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倒是有情卻無情（二十一）
耀眼的白光從窗戶射到屋內，大床上兩個赤身**的男女正像是藤纏樹一般緊緊合為一體，男子有力的挺動著腰肢，換來女人迷離的低吟。
在一陣激烈的動作後，一切趨於平靜，方才太過激烈，兩人都有些回不過神來，靜靜摟抱在一起。
許久，柳青青方才找回自己的意識，低頭看了看正壓在她身上的高浩成，柔柔的開口說道：“陛下，太後對我說了一些話……”
高浩成身體僵了下，漫不經心的離開她柔軟的身體，躺倒她的身側。“哦？太後跟你說了什麽？”
“太後警告我不要太過得意，陛下之所以對我好，全因為陛下要利用我來對付我的父兄，太後還說，要是兄長不願意交出兵權，陛下便會殺了我。”
話畢，柳青青立刻直起身體，怯怯的看著高浩成。
高浩成麵色不變，側首回視她，似笑非笑的問：“那青青可相信？”
“我自然是不信的。”
“哦？”
柳青青將臉貼在高浩成的胸上，一手握著他寬大的手掌，另一手在他的腹上慢悠悠的劃著圓圈，輕輕道：“我那麽愛陛下，不管陛下要做什麽，我都會幫陛下得到，這一點，陛下應該是知道的。如果陛下要兵權，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隻需要跟我說一聲，我一定想辦法說服父兄，”
說到這裏她一頓，抬首道：“陛下，我知道是太後那個妖婦嫉妒我，所以挑撥你我的關係。像她那樣費盡心思還得不到先帝寵愛，就連一個太後的位置都是陛下施舍給她的女人最是可憐，也最是可惡，見不帶其他女人有一點好！”
高浩成那雙深邃的眸子此時變得越加深不可測，不接柳青青的話，玩味一笑，問：“青青說隻要我想要的，青青一定會幫我，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
“那，若我真想要你兄長手裏的兵權呢？”
柳青青渾不做考慮，仿佛高浩成想要的不過是青菜蘿卜般，立刻信誓旦旦的說：“那我就為陛下去要！”
“你兄長若是不願，你可會為我對付你的兄長……”
“陛下！”柳青青從他身上爬起來，嘟著嘴氣鼓鼓的看著他，眼中暗含粼粼的淚光，道：“兄長最疼愛的就是我，為了我他什麽都願意，隻要我開口，他會答應的。”
高浩成莞爾，麵帶溫柔，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道：“是我不好，青青莫氣。若真如青青所說，那回到京城之後，青青便和你兄長見一麵，告訴他我隻要軍隊，若他願意我還可以封他為侯。”
柳青青心裏冷笑，表情越發的嬌憨，輕點螓首，不忘補充問道：“陛下可相信我動手謀害許昭儀腹中的孩子？”
“青青善良寬厚，我自然是不信的。”
聞言，柳青青眉開眼笑，本就紅潤的臉頰立刻明亮起來，眼角的春情也越發動人，一口皓潔的牙齒險些耀花了高浩成的眼睛。“我就知道陛下相信我，我就知道！”
話畢，她又憤憤道：“當日出事時，我起初以為是許昭儀要誣陷我，可後來見許昭儀真的滑胎，麵對如此變故她臉色不對，其中定有蹊蹺。”
“有何蹊蹺？”
“她受人唆使利用腹中胎兒陷害我不假，可她從未真的想過犧牲胎兒，但是那幕後唆使之人為了置我於死地，可能也見不得她懷有皇嗣，所以順帶著將她腹中胎兒殺死！”柳青青毫無芥蒂的說出自己的猜想，眼中全是對高浩成的依賴，那模樣，便是個天真爛漫的少女麵對心上人的情景。
高浩成不語，銳利的視線直直盯著柳青青看，如同兩枝無形的利箭，一下穿到柳青青的心裏，似乎這樣就能將她看穿。
柳青青後背上冒出冷汗，卻還是強作鎮定，繼續道：“陛下，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對方要陷害我是小，可她要加害陛下的孩子，已然不將陛下放在眼裏。陛下是堂堂天子，豈能容得有人對陛下不敬？”
越說，柳青青越是氣憤，似乎對她來說，有人敢不尊敬高浩成是不可容忍的事情，比謀害她還讓她不能容忍。
高浩成重新笑了起來，隻是這笑容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若有所思的說：“那青青以為是誰不將朕放在眼裏呢？”
柳青青注意到他不自覺的用了‘朕’的自稱，這是不是表明，她方才的暗示他已經想到了答案，所以不自覺的豎起了心裏的高牆？
柳青青不動聲色，肯定的答：“那還用說，肯定是太後，肯定是她！”
見柳青青說得毫不猶豫，眉宇間全是豆蔻少女單純，高浩成眼神有些奇怪，問：“你何以肯定是她？事發之時，還有其他的
嬪妃在，怎麽不會是她們呢？”
