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三十一章 暗夜罌粟
從悅心齋到西南貧民區，路途不是一般的遠。
鳳歌在悲催地畫圈圈中昏昏欲睡，朦朧中感覺林旭堯停了下來，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然後自己就被放了下來，裹著她的披風也被拿開，一股冷風吹來，讓她立刻打個寒顫，“阿嚏！”很不雅地打個噴嚏，人也立馬清醒過來。
林旭堯皺皺眉，抬起右手，把她半擁在身邊，說：“是我大意了，應該讓你穿多件衣服出來。”
鳳歌瞪了他一眼，心想你這是大意嗎？分明就是本性使然好不好？看在你還懂得替本姑娘擋風保暖的份上，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皺了皺小鼻子不理他，抬頭打量四周。
荒山，野嶺，山前幾間茅草屋，屋前幾個黑衣蒙麵人，秋風呼呼地吹著。
鳳歌看了看天，幸好此刻是明月高懸，不然此情此景，還真是應了月黑風高殺人夜。
暗夜帶著兩人向其中一間稍大點的茅草屋走去。屋裏很簡陋，一床一桌一椅一櫃，卻很幹淨。
暗夜走到你櫃子前，打開櫃門，裏麵赫然露出一人大小的洞口，洞裏漆黑幽深，他當先走了進去。
林旭堯牽著鳳歌小手，拿著夜明珠，領著她也走進去。一直默不作聲的幾個黑衣人緊隨其後，並把櫃門關上。
秘道還算寬闊，地上鋪著石板，很顯然經常有人走動。
暗夜一邊走一邊說：“這回是從林二郎的婆娘那裏得到的消息，她看見那幹果殼後就一五一十地招了。她說如意糕一向是林大郎妻子做的，誰也不知秘方是什麽。三個月前林大郎一家四口失蹤後，林二郎接手了悅心齋，叫她用冰涼粉兌一種金黃色的粉做成如意糕的模樣。林二郎跟她說加了那粉女人吃多了會傷身體，可男人吃了卻可以強身健體，所以不準她吃。後來在她再三追問下，林二郎才告訴她是在貧民區的一座山上發現的，還拿了幾個果實回來製粉給她看，說是有了那些粉，以後他就會榮華富貴了。那婆娘知道的就這些。剛才兄弟們發現這幾間屋子有古怪，上來搜查時，竟然遇見幾個死士，打不過都自行了斷了，後來就發現了這條秘道。”
他這樣說了一大通話，可秘道還沒走到盡頭，幸好秘道修建得很好，也沒什麽機關。
繼續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終於看見出口。走出去，依然是一間茅草屋，跟進來時的那間差不多。
門口站著幾個黑衣蒙麵人，看著林旭堯，都上前行禮，待看見鳳歌，無一不好奇。
林旭堯淡淡的說：“這是鳳姑娘。”
眾人向著鳳歌行禮，齊聲說：“鳳姑娘！”
鳳歌尷尬一笑，眾人看她的眼神有多麽曖昧她是看得懂的。心裏鬱悶，這都什麽眼神？這些人就沒看到自己是有多麽的嬌小玲瓏的嗎？站在林旭堯身邊，怎麽看都應該像是兄妹甚至是父女多一些吧？
這隻能說明林旭堯根本就是個戀童的，所以他身邊的人看見她才會出現這樣的眼神。
一定是這樣的！鳳歌撇撇嘴，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卻忘了自己此刻正被他牽著小手，而她自己並不排斥地任人牽著。
可憐林旭堯並不知已被身邊的小丫頭鄙視了。他此刻正冷著一張臉，腦海裏想
的都是鳳歌說的“禍國殃民”四個字。
走出茅草屋，外麵是很大一個院子，四周以高牆圍著。院子裏燈火通明，如同白晝。清楚地看見院子裏種滿了同一種植物，有一小部分還在開花，花大而豔麗，有紅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大部分已經結成橢圓形的果實，一個一個猶如酒罌。
微風吹來，花朵，果實，隨風搖曳，漫天飛舞，帶著一種極致的誘惑，空中飄浮著一種引人犯罪的香甜。
鳳歌心裏歎氣，還真是死貓遇著瞎耗子，這都讓自己蒙對了，果然是罌粟啊！
林旭堯看著她，沉聲說：“是什麽？”
鳳歌把所知的罌粟的信息在腦海裏過濾了一遍，緩慢地說：“是罌粟！有人叫它忘憂草，也有人叫它是魔鬼之花。在大夫手裏是藥，醫書說它功極繁茂，可以鎮痛、止咳、止瀉。在居心叵測之人手裏是毒！”
鳳歌指著一個罌粟果，示意暗夜用刀在上麵劃了一下，乳白色的漿液流了出來，說：“這些漿液經過幾個時辰後，會發黑變硬，把它刮下來經過燒煮加工，叫做鴉片。長期服用會慢性中毒，上癮，眼中危害身體。就算是多麽身強力壯的人，上癮後都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渾身乏力，骨瘦如柴，精神頹廢，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嚴重時口吐白沫，彷佛馬上就要死去，卻一心隻想著要吃鴉片，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如果一個國家，不論男女老少，都變成這樣，那就不費一兵一卒都可以讓它自行滅亡了。”
林旭堯臉色越來越陰沉，鳳眸裏一片冷厲，薄唇緊抿，周身籠罩著尖銳的肅殺之氣，讓人不敢靠近。
