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物色妻子

左思右想,時間很快便過去了。小蘭熬好藥端進帳內,見皇上與主子相擁而眠,不由得羞紅了臉,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溫筱晚將沐銘天壓在她腹部的手臂輕輕挪開,由小蘭扶著坐到另一邊去。

小蘭這才喜極而泣,“主子,您可醒過來了,您足足暈睡了七個時辰呢,皇上一直陪著您,還衝幾位太醫發脾氣。”

“是嗎?你知道刺客抓到了嗎?”

“抓到了,可是都服毒自盡了。”

溫筱晚挑了挑眉,不可能吧?皇上知道是睿親王動的手腳也一樣沒有辦法,這些刺客完全不必服毒自盡呀。或者……是為將人放走而找的借口?難怪皇上一定要陪著她了。

她的猜測在後來幾天得到了證實。沐銘天一步也不曾離開她,吃飯、睡覺、處理政務都在一起。就是狩獵的時候,他也是將溫筱晚抱坐在鞍前,雖然這樣會大大減低他射出的箭的準頭。

溫筱晚被沐銘天保護著,無法親自去向柯奕暘道謝,隻能派小蘭代為問候。從陳太醫的嘴中得知,他所中的毒被冰清丸克製住,不至於要了他的命,可是十分難解,加之他所受外傷很重,想康複恐怕得兩三個月的時間。

溫筱晚便唯有回京後找桑柔來配解藥,盡快治好柯奕暘的傷和毒,她有預感,沐銘天和沐無憂麵對麵的日子,近在眼前了。

五天過去,這場秋獵便結束了。拔得頭籌的是許將軍的公子,他請求皇上為他賜婚;亞軍和季軍也分別要了賞賜,提的要求都是希望在某部任職之類,完全沒有沐銘天期望的情況。

希望落空,沐銘天和睿親王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國師回京後,也沒有好消息傳來,難道是竊賊誤闖空門?

不是沒這種可能,但是他倆更想謹慎處置。

比賽之後,皇上賜下恩宴,君臣還會在澄州小住幾日,因為澄州的溫泉也是出名的好。溫筱晚先回到帳內,用過午膳,才沐銘天的帳內找他,因為泡溫泉需要沐銘天的令牌。

行到禦帳外,安景給她通報一聲,挑起了帳簾,溫筱晚彎腰進去,正撞上睿親王出來。

溫筱晚低頭福了福,睿親王冷冷瞟她一眼,理也不理地大踏步往外走。

沐銘天忽然說了句,“怎麽這幾天都沒看到無憂堂弟?”

溫筱晚心中一緊,這個沐無憂是假的,雖然麵具可以做得跟真人一樣,可表情卻相對僵硬一些,所以他才會躲在帳篷裏以花天酒地為由,不出來見人。此時沐銘天一問,未必是發覺了什麽古怪?

睿親王頓了頓,便提步出了禦帳,心情煩燥地回自己的營帳,路過沐無憂的營帳之時,聽到裏麵傳出一陣淫聲浪語,瞳孔不由得一眯,踱步進去。

沐無憂正歪靠在斜肋上,衣襟半敞,左擁右抱,被七八名美人環伺著,享受美人兒親手喂入口中的美酒和葡萄。

睿親王見狀不以為異,和靄地笑笑,“無憂,為何這次狩獵如此不上心?”

沐無憂先給父親請了安,才幽幽一歎道:“反正孩兒也不可能拔得頭籌,何苦費這力氣?”

