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賞花

靜初這般的女子,好似踏著月光縹緲墜入凡塵。她心中,最重的不是權勢,不是榮華,而是一段足以銘記的情。誰若是走進她的心中,便是世間最幸福的男子。雖然錯過了之前的十七年,但年輕的帝王心中此刻充滿著征服,要將自己硬生生塞進那晶瑩剔透的冰雪玲瓏心中,並占有全部分量,生生世世。

聖元帝或許還不知道,前路多艱,朝堂的勾心鬥角不過是男人在政治上的搏鬥,而女子的一片真情最難獲得。廣有四海的君王,卻偏偏二者放錯了位置,造就了自己在這條路上一生的羈絆。

五月榴花映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萬千綠葉之中,紅色榴花點綴其中,為芙蓉軒增光添彩不少。倚在簷下的美人榻上,靜初慢慢欣賞著懷雲不知從何處弄來的石榴樹。不得不說,懷雲辦事十分得力。她隻是偶爾提了一下,那邊空地山找個機會種上花草,而五月正是榴花最為絢爛的季節。其實,禦花園中此時亦有不少正怒放著的花,絢爛如芍藥,素雅如白蘭,她總是覺得那些花雖然美,但是有些不真實。

時光一晃而過,祁宮也因為新人入宮勢力重新劃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聖元帝並未對美貌多情,出身顯赫的謝璿璣多加青睞,反而是一身清傲的葉素蘭成了眾人妒羨的對象。祁宮上下,談論得越來越多的便是這位葉婕妤了。芙蓉軒中的清淨將那漫天的醋意隔絕開來,靜初獨享著難得的安寧。

近幾日皇後的身子不太好,便停了宮中眾妃嬪每日的請安。靜初心內暗自歡喜,如今自己的生活可謂是千好萬好,若再無這請安一說,那人生便是圓滿了。

“姐姐,”袁佩英不由分說闖進芙蓉軒中,拉著靜初往門外走,“今天天氣這麽好,你自己一個人呆著也不怕悶出病來,我們去禦花園走走吧。”

今日賞花的人格外多,遠遠便望見謝璿璣率著一幹宮妃在芳菲亭內

說笑,個個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美人如畫。靜初在眾人未發現之前悄悄轉身,想離開這個地方。袁佩英歡快的一句話,打破了她的計量。“姐姐,我們也去跟她們一塊熱鬧下。”

這話剛落下,謝璿璣便朝她們所在的方向看過來。“沈美人也來看花呀。”話落,靜初隻覺自己身上多投了幾道目光直直向自己射來,似是嘲諷,不屑,同情。

到了這個地步,她想走也來不及了。邁入亭中,向著眾人一一行禮過後 ,方才落座。

因為靜初打斷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她凝神聽著,原來他們在討論葉素蘭。

“這葉婕妤也太不像話了,原本宗正寺昨天安排的是沈美人侍寢,可是剛過申時丹彤那丫頭說葉婕妤心口疼痛,皇上一聽這話,連折子也不批了,直接就趕到東明殿去了。”這話暗含幾分妒意。聖元帝勤政愛民,從不因女子荒廢政事,卻偏偏在昨晚打破慣例。

靜初一聽這話,內心卻是起了波瀾。竟然這麽快,就到了自己侍寢的日子。芙蓉軒中歲月靜好,不諳塵世,恍然間其餘的十一名女子均已得到帝王的寵幸,眉梢眼角間增添了一種初為人婦的韻味。

“這葉婕妤還不是看沈美人位份低微才敢這麽做的。謝姐姐,你可一定要為沈美人主持公道。”確實,聖元帝之前並不怎麽親近女色,宗正寺安排的侍寢時間也便沒有連貫起來。這一月以來,每人均是一日,毫無偏頗。偏偏在葉素蘭這裏打破了慣例。

多日的相處,眾人儼然是以謝璿璣為尊。但她此刻不知為什麽,對於靜初侍寢,內心有隱隱的抵觸。她把這歸根於妒,但是謝家的門風、家教不允許。不允許她容不下一個小小的美人,她必須心胸再寬容一些,讓聖元帝的後宮更加和睦。

“本宮知道沈美人受了委屈,稍後本宮便會去向太後稟明一切,對妹妹有個交代。”手中的絲

絹擰了又擰,終於落下了決定。

“眾位姐姐說什麽這麽高興呢?”眾人談論著,絲毫沒注意來到身邊的葉素蘭。

薛采凝暗暗瞪了自己的丫鬟一眼,責怪她為什麽沒有盡早提醒自己。

葉素蘭道:“薛姐姐不要怪罪這些奴才,是本宮偷偷溜過來的。”堂堂一個婕妤,在禦花園中偷偷摸摸,簡直是失了宮妃典範。不由紛紛以異樣的眼光打量著葉素蘭上下。

葉素蘭望著眾人的神情,揚起高貴的頭顱,不屑與她們解釋。

“蘭兒,你怎麽跑這來了。”一道清潤的男音傳入眾人耳中,那走過來的一道明黃在陽光下晃得眾人都睜不開眼。慌忙間,謝璿璣率人紛紛走出芳菲亭,就在台階之下跪地行禮。

葉素蘭絲毫不在乎她們的慌亂,唇邊展開一抹笑意,迎上聖元帝的身軀。“臣妾本打算在芳菲亭等著皇上的,來到這之後卻發現原來眾位姐妹都在這兒了。”誰說葉素蘭是冰美人一個的,她的冷傲,她的清高,在聖元天子麵前通通化為虛無,有的隻是小女兒的嬌態。

聖元帝眸中笑了開來,這是葉素蘭第一次在他眼中見到笑意。聖元帝以前雖也笑過,但是笑意從未達到眼角,她一時間清晰得聽見自己的心跳得奇快。

“眾位愛妃不必多禮,快快平身。”那小女子一身月白長裙,略施脂粉,與萬紫千紅中別有一番風情。昨晚,為了期盼與她的見麵,頭腦竟格外清醒。平日裏要披上兩個時辰的折子竟早早完成,他都感覺做夢一樣。

平身之後,聖元帝的身邊就被鶯鶯燕燕圍住,將靜初擠在了最外麵。她平淡得看著眼前的一幕,讓年輕的帝王覺得自己在她麵前演了一出戲。

“皇上,您今晚是不是該去沈姐姐那兒了?”既然聖元帝就在麵前,又何必勞煩太後呢?袁佩英快言快語,說出了讓靜初懊悔不及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