“那還用說！”柳青青給了高浩成一個鄙視的眼神，振振有詞的解釋道：“其他嬪妃與我一般，都是陛下的女人，都將陛下放在心裏，雖然孩子不是她們自己的，可那是陛下的骨血。將心比心，她們愛陛下，定然如同我一般，縱使不會疼愛那孩子，也會因為對陛下的愛而不忍心對陛下的孩子下手！會對陛下孩子下手的人，定然不愛陛下，就當時的情景來看，凶手除了與陛下毫無關係的太後，還會是誰？”
她話落，高浩成臉色變得鐵青，真正的青如玄鐵、冷若冰霜，一把掀開柳青青，硬生生將她掀下了床，低吼道：“滾！你給朕滾出去！”
柳青青不妨，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膝蓋和手掌處生出一陣火燒火燎的疼痛，好半響回不了神。
她光溜溜的趴伏在地上，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驚慌未定的看向高浩成，正要上前向高浩成撒嬌，卻見對方滿眼的殺意，她嚇得哆嗦一下，不敢再停留，連褻褲和抹胸都顧不得穿，撿了高子明在河邊遞給她的大袍子胡亂披在身上，哭哭啼啼的跑了出去。
跑到門邊，她不由停了腳步，回首看向屋內，嘴角輕輕翹起，露出一抹譏諷的嘲笑。
一扭頭，碰到一個高大的男人，嚇得她花容失色。
待看清楚此人是高子明，她方才重新冷靜下來，淡淡道：“康王爺在此做什麽？莫非……”
說著，她故意停頓，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不懷好意的繼續道：“……王爺喜歡聽人牆角，所以故意在此？”
“你！”高子明的臉立時漲得通紅，饒是麥色的肌膚也難以遮掩住其中的澀然。
將高子明的窘態看在眼裏，柳青青哈哈笑，得意非常，又挑釁般壓低聲音道：“康王爺的品味果然是非同尋常，心上人是自己的庶母，愛好是聽帝王的牆角，你說這要是傳出去……”
她所說的話，無疑會激怒高子明，可是柳青青絲毫不害怕，這是高浩成的院落，她不相信高子明敢在此處對她動手。更何況，看高浩成方才的態度，儼然已經接受了她的臣服，並不打算立時對付她和柳家，身為走狗的高子明怎麽會忤逆主子的意思呢。
再想想她現下的處境，一股無名火從她胸腔裏猝然生起，不可抑製。
她本是一個獨立的現代女性，卻淪落到以身體表達對男人的臣服，時刻提心吊膽保命的地步，她心裏自然是憤懣的，急需要發泄。理智告訴她，她不能惹怒高浩成，唯有拿高子明下手，畢竟，他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出乎意料的，高子明聽了她的話並沒有生氣，臉上流露出淡淡的哀愁還有對柳青青的憐憫。
這更加惹惱柳青青，她竟然被一個毫無自我的男人同情！
她怒，惡狠狠的說道：“少拿這幅嘴臉對著我，若是惹我不開心了，我立刻把你喜歡先帝妃子的事情說出去！”
“我……”高子明似乎很為難，我了半響，也沒有下文。
柳青青自然沒有功夫與他糾纏，雙手緊了緊鬆鬆垮垮的衣袍，轉身準備走人。
高子明低低的聲音忽然在她的身後響起：“對不起！”
柳青青的腳步凝滯，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扭身，麵帶迷惑的看向他，問道：“你方才說什麽？”
“對不起……”
“哼……”她冷哼，不以為然的轉身走人，喃喃道：“有什麽可對不起的，你身在皇家，若不如此，如何對得起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說法？”
高子明聽到她的諷刺，著急著要做解釋，卻見她走得堅決，不容多想，他上前便拉住她的衣袖，想要挽留她。
柳青青不耐煩，與他拉扯起來，忽然忘記了她此時隻穿了一件衣袍，不能夠大動作的與人撕扯。
她努力揮袖，成功將衣袖從高子明的手裏拯救出來，卻拉開了本就寬大的衣領，霎時間，高子明不動了，愣愣的看著她胸前。
她後知後覺的低頭，腦袋不由轟的一聲，徒留下一片空白！
她竟然、竟然在陌生男人麵前露出了整個上身！
嬌挺的渾圓雪白雪白的闖入高子明的視線，給了他不小的衝擊，引出了他的衝 動。很快，他注意到她白皙的肌膚上麵那一點一點的紅紫，她膚如凝脂，越加突顯這些曖昧的印跡。
柳青青先是有些慌亂的，她思想雖然相對開放，可她不是暴露狂，不喜歡被男人如此觀看。
但是，當她看見高子明那傻愣愣的模樣後，她立刻鎮定下來，不緊不慢的係好自己的衣袍，麵帶鄙夷的說道：“康王爺，你說若是陛下知道你愛慕你們的庶母，還看
了他皇後的身體，他會作何感想？”
高子明回神，雙眼圓睜，不可置信的問：“你在威脅我？”
柳青青挑眉，對於高子明的話不置可否。
