陽王頗為桑寧遠抱不平。
舒悅凝處於震驚中，她也想不到卞子良會死，更想不到桑寧遠會為了她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外麵，傳來了侍衛問候桑寧遠的聲音，襄陽王壓低聲音道：“你不必多言！隻需記住，無論你喜歡不喜歡他，皆要讓他歡喜！若他不歡喜，蘇忠的解藥你不會拿到。或許，還會有新的毒藥等著你！”
舒悅凝一驚，蘇忠給她下毒的事情他知道？是事後知道，抑或其實蘇忠是受他指使？
不等舒悅凝想清楚，桑寧遠已經進到了廳中：“父王，茶來了！”
襄陽王笑，認真的看著桑寧遠為他斟茶，而後端起茶杯，輕輕呷上一口，感歎道：“遠兒的泡茶的功夫，真是無人可及！”
桑寧遠嘻嘻笑，在襄陽王的下手坐下：“父王，那你是不是該獎勵我？”
“你想要什麽獎勵？”
“剛才不是說了嗎？我喜歡她，我想讓她做我的妾侍！”
襄陽王開懷笑了，表情慈愛無比，全然不似方才單獨麵對舒悅凝時的嚴肅和陰冷，舉手無奈的指了指桑寧遠：“你呀，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她！”
桑寧遠扭頭看舒悅凝，黑亮的眼眸璀璨得好似寒星一般，燦爛奪目，顯然是認可了襄陽王的說法。
襄陽王意味深長的看了舒悅凝一眼：“既然如此，為父便答應你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須得讓個穩婆給她驗身！”
桑寧遠的臉立刻變得難看：“父王明明知道她的來曆，還讓驗身，這不是存心為難孩兒嗎？”
“為父知道她不是處子，為父要驗的，是她是否懷有身孕！我襄陽王府的血脈，絕對不能不清不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