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威脅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天氣好極了。
隻是房間裏卻彌漫不去一層濃重的緊張氣氛，顏越澤在外間來來回回，都快將地板給踏平了。
直到裏麵傳來冷若寒冷淡的聲音：“可以進來了。”他才迫不及待的撩開紗簾，繞過屏風走了進來。
元小珍感受著舌尖上傳來的陣陣細微疼痛，知道那是拆線時留下的感覺，她嚐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舌頭，確定它不會像那幾日一樣僵硬麻木，這才放下心來。
顏越澤進屋後，便看到元小珍已經坐了起來，而冷若寒和回春便站在一邊。他輕輕的朝冷若寒點了點頭，便快步的朝元小珍走了過去，眼神溫柔，眸光清亮。“阿珍，你可以說話了。”
元小珍嚐試著發出聲音，遂點了點頭。
顏越澤一喜，便上前捧著她的小臉，滿是期待的說道：“來，叫兩聲看看。”
元小珍臉色一黑，握緊拳頭，克製了又克製，才沒讓自己將拳頭吻上他的鼻梁。
“既然元姑娘已經康複了，那麽便來談談你們兩人的婚事吧。”冷若寒可是平日不發言，一開口便是一鳴驚人。
元小珍隻覺得她剛才聽到的那段話實在是信息量太大了，什麽叫你們兩個人的婚事，他們兩個人貌似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吧。
“阿珍阿珍，咱們馬上就可以成親了。”顏越澤一直惦記著成親，此刻自然是滿心歡喜，連眼兒都彎彎似月牙了。
“成親！我不要！”元小珍的尖叫聲險些變了調子，刺得顏越澤耳朵發麻，但還沒等他發話，便又聽她大吼道：“不準叫我阿珍，難聽死了！”
“哎？”顏越澤微怔，待看到元小珍眼神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心頭竟有些澀澀的，原本期待的目光也不由黯淡了下去。
冷若寒站在一旁，靜靜看了元小珍一眼後，才對屋中其他人說：“元姑娘的身體剛剛康複，可能情緒有些激動了。越澤和回春出去，待我給她診診脈。”
顏越澤自然是一心信任冷若寒，儼然一副馬首是瞻的模樣。倒是回春在離開前，曾看了冷若寒一眼，好似對於他的話略有不解。
元小珍還在為自己終於能說話感到欣喜，便聽一旁冷若寒音調輕緩，聲音清冷地說：“元姑娘同越澤之間所發生的事，我已盡數知道了。”
臉色微紅，元小珍到底還是記得這裏是古代，男女大防並不輕鬆，雖說自己確實理虧在先，但顏越澤的所作所為，也足以遭人唾棄了。隻是想當然，在這個女子地位低下的社會，怕是任何過錯都會推到女子身上才是。如此一想，她不由捏緊被角，無端的緊張起來。
冷若寒淡淡看了她一眼，但卻好像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緊張一樣，隻輕輕道：“越澤確實有錯，但也因為元姑娘招惹在先。不過越澤壞人家姑娘名節一事，委實是做的太過份了。”
聽到此，元小珍稍稍放鬆
了一下，但緊接著便又聽到冷若寒說：“所以，為了顧惜元姑娘，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盡早給你們二人成親才是。”
“成，成親？”元小珍自認自己不算聰慧，可耳朵也沒有什麽毛病，隻是現在為什麽卻有幻聽的感覺。“冷大夫，您剛才說了什麽？”
“成親，讓你們二人成親。”
“開——什麽玩笑？！”元小珍的聲音陡然拔高，卻在冷若寒冰冷的視線下，漸漸低了下來。“為什麽要成親呢？我明明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越澤看了你的身子，自然是會對你負責的，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既然越澤決定成親，自然會對你好的，你大可放心。”
這根本就不是放心不放心的問題啊！元小珍整個人在內心深處狂吼，好像對著冷若寒瘋狂吼道：“臣妾做不到啊~”估計，她的話還沒有出口，肯定一巴掌給人家拍到牆上去，摳都摳不下來了。這裏可不是現代，人家可不懂得什麽是玩笑。
“冷大夫，這種事根本就沒有可能啊！”她不愛顏越澤，也沒有和他共組家庭的意願，而且在內心深處她明明是怕著他，為什麽這樣的兩個人要被捆綁在一起呢！她還想多活幾年，而且也不想這麽早就成為別人的娘親啊！想到結婚生子，元小珍不由得抖了抖，總覺得好可怕。
“沒可能？”冷若寒竟罕見的挑了挑眉稍，唇角似乎帶著一抹不屑的笑意。“我可以當作你剛才的話是在拒絕嗎？”眼底深處陰翳成團，好似有大朵的烏雲降臨人間，要將光明吞噬了一樣。
元小珍輕輕點了點頭，好笑似的說道：“冷大夫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哪裏有人家隨隨便便的就成親啊！況且像顏越澤那種人，我怎麽可能……”
“元姑娘，你以為我方才說的話是在詢問你嗎？”
“哎？”元小珍傻乎乎的抬頭，不明所以的看著冷若寒。
“我……隻是通知你而已。”
