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濤

秦世濤同馮清芬是大學時談得戀愛,而且還是馮清芬主動追求的他。原本對馮清芬並沒有多大感覺,隻是馮清芬努力了三年,看人家一個大姑娘喝得醉醺醺地蹲在路邊給自己打電話,秦世濤也就心軟了。

確定戀愛關係後,兩個人倒也是順順利利的。馮清芬是個好妻子,無論秦世濤做什麽決定,她都會一百個支持自己,秦世濤雖然感動,卻一直沒有那種心跳悸動的感覺。不過秦世濤是個認真負責任的好男人,婚後再忙也不曾疏忽家裏。

他想,這一輩子這樣過下去也不錯。可老天到底是容不得人有個安生日子,公司才剛剛上軌道,兩個人就出了車禍。其實那天是馮清芬身體有些不舒服,自己陪她去醫院看病來著,哪曉得就遇上了昏沉沉的司機,妻子沒了,連自己也病了幾個月。

而妻子之所以身子不舒服,其實是懷了孩子。這讓秦世濤有些心灰意懶,隻想著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要這樣懲罰自己。那次事故,不但帶走了妻子和未成形的孩子,也傷了他的身體,與日常生活沒什麽影響,但卻不能夠再有孩子了。

秦世濤畢竟是個男人,可以打趴下,卻始終打不倒。

身子好了之後,他就更加投入到工作上。外人以為他是借工作麻痹自己,其實他隻是無所顧忌,全身心投入罷了。好友喬安總勸他錢是賺不完的,人要懂得停下來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

他倒是不知道喬安這個一板一眼的人也有這樣文藝的時候。不過事業有成之後,秦世濤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女人,也漸漸想要找一個真正能懂他的人陪在身邊。於是,遇上不錯的對象,他也嚐試著同她們約會,隻是沒有一個人能住進他心底,讓他生出安穩的念頭來。

直到遇見郭佩文。

郭佩文是喬安第一次給他介紹對象,不然喬安也不會同他做這麽多年的朋友了。喬安總是勸他停下腳步欣賞下周圍的風景,卻從不往他身邊塞女人,這一次,當喬安說要介紹一個女人給自己認識的時候,秦世濤想也沒想過拒絕。

當他到了約定的咖啡店,看見喬安對麵的女子嘴角淺淺的笑著時,秦世濤生平第一次有了悸動的感覺,然後他很主動地向喬安要了郭佩文的電話號碼,也打聽到了關於郭佩文的一些事。

果真是個特別的女人。

他不想用勇敢這樣的字眼,因為那樣的她叫秦世濤會無比妒忌曾經擁有她的那個男人。活到這把歲數,秦世濤已經被打磨出了優雅與沉穩,他永遠無法和一個死去的人計較感情的強弱,卻能夠精明地用時間去雕琢往後的時光。

顧明不能夠再守護這個女人,那麽換他來,他或許該是感謝老天爺殘忍的安排,將這個叫自己心動的女人送到身邊。

第二次,他主動打電話約郭佩文出來,那是一星期以後的事。

他帶了厚厚的一個文件袋,裏頭有自己名下的所有資產證明還有醫院的檢驗結果,“郭女士,雖然冒昧,但我還是想同你說,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你不要忙著拒絕,即便我在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的確不合時宜,但這個念頭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已經冒出來。死者已

矣,我們都要往前看。我知道你帶著兩個孩子會很辛苦,如果你可以試著了解下我,我會非常願意和你一起照顧兩個孩子。”

秦世濤不想去計較郭佩文答應自己求婚的原因是什麽,他隻慶幸,四十不惑的年紀,竟然還能遇見一個叫自己如同少年一般燃燒起來的女人,讓他一直覺得遺憾的感情世界足夠飽滿,而不再留下什麽遺憾。

這樣,就已經足夠了。

所以這次的婚宴,他一點也不打算低調地辦。他想和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心情,現在陪在她身邊的男人是自己秦世濤,從今以後,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和她一起,分享生命中的點點滴滴,有什麽好低調的?

秦世濤作為本城的新貴,或許權勢上不夠滔天,但錢財上卻是足夠有的。有錢,不一定會辦出一個高雅精致的婚宴,但一場完美精致的婚宴必須有一定的財力為基礎。秦世濤從郭佩文答應自己的求婚後就開始用心籌備這場婚禮。

良辰看著所有的一切,了然他對媽媽的感情,隻是良辰不確定的是媽媽,她是不是真的做好接受另外一個男人。良辰並不介意媽媽的改嫁,因為爸爸已經離開了,如果他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看見媽媽守著悲傷與艱難過日子。這也算是三從四德教養下長大的顧良辰與時俱進的地方,隻要幸福就好,那些條條框框隻會將人的幸福圈禁,何苦來哉?

就像自己上輩子一樣,守著顧家,守著皇宮,卻忘記問一問,自己究竟要什麽。那些嘴巴上自己從不貪心的人,其實他們所求的通常都是最好的那樣事物。良辰現在回想起來,自己何嚐不貪心呢?