睿親王撩袍坐下,沐無憂使個眼色,立即有兩名美人轉而靠在睿親王身邊。睿親王也不拒絕,伸手摟住,兩父子便天南地北地閑聊……睿親王總是會將話題繞到以往的趣事上,或是沐無憂小時的倒黴事,沐無憂總會笑嘻嘻地接上話頭。

睿親王問無可問,便笑了笑道:“憂兒隨父親一起去玉泉池嗎?皇上和幾位皇妃也去。”

沐無憂笑道:“當然好,孩兒早想去玉泉池泡泡了,可是沒有聖諭,不敢造次。”

***

溫筱晚舒舒服服泡著溫泉,她將宮女們全都趕走,自己一人靜靜半躺在池邊的斜階上,閉目養神。忽然耳畔響起輕柔的水聲,她駭得猛然張大眼睛,沐無憂含笑的俊顏正在眼前。

“你、你、你……轉過身去。”

沐無憂聞言聽話地轉身背對著她。溫筱晚緊張地左右看了看,爬到岸上披上衣裳,才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沐無憂笑而不答,握住她的手按在肋下,那裏有一條剛剛愈合的彎曲的傷疤。

溫筱晚終於放下心來,小聲地問,“你是什麽時候趕回來的?”

沐無憂也同樣小聲地道:“前天。”

“那就好,皇上和睿親王好象在懷疑你是假的了。”

“我知道,剛才睿親王還試探我來著。”

“沒事吧?”

“當然沒事。”

“找到禁地沒?”

“沒有。”

沐無憂將那晚的經過說了一遍。國師十分狡猾,禁地的結界十分複雜,布局圖上隻畫出了表層的結界,內裏還有一層十分隱秘的結

界,幸虧上官焰的法術很強,否則兩人很可能被困在結界內,坐以待斃。沐無憂和上官焰隻找到了禁地的大體位置,連入口都沒摸著,更別提進入禁地了。

溫筱晚聞言不由得十分失望,沐銘天已經有了警覺,再想靠近禁地,隻怕是難上加難了。

她忽然勾了勾手指,沐無憂不明所以,往岸邊靠了靠。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說話很怪?”溫筱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

她蹲在岸上,目前雙腿已經有酸漲的趨勢,而他泡在溫泉裏,上半身是沒有衣服啦,下半身……看不清,可是感覺是沒有穿的,這讓她十分別扭,俏臉泛起紅暈。

沐無憂突然壞壞地一笑,“你想讓我出來?”

溫筱晚不知為何,血色遽然湧上雙頰,忙不迭地轉過身去,支吾道:“你快上來穿衣。”

沐無憂覺得好笑,很少看到這個大方的女孩臉紅,忍不住又逗弄她幾句,才輕笑道:“我的衣服可沒放在這邊,我得過去。”

溫筱晚背對著他點了點頭,忽聽身後水響,想是流到另一個池子去了?心中不免失望,好些日子沒見,他居然連想她這種愛人必說的話都沒有說。

一隻漂亮修長的手從背後伸過來,勾住她的小下巴一轉,沐無憂身上清淡的馨香便將她團團包圍,雙唇也被他溫柔而熱烈地吻住……

溫筱晚閉上眼睛,沉浸在這溫柔浪漫的氣氛之中,直至沐無憂抬起頭來,她才緩緩睜開雙眼,立即跌入一雙飽含深情的漂亮鳳眸之中,那令人心醉的溫柔疼溺,染紅了她的雙頰。

沐無憂愉悅地輕笑,“有什麽話就告訴沐舸,他會轉告我,等回宮再找你,歸途中不方便。”他頓了頓又道:“這幾天皇上若是外出,回來的時候,你幫我打聽一下,他都去了哪裏。”

溫筱晚點了點頭。此時,殿外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想是有人過來了。沐無憂旋即潛入水底,往別處遊去。

玉泉池是個極大的溫泉池,被人為地分為幾個宮殿,皇上和皇妃所用的是最大的兩個,其它的小池且賞給重臣和親貴們使用,一般都是幾人泡一間,男女分開,可池水卻是相通的,隻用鐵欄杆隔開。由於沐無憂有攜女泡溫泉的愛好,所以沒人跟他同池,他才得空溜了過來。