元小珍注視著冷若寒的眼睛，忽然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襲來，讓她不由得顫抖起來。好可怕，好可怕……為什麽冷大夫會這麽可怕。
“嘖，害怕了嗎？”冷若寒冷笑了一聲，眼神中盡是輕蔑。“若不是越澤對你有些好感，你以為我會允許你們在一起嗎？若不是因為越澤，你以為我會救你嗎？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像你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又為什麽會去救你呢！你應該慶幸，那個人是越澤，不然此刻你早就成為了後山野獸們的糧食，連骨頭渣子都看不到！”
元小珍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所以，聽好了，我隻說一遍。老老實實的同越澤成親，安安穩穩的待在他身邊，不然的話以你這種粗鄙的資質，作為試藥的藥人倒也可以。”
每個字，每一個字都像尖利的冰錐一般襲來，刺在元小珍的身上，冰冰冷冷，還疼的緊。為什
麽那樣雖然不善言辭，卻是一個盡職盡責好大夫的冷大夫會說出這種話來，好像是一個可怕的惡魔一樣，吞噬著她。
死亡，她的的確確感受到了死亡。像冬天的寒冷一樣，無邊的蔓延而來，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窖。
冷若寒看著元小珍忽然顫抖起來，連麵色也有些發白，探手摸了摸她的脈搏，才道：“事情就這樣訂下了，你最好在越澤進來之前盡快的恢複，不然的話……也許給越澤換一個未婚妻也不錯。總之，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元小珍不知道冷若寒是什麽時候出去的，但他的威脅仍然在耳邊，一點一點的侵蝕著她殘存的理智。死過一次的人才發現原來對於生命對於人間，她竟然還是如此的眷戀。她不想死去，不想孤零零的死去，不想在死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會懷念她。嗬，嫁人也不錯啊！顏越澤長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趨之若鶩呢，她又有什麽不滿足的。像她這種連美女都算不上的普通人，能有這樣一個俊美的丈夫，有什麽不好的嗎？
“嗬嗬……”不自覺的元小珍笑出聲來，隻是眼神中多了幾分苦澀。
顏越澤一進門便聽到了元小珍的笑聲，以為她是因為要同自己成親而欣喜，心中不覺多了幾分滿足。
“曉曉，寒寒說婚禮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隻等你康複呢！”
元小珍被顏越澤突然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待看到他臉上的笑容，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的褪去。當初若不是因為他，自己或許已經被餓死了，但也是因為他，她差一點死去，如今又要被逼迫做不喜歡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孽緣嗎？
“嗯，冷大夫已經和我說過了。”元小珍努力抬了抬嘴角，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副很開心的模樣說道：“為什麽叫我曉曉？”
“你不喜歡嗎？”顏越澤看向元小珍的目光不自覺的多了些小心翼翼，心裏也有些忐忑。“因為你說過不喜歡阿珍這個稱呼……的。”
若不是因為越澤，你以為我會救你嗎？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像你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又為什麽會去救你呢！
好像噩夢一樣，這句話始終縈繞在耳邊，驅不散……
看看啊，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讓你又恨又怕的男人，你才會活著，才不是任山間的野獸撕扯著自己的屍體。元小珍，你要活著啊！總有一天，你會脫離這個男人的。想要的平淡生活，雖然會有一點點的時間問題，但總會實現的。
找一個安靜的，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度過一生。慢慢的忘記一切，忘記自己的過去，忘記來時的道路，直到將元小珍的一切都徹徹底底的忘記，融入這個時代，成為一名很普通的和普通的古代女子。
“你喜歡就好。”元小珍淡淡說道，嘴角不經意帶著笑意，好像很滿意一樣。
顏越澤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竟覺得臉上有些發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