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交鋒(上)
畫舫上這幾個人,除了季澤厚會憐香惜玉一點,另外兩個壓根就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至於郝佳音,她可是女子,而且還是醜女子,冰凝若是指望郝佳音能對自己憐香惜玉,照顧著她的臉麵問起自己,那是想都不用想的。還不如自己幽幽婉轉地主動開口。
隻是這一開口,除了季澤厚去看郝佳音,剩下三個人都把目光擱到冰凝身上,倒是叫她有些不自在。
郝佳音聽出冰凝這話是在給自己上眼藥。為人妻子,卻連丈夫的喜好還不知道,知道的說你們成親不過幾日,不認識的就說篤定是她郝佳音沒盡到為人妻的本分,要麽就是遭丈夫嫌棄,總歸都是她郝佳音的不是了。
當然,季澤厚沒那麽被人上眼藥。為啥?季澤厚這人是真缺心眼,而且卻的就是那根風花雪月、**的眼。他要是知道冰凝對自己的意思,還有那暗示了無數次的魚水之歡,換做別的男子,恐怕早就激動得撲過去了,誰還能像季澤厚一樣,真就是君子之交呢?
他聽了冰凝說的話,就覺得自己會不會被妻子嫌棄。他生來就沒什麽宏圖大誌,隻想著能夠在元州城安然到老,能讓他一直畫下去就好。於是喜歡一些精巧的物件,也不算什麽錯處。可現在季家都被逼得要賣商鋪了,自己還好逸惡勞、貪玩享樂,娘子肯定會看不起自己的。
郝佳音若是能聽到季澤厚的心聲,恐怕隻會說一句,“你想太多了。”郝佳音今個兒來,隻想知道是誰擺的鴻門宴。見到冰凝後,她也不擔心什麽。從前都爬不上季澤厚的床,這以後還想再貼上來,那就更難了。
“相公便是再舍不得這巧物,也要看這物什是送給誰的。給金少與徐二少,相公可是絕不會舍不得,是嗎?”郝佳音微微偏頭,看著臉上有些委屈的季澤厚,想著這人不會真小氣了吧?她那嫁妝箱裏可還有不少,大不了回頭都送他。
季澤厚點點頭,衝金元寶和徐芾笑了笑。這物什的確好看,可好看又有啥用,他自己可不就是最沒用的麽?郝佳音見季澤厚不像是不甘願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若是冰凝還要出招,那她也懶得客氣。至於一直打量自己的金元寶,郝佳音倒是覺得這人倒是還行,沒像徐家二少爺那樣,賣來還
替人數錢。
今天冰凝會被請到畫舫上來,季澤厚絕對不會是主謀,這些天的相處下來,這點判斷郝佳音還是有的。而徐芾頂多算是打下手的,隻可惜他這會兒嘴上定要出風頭,到時候真淒慘的絕對是他。
冰凝看著郝佳音與季澤厚之間的眉目傳情,隻覺得心底酸澀極了。冰凝在杏花媽媽手上長大,學得最會的不是什麽琴棋書畫,而是看人。杏花樓裏迎來送往,誰才是自己的財主恩客,靠的就是你看人的一雙眼,不然你怎麽會知道誰會為了你而心甘情願砸錢過來?
季澤厚的確生得眉目動人,但一個男子,生得再好看,對於青樓女子來說,那也不能當飯吃。冰凝要的是一個真正能給她安定的人,季澤厚不會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自己,這就足夠了。而且,隻要能嫁給他,冰凝肯定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被拋棄,這就足夠了。
當然,如果郝佳音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告訴她,季澤厚敬重的是妻,而非妾,這一點,他同元州城裏大部分的男人都一樣。
美婢們端了處理好的膳食進來,每個人獨坐一張矮幾,甚至是郝佳音與季澤厚。當然,這也是徐芾特意安排好的,要不是覺得那樣做會太過明顯,他甚至想讓冰凝坐在郝佳音與季澤厚中間。
這回就成了季澤厚坐在金元寶和徐芾對麵,而郝佳音與冰凝就坐在他左右手兩側,真正是……好福氣啊。誰家正房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丈夫的紅粉知己坐一起呢?徐芾妒忌極了,不就是生得眉眼精神點,唇鼻精致點麽?憑什麽啥好事都紮堆往季澤厚身邊湊呢。
金元寶平素就不怎麽愛說話,他信奉直接動手。當然,有徐芾在的時候,他通常會自己湊過來,也就用不著金元寶出麵。這會兒也一樣。
“郝小姐身在富貴,定是早就嚐過這元河上的全魚宴了吧。”徐芾的言下之意就是我就不招待你,反正你吃慣了山珍海味,又哪裏在乎這點子吃食呢?你還別說,郝佳音的確嘴刁,元河上最出名的全魚宴對她來講也不過不腥罷了,還算不上真鮮美。
事實上,郝佳音蠻喜歡深澗裏才有的一種銀魚,都不需要怎麽精致的料理,清理幹淨後抹上一層酸果汁,架到炭火上熏烤,那滋味可是勝過一切
,絕對比這勞什子的全魚宴要好吃多了。當然,這全魚宴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起碼它們看上去精致小巧。
“全魚宴倒是很久前吃過一次,這次算是托了兩位公子的福,才能再嚐一次。不過,徐公子不該叫我郝小姐,而是季少奶奶才是。”郝佳音說話總是不疾不徐的,卻讓金元寶愈發好奇,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個醜女,尤其在邊上還有個貌美如花的冰凝。
徐芾不可思議地看向郝佳音,然後才尷尬地笑了笑看向季澤厚,希望季澤厚看在自己這麽幫他的份上,替自己接下話。郝佳音也看向季澤厚,她從不想在外人麵前表示自己是多麽與別不同,所以這種時候就需要季澤厚了。
季澤厚也沒讓郝佳音失望。
就像郝佳音認知的那樣,季澤厚是那種條條框框下生存的人,他接受陳規設定,所以郝佳音隻要名正言順,季澤厚絕對會站在他那邊。
“佳音嫁給我,自然就不該再叫郝小姐了。徐兄,這是你的錯。”
季澤厚的話讓徐芾覺得很受傷。他這還不是為了季澤厚麽?反正他是不會娶這樣一個平常無奇的女子為妻的。徐芾一直遊戲人間,擁有的女人不知道多少,都是你情我願的,但徐芾知道,自己以後的妻子一定會是個美麗大方的女子。郝佳音這樣的,就算陪嫁再怎麽豐厚,徐芾也不會委屈自己去娶的。
至於這些小難看,也不過是徐芾替自己兄弟出口氣罷了。徐芾身邊的狐朋狗友不少,這些人隻能同享受玩鬧,卻不能共患難,這點徐芾從來都是知道的。可徐芾也不排斥他們,相反,這些人能讓徐芾覺得輕鬆。而季澤厚卻不一樣,他其實就跟白紙一樣簡單,徐芾有時候妒忌季澤厚,但卻絕對不許別人真欺負季澤厚。而郝佳音的存在讓徐芾覺得她讓季澤厚委屈了。
冰凝隻是極委屈地瞪著眼,看了看郝佳音,然後又看了看季澤厚,最後才幽幽地抿了一口酒。好佳音倒是奇怪,有人撐腰,怎麽就不會借題發揮了呢?不過她是沒什麽心情吃這全魚宴,還不如出去看看這畫舫外的河邊景色。
金元寶看著走出去的郝佳音,示意徐芾拉住準備一同出去的季澤厚,至於冰凝會不會跟出去,那就不是金元寶關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