進來的是隨侍的宮女,溫筱晚若無其事地由著她們服侍穿戴好,參加恩宴。

沐銘天見到她溫柔一笑,拉著她坐在身側。秋獵後的恩宴比較隨意,親貴子弟們相互間敬酒、打趣,一派和樂融融地景象。

第二日,沐銘天便與睿親王到澄州各地去視察。皇妃們和群臣則由澄王安排下山,住在行宮和官驛之中。

沐銘天這一走竟是五天,溫筱晚每日遣了小林子去打探皇上回來沒有,因此沐銘天剛回到行宮,她便立即到臨時的禦書房見駕。

沐銘天顯得十分高興,眉眼間全是笑意。溫筱晚不由得笑問,“是否澄州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所以皇上才龍顏大悅?”

沐銘天挑了挑眉,道:“澄王治理澄州還算用心,朕高興的不是這個,而是得了一塊極佳的雪狐皮,給你和靈兒一人做一件坎肩吧。”

溫筱晚忙笑著謝恩,心中卻覺得怪異極了,沐銘天算是個好皇帝,將百姓的福祉看得很重,怎麽可能不為澄州百姓安居樂業高興,而是為了一塊白狐皮?

目光一掃,她注意到沐銘天未換的禦靴上有一塊紅褐色的泥土,暗暗記在心中。隨後,其他的妃子也來到禦書房,溫筱晚便乘機告退。

出了禦書房,借口四處逛逛,晃到馬房,溫筱晚眼尖地瞧見內侍們正在為沐銘天的禦騎卸鞍。她笑吟吟地走過去,內侍們忙跪下見禮,她也不急著喚人起來,慢悠悠的道,“這匹霽月皇上可喜歡得緊,你們可小心伺候著。”

為首的內侍一迭聲地應下。溫筱晚眼尖地瞧見馬鞍上有一小片形狀古怪的青草,她不動聲色地捏在手心,複又交待幾句,晃悠悠地走遠了。

東西和她的發現,當然通過沐舸轉給了沐無憂。

沐銘天從外麵回宮後,便一心撲在政務上,當晚沒召皇妃侍寢。可是奇怪的是,第二日啟程後,歸途之中,沐銘天也是連著處理京城傳的奏折,一連數日未召妃子侍寢。這讓溫筱晚開始覺得奇怪,她的印象中,沐銘天是個需求比較強烈的男人,似乎還同聽說過他有哪一晚是空白的。

這種情形,總讓她覺得跟沐無憂要她探問沐銘天的去處有關。

長途跋涉之後,終於回到了芳華居。溫筱晚令小蘭請來桑柔,遣退宮女內侍,留二人密談。請桑柔為柯奕暘救治後,她便問起了禁地之事,從桑柔口中得知,上官焰和沐無憂正打算從國師處下手。

國師表麵上仙風道骨

,其實貪財又好女色,隻是從不上紅樓,多數時間讓下人幫他秘密地弄些民間的女子入府。雖然並沒有強行要求國師必須禁YU,可是一般民眾心中的國運守護法師,都應當是無欲無求清心寡欲的。

沐無憂已經通過別的渠道,讓嫵月與國師有了一次偶遇,國師幾乎是立即被柔媚入骨的嫵月給迷住了,一雙眼睛恨不能生在嫵月的臉上。

但他們並沒著急著將嫵月送出去,而是通過各種渠道告訴國師,嫵月是被沐無憂買下的姬妾,現在已經失疼,還被沐其他的姬妾排擠打擊,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若是有哪位情操高尚的男子能救她出苦海,她必定會傾心相待,為他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做牛做馬當然不必,國師身邊多的是下人,他要是隻是一個風情媚惑的女人。

桑柔道:“焰說今晚會乘寧相家酒宴之機,讓嫵月與國師再見一麵。國師應當會按捺不住了。”

溫筱晚忍不住噗嗤一笑。桑柔繼續道:“若是有國師幫忙,不怕沒法將沐銘天拉下寶座。”

聞言,溫筱晚一怔,想起了自己受傷初醒之時,那人眼中濃得化不開的焦急和關心,為了不讓自己再度遇刺,幾日幾夜寸步不離地嗬護,不知怎麽心中一酸……為什麽他是沐無憂的敵人呢?