媽媽郭佩文的目光有時候會不自覺地找不到焦點,良辰不用懷疑,肯定她是想起爸爸了。秦世濤作為一個精明的人,又怎麽會看不穿這一切?但秦世濤從不埋怨或者惱怒,他隻是靜靜地握住媽媽的時候,然後陪著她,等她從迷茫中醒來。

這樣的動作讓良辰徹底放下心來,至於馮清芳隱匿在暗處的妒忌,她根本不介意。宮鬥那兩年,她什麽沒見過?哪一樁不是拿人命來玩的?馮清芳這樣的,和自己一比,根本算不得什麽。

良辰愉快地捧著花,邊上的果果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脖子,大約脖子上的領帶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換做別的孩子,或許一早就扭著領帶失儀了。但果果是她顧良辰的弟弟,即便隻有五歲,但他卻足夠聰明地分清場合,哪些事情不該做,他記得很清楚。

老爺子坐在第一排看著媽媽郭佩文,目光裏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神色。良辰扭過頭,微微撇了撇嘴,不管他曾經對媽媽做過什麽,或許將要對自己和果果謀劃什麽,這個老人的確是疼愛女兒的。

這一點,其實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否則他不可能在爸爸顧明一出事就找到家裏來接回媽媽。說句老實話,那樣的情況下,麵對爸爸的突然離世,媽媽的情緒徹底失控,如果沒有老爺子的出現,激發了媽媽好好生活下去的念頭,僅憑十歲的良辰,就算有再厲害的手段,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對老爺子,良辰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感激的。

畢竟精明點也沒錯,糊塗的人又怎麽給自己掙來一份光鮮亮麗

的生活?生長在顧家,良辰見慣了精明的人,最恨那些拎不清的人,自己得不到好下場,還會牽連更多人和他一起受難,良辰自然不喜歡。

秦世濤的婚宴不但精致,而且邀請了不少人,本城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都到齊了。果然,秦世濤這個白手起家的人物是有真本事的,不然這些人也不可能這麽給麵子。當然,媽媽郭佩文身後代表著的郭家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良辰看著婚禮之後的酒會上,那些衣著華貴,舉止得體的來客,覺得有些無聊。不管時空如何變幻,上等人細致到眉梢處的高人一等總是一樣的。良辰看慣了那些由階級劃分出來的親熱疏離,隻想著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

尤其當這些大人們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打量自己和果果時,真正的皇家貴族出身的良辰不舒服地皺了皺眉。現在是媽媽郭佩文嫁給秦世濤,或者說秦氏地產,而不是她顧良辰好不好?且不管以後秦世濤如何打算,自己跟果果現在還是姓顧的,不是嗎?再說了,不管是相府還是皇宮,她從來都沒為錢財發愁過,那些俗物,對良辰來說,根本不重要。畢竟,玩弄權術,和人演一出宮鬥大戲才重要。

即便這輩子爸爸顧明隻是個窮書生,朝九晚五上個班也好,良辰依然不會為了錢財而墮了自己的氣質。良辰也相信,媽媽選擇嫁給秦世濤,不僅僅為了秦世濤的錢,良辰就更加不可能稀罕什麽了。

循著空隙,趁著大人們觥籌交錯,帶著麵具說著一些場麵話,卻又企圖從對方口中套出一出信息時,良辰帶著果果從宴會上溜了出來。

離開那些香水和酒水的味道,就是果果也禁不住吐了口氣,圓鼓鼓的小臉上總算有了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姐姐,爸爸呢?為什麽爸爸沒有來?”果果還隻是個五歲的孩子,良辰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掐了掐果果臉頰上的軟肉,“姐姐不是告訴過你,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要等很久很久以後,咱們才能再見到他。”

果果不明所以地望著姐姐,但從小的信賴與依戀讓果果肯定地點點頭,表明自己聽懂了。其實,他還什麽都不懂。良辰溺愛地牽著果果的手,“餓不餓?咱們去找點好吃的,你不是喜歡吃玉米餅嗎?咱們去找一片大大的,都給果果吃,好不好?”

“不要,姐姐也吃,對了,還有媽媽。”果果樂嗬嗬地跟著良辰往前走,不得不說,良辰教導孩子的本事還是非常不錯的,才五歲大的孩子,她把他教得很好。良辰有些自鳴得意,當然,既然媽媽已經嫁給了秦世濤,有些事情良辰也要慢慢教給果果。

因為以後不管怎麽樣,郭家和秦家的事情都會落到果果身上,他不一定要被逼著長大,可良辰希望果果能過得好好的。

“還有秦叔叔哦,果果等會兒要留一塊最大的給秦叔叔,他那麽高,肯定比果果更餓。”好在秦世濤這些天對果果也極好,停了良辰的話,果果竟沒有絲毫的猶豫就點了點頭,“好!”良辰鬆了口氣,為果果的乖巧聰明而欣慰,卻沒想到此刻的走廊上還站著另外一個人,同他們一樣跑出來透氣,卻又是一個注定如噩夢般和良辰如影隨形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