鳳歌歎口氣，說：“那些人應該還不是很懂得使用，不然就不用隻用在如意糕上了。這樣事情還不算很嚴重。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把這些罌粟毀掉，而且要全國清查，是否還有種植？一經發現立刻燒毀！最好是頒下嚴令，凡是種植者處以極刑！幸好如意糕每天隻做一百個，能吃得起的人也不多。建立專門的戒毒所，把經常吃如意糕的人找出來，然後集中起來強製戒毒。這毒沒有特殊的解藥，隻有斷絕繼續服用，靠自身的毅力撐過去，撐不過去的也隻能怪自己命薄了。”
林旭堯對暗夜說：“除了青龍，其他的都召回來，務必讓罌粟在滄瀾消失！”
暗夜等人剛才都聽得一身冷汗，一聽林旭堯吩咐，立刻大聲應道：“是！”
留下四人處理這裏的罌粟，其餘人施展輕功離開，事情刻不容緩，必須馬上執行。
林旭堯依然沉著臉，忽然開口：“出來吧！”
鳳歌愣了一下，有人偷聽？
耳邊傳來輕笑聲，眼前白影一閃，林旭堯拉著她朝後退了幾步，暗夜和其他黑衣人瞬間撲倒兩人跟前，把兩人護在身後。
隻見一人出現在剛才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白袍飄飄，一頭黑發披散下來，隻在發尾以一根黑帶綁著。當真是積石如玉，郎豔獨絕，卻是久未露麵的慕容祈。
鳳歌很驚訝，問：“先生為何在此？”
慕容祈看了林旭堯一眼，微微一笑，說：“你因何在此，我就因何在此。”
然後右手袖袍揚起，一顆罌粟就飛到他手中，說：“這可不
能全毀了，我還有用處。”
轉過頭對林旭堯說：“小林子，這丫頭甚好，你可撿到寶了。”
說完，也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倏爾就不見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神州飛船神馬的都是浮雲。
暗夜覺得丟臉了，竟然讓人在主子麵前來去自如，可想想後麵兩人好像都認識那人，“小林子？”不會就是主子吧？自己似乎又知道了主子的一個秘密了！有點心驚膽顫的看著鳳歌，問：“鳳姑娘，剛才那人是誰？”
鳳歌憋住笑，嘴都快要裂到耳邊了，說：“那是你們尊敬的慕容祈先生……哈哈哈哈……小林子！哈哈哈……”
最終還是沒忍住，笑得忘形，小林子？太有愛了，幹脆就叫林平之得了！
林旭堯鳳眸一暗，大有風雨欲來的感覺，冷冷地掃過暗夜等人。
暗夜等人立刻低下頭，四散逃去，還是做正經事要緊，主子的眼光是會殺人的！
林旭堯扭曲地滿意了，看著鳳歌微微一笑，月光照在他臉上，如蒙上一層淡淡的熒光。
此人每次一笑，都像換了一個人，大有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感覺。猶如暗夜罌粟，迷人心魂，誘人沉淪。
看得鳳歌的小心髒又不受控製地噗通亂跳，暗罵自己花癡，這廝真的是太妖孽了啊啊啊啊！
“小東西，笑夠了嗎？”林旭堯很溫柔淡定地問。
“咳咳……走吧！”鳳歌努力變臉，終於鎮定，一臉淡然，轉身向著茅草屋走去。
林旭堯笑得更妖嬈，這小東西太有意思了！大步向前，牽起鳳歌的小手，領著她向秘道走進去。
鳳歌看著他的手，心神一陣恍惚。他的手很大，很溫暖，她的小手被他整個包覆著，能感覺到他手中的薄繭。秘道裏漆黑寂靜，隻有兩人輕輕的腳步聲，彷佛全世界就隻有他們兩人。他在前麵拿著夜明珠，彷佛一個光明引領者，讓人莫名的感到安心，想要跟他就這麽一直走下去。
鳳歌倏爾一驚，自己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太荒唐了！一定是剛才吸入了罌粟的香味，頭腦不清醒了。
抿了抿小嘴，為了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鳳歌問：“你認識慕容祈？”
“嗯？嗯，算認識吧。”林旭堯回答得心不在焉。
“哦。”鳳歌聽出了他的敷衍，扁扁嘴，心裏有點不高興。
林旭堯立馬察覺了，忽然有點愉悅。剛才牽著她的小手，慢慢走在這寂靜的秘道，他的心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竟然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就這樣牽著她一直走下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這種想法一閃而過，讓他狠狠的驚了一下，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他怎麽能有這種想法？
直到鳳歌問話，才讓他徹底徹底清醒過來。此刻感覺到鳳歌因為他而不開心，他又莫名的感到高興，微微笑著說：“小時候身子不好，被父親送到天機山，天機老人經常不在，所以好多時候都是由先生幫我診治。”
“哦！”鳳歌又哦了一聲，聲音明顯帶著一絲愉快，嘴角也上揚著。
縱使多麽冷靜淡然的人，有些事情總會不受控製地發生。
也許是牽了手的手，所以來生要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