桑柔還在那兒說道:“沐銘天這個欺世盜名謀反逆天的家夥,總會得到報應的。”

溫筱晚不由自主地為他辯護,“他也不想的,有野心、換皇子的是睿親王,他長大之後就算知道了,也是木已成舟,難道向先帝坦白就能免死嗎?既然不想死,除了跟睿親王一起合謀之外,還能怎麽辦?其實要怪就怪睿親王,當年的事做得這麽隱秘,先帝已經駕崩了都沒人知道,何必要狠心殺了無憂,要殺為何不乘他小時動手?”

桑柔淡淡一笑,“你以為先帝對睿親王和明親王幾個兄弟很放心嗎?我聽公子(即沐無憂)說,各個王府先帝都安插了眼線,睿親王明明知道,卻也無可奈何。想是怕被這些眼線發覺出古怪,才不敢傷害小時的公子。待先帝一去,覺得沒有任何阻礙了,才想到滅了公子這個活證據。”

她頓了頓,有些猶豫地看了溫筱晚一眼。溫筱晚忙道:“有什麽事就告訴我吧,我最恨被人蒙在鼓裏。”

桑柔咬了咬唇,才下狠心似的道:“隻是現在……睿親王好象在忙著幫公子物色妻子,聽說……媒婆都快踏破門檻了。”

溫筱晚一笑,根本不在意,“這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桑柔搖了搖頭,“皇上成親五年,卻沒有一子半女,就是最受疼的虞貴妃,也是多年無所出……我聽禦醫說,給虞貴妃把過脈,沒問題……這事,隻怕禍根在皇上那兒。”

溫筱晚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睿親王想讓無憂生兒子,再送給皇上做的孩子?”

桑柔點了點頭道:“有這個可能……若是皇上無後,必遭群臣殫劾,他先弄個皇子備著,以後自己生了皇子,再找個借口處置就是了。公子和焰猜測,這次皇上去找了住在澄州不遠的穆神醫治療不育之症,你帶回的那根草,正是穆神醫所住的幕蒼山特有的……”

溫筱晚的眼睛立即睜得又大又圓,難怪這段時間沐銘天都沒召妃子侍寢,原來是在治病。

桑柔道:“最好能將他服用的藥丸偷一顆出來,這樣我才知道到底是在治什麽病。”說罷目光灼灼地看著溫筱晚。

溫筱晚自認倒黴地歎了口氣,“好吧,我試試。”反正到了這裏,她就是當賊的命。

怕睿親王仍不放棄暗殺自己,溫筱晚回宮後老實了幾天,也示意桑柔提醒沐無憂暫時別入宮來。

一晃三天過去,她覺得是時機行動了,便主動到寧安宮請安。

太後剛剛午憇蘇醒,聽說溫寶林求見,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淡然道:“宣。”

溫筱晚說自己特意來謝太後娘娘的賜弓之恩,這回秋獵她還得了皇上的讚賞。太後高雅地笑了笑,溫和地道:“得了讚賞是好事。隻是……你們走後,皇宮中便來了盜賊,曦兒也因此被皇上責怪……唉,誰讓他負責留守皇城呢?此事想必皇上十分震怒,你要多加體貼皇上,順便幫曦兒求求情,他如今還被禁足在王府之中……”

嗬嗬,她就知道太後會扯到這件事上去,不過她倒還真不知道沐晨曦成了替罪羊。

溫筱晚一臉為難之色,“這……上回順王爺教妾身騎射,皇上已有怒意……妾身擔心,若是妾身代為求情,隻怕會適得其反。”

臨行之前沐晨曦主動要求留守皇城,原本就是為了跟她撇清關係,若她再去向皇上求情不是壞事麽?太後這麽一個曆經風雨的老江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個道理,要求她代為求情,隻怕有別的企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