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速之客

之後,楊子河沒再說話,楚琳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言語有點過分,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張口。

外麵的大廳隱約傳來她的手機鈴聲,楚琳整個人坐了起來,不敢肯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聽。鈴聲沒有間斷,於是她赤著腳匆忙跑到大廳將袋裏的手機掏出來。手機視屏閃著華日的辦公室號碼,楚琳心裏很矛盾,不知道是否應該接聽。

她往房門的縫隙張望了一下,看到楊子河還是睡在床上原封不動,於是她小聲走到陽台接聽電話。

陽台已經被雨水打濕了一大半,水跡聚集在地板上,使得瓷磚很滑。楚琳赤著腳丫子,小心扶著陽台的護欄,往更深處走去。

“喂”,她鼓足勇氣去迎接電話那頭的唇槍舌箭。

“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啊!”梅姐立刻開足火力向她放炮,“你竟然敢偷客人的錢!你丫的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不想活不要緊,別連累我啊!!……”然後是一通謾罵,什麽雞血鴨頭祖宗十八代全部都罵了一遍。

楚琳不敢回她一句,隻是舉起手機遠離自己的耳膜,等電話那頭停下舌頭。

梅姐把憋在心裏的氣如排山倒海般全都發泄了出來,漸漸地語氣也軟了下來。楚琳知道是自己賠罪的時候了,於是說:“梅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最近的手頭狀況真的很不好,這次就當我欠你的。工資方麵我不要了,你甭生氣。”

“你還敢要工資!!”梅姐又開始放炮,“往後你都別指望回華日,你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繼續又是一段謾罵。

楚琳開始聽得有點不耐煩,但還是叉腰強忍著。

陽台裏涼風嗖嗖,伴隨著雨水,空氣更加冰涼。她還赤著腳站在冰冷的瓷磚上,整個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等梅姐將她家人由死人罵成活人,又由活人罵成死人,楚琳這才掛了電話。

她用手摩擦了一下雙臂,好給身子弄點溫暖。

轉過身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楊子河已經站在陽台落地窗前。楚琳看到他,整個人怔了怔,然後無聲地從他身邊擦過,低頭進了大廳。

楊子河抿了抿嘴,也沒說話。

此時已是深夜,兩人也開始有點困了。

楊子河十分風度地將大床讓給了她,自己睡在沙發上。楚琳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但推辭不了

隻好就範。

她躺在大床上,蓋著楊子河從衣櫃中抽出來的絲綿被,側著身子。看著窗台外如黑絲絨般的夜空,她突然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她把被子往肩膀上挪了挪,棉被的邊角靠近鼻間,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芳香。但枕頭卻散發著另外一種氣息,像是女人的香水味道。

其實她自己也已經能猜出幾分。從自己身上的女裝睡衣,到浴室裏的洗漱杯,還有現在枕頭的香氣,都說明了這房子還有另外一位女主人。

楚琳不知道自己睡在其他女人的床上意味著什麽,但也明白,這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而在沙發上側臥的楊子河,看著電視裏的深夜節目,眉稍微蹙,臉色凝重。他撣了撣手上的香煙,腦海裏重複地回想今晚發生的事情。他努力地為自己尋找一個理由,一個帶她回家的理由。

夜雨已停息,涼風吹拂著陽台上的落地薄紗窗簾。夜,是如此的靜謐美好。而屋內的兩人,也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楊子河早早起了床。他家的廚房潔淨得如剛搬進去一樣,廚具砂鍋一概匱乏,連冰箱裏也是空空如也,隻有那麽半打啤酒。他開著車到附近的早餐館,買了兩份排骨粥和些許麵包。

待他回來的時候,楚琳已經換上了昨夜洗好並烘幹的衣服,端正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

她身上隻披著一件薄薄的針織外套,裏麵穿著一條吊帶印花春裝連衣裙,顯得十分單薄。她的身子瘦弱,模樣可愛,總讓人忍不住有種想給她溫暖的衝動。

楊子河將早餐擺放在餐桌上,又怕不合她的胃口,還提議一起到就近的一家酒家喝早茶。楚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拒絕。隨手拿起了塊拿破侖蛋糕咬了一口,說喜歡吃這個。楊子河看她咬著蛋糕,臉頰鼓鼓的,覺得很可愛,笑了。

二人就這樣,坐在玻璃方桌旁,相對而坐吃著早餐。那家早餐館的排骨粥非常有名,粥底是由牛乳加細米熬製而成,綿綿的,散發著牛乳的淡淡香氣。

楚琳怕粥熱,小心地往勺子裏吹著氣。碗裏騰起的熱氣,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結成了小小的水珠,襯得她臉頰紅紅的,似池塘裏一朵靜靜開放的荷花。

楊子河挑了個法式牛角麵包,往一角咬了一口。牛角很硬,但他卻吃得十分的開心。他開始向她介紹附近出名的酒家,有

名的菜式。富豪酒家的水晶餃子,六湖酒家的榴蓮酥,甚至一家連名字都沒有的大榕樹早餐店也被他羅列其中。

楚琳認真地聽,用勺子擾著排骨粥,偶爾被他逗笑,偶爾低頭喝粥。

她說的話很少,因為她喜歡聽他說。喜歡看他講得眉飛色舞,表情肢體語言再加上口頭表達來向她形容自己愛吃的食物,愛去的地方。他說得激動的時候,聲線會調高,眉毛舒展,嘴角勾起一個溫柔的微笑,活像個演說家。

早餐過後,楚琳主動起身收拾餐桌上的殘羹。楊子河介意她手上的傷,阻止她。但她執意,當是向他的報答,他也隻好洗好抹布讓她收拾。

楚琳擦好了桌子,扔了垃圾,將一些吃剩的麵包用保鮮盒裝好放於冰箱裏。當她走出廚房的時候,楊子河已經進了浴室,正在對著鏡子打著領帶,準備上班順便載她回家。

這時,他家的門鈴被人按響。楚琳匆匆地朝視孔看了一下,是個女人。她打開了鐵門,隻見一位打扮十分高貴的女人站在門口。現在還是清早,但她已經將自己的妝容衣著修整得完美無瑕。她稍稍抬起頭與楚琳四目對視,眼神中先是沮喪,然後是憤怒。楚琳還來不及說話,那女人就已經舉起右手,“啪”的一聲,給了楚琳一記響亮的耳光。楚琳沒反應過來,隻是驚訝地捂著被扇得滾燙的臉頰。她絲毫不給麵子,又衝上去一把抓住楚琳的頭發。

那女人怒容滿麵,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咬牙切齒地說:“好啊!果然有隻狐狸精!楊子河,你這賤男人!給我出來!”

她拖著楚琳的頭發四處尋找楊子河,那力度很大。楚琳怕有十幾根頭發已經被她扯斷了,但她沒有吭聲,隻是咬著牙忍著。楚琳用右手抱著自己後腦,委屈地弓著身子,跟著那女人在屋內四處走動。

楊子河聽到聲響,從浴室裏走了出來。一看,隻見楚琳被方家琪揪著,像隻可憐的小狗被主人拖在身後。他立刻衝過去,忙鬆開方家琪的手,很生氣地喊道:“你這是在幹什麽?!你快放手!”

方家琪聽到楊子河質問的口吻,更加生氣了。她把楚琳的頭發拉得更緊,一邊把高跟鞋脫掉一邊大聲說:“你還敢護著這賤人!你還敢護著這賤人!我要戳死她!!看你還敢不敢護著她!!”

一記高跟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楚琳的後腦砸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