高子明麵色有些痛苦，低聲道：“我知道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可我，真的後悔了……”
“後悔？”
“我，不該把你抓回來。”
“哦？”柳青青笑著湊近他，近得兩人鼻子幾乎就要碰到一起，才慢慢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既然你後悔將我抓來，不如現下放了我。”
高子明撇開頭，無可奈何的說：“我不能背叛皇兄。”
聞言，柳青青嗬嗬笑了起來，好似聽到了令人笑破肚腸的笑話般，笑得眼淚湧出了眼角還停不下來。“嗬嗬……真是太好笑了，一個與庶母偷偷摸摸的兒子，敢到冷宮中緬懷太妃的王爺，竟然談什麽忠君道義，你不覺得你虛偽一點了嗎？”
“我……”
不等高子明走出解釋，柳青青不耐煩的蹙了蹙眉頭，道：“行了，行了，何必跟自己找借口，自古以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要抓我回來，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不放我走時理所當然的事情，誰也怪不了你。不過呀，你要記住，既然選擇了做小人，就要坦坦蕩蕩的做小人，不要妄想得到別人的肯定和諒解，那樣虛偽的做法不是君子，而是偽君子。比起小人來，人們往往更唾棄偽君子！”
話畢，柳青青不再停留，轉身就走。
走出院門，看到門口翹首以盼的染月，她露出笑容迎了上去。
“娘娘，您可算回來了！”染月眼含淚水，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柳青青頷首，閉口不問染月為何會在此，徑直道：“我累了，可準備了我住的房間？”
“有的，有的，娘娘請隨奴婢來。”染月邊答邊轉身，示意柳青青跟上。
一路上，唯有她們兩個人，柳青青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方才壓低聲音道：“染月，你說是誰下毒毒害許婷婷的孩子？”
染月一愣，似乎有些猶豫，好一會沒有回答。柳青青並不著急，隻是靜靜的等待著。
許久，染月終於俯首，開口道：“其實大家都清楚，陛下最喜愛的不是宮裏的妃子，而是宮外的嶽小姐。許昭儀生性懦弱，如果沒有嶽小姐的指示，許昭儀萬萬不敢與太後聯手加害娘娘。且……”
“且什麽？”
“且，嶽小姐善妒，天下人盡皆知。縱使是自己的表妹，她怕是也容不下。何況，若皇長子是許昭儀所出，嶽小姐日後若進了宮，縱使有皇上的寵愛，怕也是要暫時居於人下。”
柳青青麵帶笑容，道：“不錯，那日許婷婷出事後，我已經注意到她的表情驚訝而憤恨，定然是因為被她自己的表姐暗害所致。”
說著，柳青青頓了頓，滿意的喃喃自語：“你一個小小的奴婢都能猜到的事情，高浩成身為皇上，又如何會猜不到？方才他之所以勃然大怒，定是將我的話語聽進去了……嘻嘻，嶽湘荷呀嶽湘荷，你暗算了我，我也送你一個回報，我倒是要看看生性多疑的帝王如何給你永久的寵愛！”
她說得實在是太小聲，染月沒有聽清楚，遂轉身問道：“娘娘在說什麽？”
柳青青搖頭，笑，答：“沒什麽，隻是想不明白，既然陛下喜歡嶽湘荷，為何不將她迎進宮來？”
她話畢，染月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直視柳青青，問道：“難道娘娘忘記了？”
“忘記什麽？”
“嶽小姐與娘娘同年，本該在您與陛下大婚後進宮為妃，是柳大人提出先帝剛剛駕崩，陛下應當秉持孝道，為先帝守孝三年。”
柳青青驚，柳家身為臣子，竟然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轉而一想，若不是如此，高浩成怎麽會處處針對他柳家呢？
立時，一絲痛楚和悔意從柳青青的心間冒出，緊緊抓牢了她的心思，眼淚開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娘娘，您怎麽了？”
聽到染月焦急的詢問，柳青青回神，暗暗想著方才那種令她失控的情緒。這不是她該有的情緒，想來，應該是這具身體最本能的反應吧！
染月所說該是真的了，想來柳家當時提出這個要求全是因為家人對這具身體的疼愛，即便明知道高浩成的心不在她身上，卻還是為她創造機會，奢望她能得到丈夫的眷顧。
思及此，柳青青終於不再害怕麵對柳家人，他們如此疼愛這個柳家小姐，為了她甚至不惜冒犯龍顏，那感情一定是發自肺腑的。她，必竟身體是貨真價實的柳家小姐，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