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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馨,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一旁的慕純看出了奕馨的異樣,低聲問道。

奕馨機械的搖了搖頭,空洞的眼底湧現出一片荒蕪。

驚慌,委屈,迷茫,怔忪,無奈,自嘲像是放映機中的膠片一樣,在奕馨蒼白的嬌豔上循環的放映著。

此時的她真希望自己能有遁形術,就此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是身後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抬眉將疑惑的目光投射過來。

他心頭一緊,多麽熟悉的背影,纖細窈窕,卻孤獨無助。

他們分手的那天,雨夜中,就是這樣的背影,仿佛一把鋒利的劍,深深地紮刺在他的心底。

那邊,五爺先行告辭,招呼其他人去了,把空間交給了這群年輕人。

鶴寧本無心再繼續交談下去,無奈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不好發作,隻好耐著性子,麵帶毫無溫度的微笑應付著。

俊倫發覺了鶴寧的冷漠,便在一旁和”Le monde”傳媒集團的人打著太極。

而蔣熙臣的心也早已飄走。

“慕純姐,我想去一下化妝間。”奕馨怔怔的說著。

“我陪你去。”慕純連忙扶著奕馨向化妝間走去。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急速的向門口移動,蔣熙臣終於忍持不住,跟了上去。

在化妝間的休息室裏,奕馨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慕純心裏清楚,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是多餘的,隻是靜靜的陪在奕馨身邊。

片刻後,門口響起禮貌的輕叩聲。

慕純起身將門打開,卻看見一個清俊,逸雅的男子。

“你好,請問文奕馨小姐是不是在裏麵?”幹淨,沉磁的聲音響起。

奕馨渾身一震,那個聲音像魔咒一般,將她死死地定在了沙發上,隻覺心口如層層鐵網裹住,悶痛得透不過氣來。

“你是?”慕純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

不等慕純再繼續詢問下去,蔣熙臣已經長腿一邁,跨入休息室中,並反手一帶,將慕純鎖在了門外。

“奕馨,真的是你!”蔣熙臣有些激動,聲音也跟隨著微

微顫抖。

奕馨緩緩抬起頭來,極力掩飾著內心的起伏,淡漠的望著眼前這個曾經給予過她天堂和地獄的人。

“奕馨……”蔣熙臣看清了奕馨臉上的表情,這令他深感陌生和無措。

“蔣先生。”奕馨冷冷的開口,卻毫不留情的中傷到蔣熙臣的內心。

“奕馨……”蔣熙臣啞著嗓子輕喚著,“給我個機會,我們好好談談。”

奕馨仿佛被針刺到一般,從沙發上跳站起來,聲音不免提高:“談什麽?談你這幾年在法國過的有多幸福?!談你終於事業有成了?!談你現在過上了連做夢都想要的生活?!”

奕馨的臉龐掛上一抹輕嗤,同時也是對自己的嘲諷,“蔣先生,您覺得還有這個必要嗎?”

“奕馨,別這樣,”蔣熙臣隱忍著,“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需要一個機會,向你好好解釋。”

“五年了,我們分手五年了!五年的時間,你音信全無,連普通朋友都沒有你做的決絕,這難道還不是最好的解釋嗎?!”奕馨依舊憤然,可眼淚卻像泉湧一般迸出眼眶。

當她最需要安慰和照顧的時候,他在哪裏?

當醫生告訴她很有可能就此遺失掉年輕多彩的生命的時候,他在哪裏?

當她獨自在醫院裏接受手術和化療的時候,他又在哪裏?

他提出了分手。

他選擇了離開。

他去了巴黎。

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無需對他人負責。

可奕馨不是他人,因為他曾經對她說過:“親愛的,我們是一體的,不分彼此。”

卻又是他,親手將奕馨從他的生活中生剝活撕掉。

奕馨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不堅強。分手這麽多年了,可他仍然是她心底的那塊傷。這段感情不論塵封的有多嚴密,有多長久,隻要輕輕一點,便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噴湧出來。

蔣熙臣心疼的走上前來,伸手撫向奕馨那梨花帶淚的嬌顏。

剛剛觸碰到,奕馨就像被電閃過似地,一激靈,顫抖著後退。

蔣熙臣的手僵硬的定在半空中,

尷尬的握緊,頹然的垂下。

“你走吧,別再來找我了。”奕馨抽泣著,聲線已然破碎,“這些年,我們都已經有新的生活了。”

“你能放得下嗎?”蔣熙臣黑眸炯炯,猶如深不見底峽穀一般,凝視著她。

“放得下怎樣?放不下又怎樣?難道要一直活在過去裏,醉生夢死嗎?”奕馨幽幽的說著,語氣裏滿是蒼涼。

“可是我放不下!”沉定的聲音,略顯惱怒的在奕馨的腦頂響起。

奕馨驚慌的抬起頭,看到蔣熙臣已來到她的麵前。她本能的向後退去,卻發現自己被堵在了牆角。

“奕馨,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下,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忘記過去。”蔣熙臣目光異常堅韌,看得奕馨無處躲藏。

“你……你到底想怎樣?”奕馨無力的問道。

“奕馨,我們重新開始吧,和我去法國吧。”蔣熙臣終於說出這五年來一直噎呃在心中的話。

正在這時,門口響起鑰匙的轉動聲。

化妝間的大門被仆人打開,鶴寧沉冷的走了進來。

“蔣先生,剛才那麽匆忙的離開,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原來是要用化妝間啊~看來我的未婚妻打擾到您休息了。”鶴寧麵容冷峻,目光如刀的看著化妝間裏這曖昧的場景。

“未婚妻?!”蔣熙臣訝異的看著奕馨。

此時的奕馨也被嚇得不輕,表情震驚的看向鶴寧。

鶴寧走向他們,勁臂一攬,輕鬆的將纖盈的奕馨收入懷中。

蔣熙臣隨即恢複了往日冷靜默然的神態,嘴角再次掛上了逢場的微笑,並不理會鶴寧所屬權的昭示,而是溫和的看著眼前這對伉儷,輕輕頷首之後,優雅的轉身離去。

“怎麽哭得這麽傷心?”鶴寧輕歎一口氣,為奕馨輕輕揩去尚垂在眼角的淚珠。剛剛在門口,鶴寧隱約的聽到了一些他們的爭執。

“抱緊我……”躲藏在鶴寧寬敞結實的胸膛裏,奕馨悲戚的囁嚅著。

“寶貝,你還有我,我在這裏,一直都在。”鶴寧在奕馨的耳邊輕輕地念著。

既像是說給她聽,也像是說給自己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