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到底是誰
沐無憂的目光透過溫筱晚的俏臉，看向遠處不知名的時空，嘴角還帶著一絲輕嘲的笑容，似乎那時自己的想法太過幼稚可笑，“直到有一天，虞太傅的女兒虞月靈也來課堂上學。她一走進來，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是那麽的優雅、安靜，令得我再也不敢在課堂上胡鬧，隻是不住地看向她，希望她也能看向我……可她從不看我！若是兄弟中誰回答太傅的問題回答得巧妙，得了太傅的讚揚，她才會將目光轉向誰。那時，我忽然覺得，隻有這個方法才能吸引她的注意。”
說到這兒，他朝溫筱晚笑了笑，卻惹得溫筱晚一肚子不高興，你喜歡她就喜歡她，告訴我這麽詳細幹什麽？
“於是，我也開始認真聽太傅的課，回家後也認真地溫習，希望有一天她能將目光轉到我的身上。可是……父親卻不希望我這樣，對我說‘好男兒何患無妻？若為了一個女子就這般委曲自己，日後必定夫綱不振，若你學習隻是為了一介女子，我想你不必學了。’我想要父親請當代鴻儒來府中教我，父親說他很忙，我想要認真溫書，父親卻派了內侍過來陪我玩耍……總之，他似乎不希望我學好。”
“那時，我還太小，隻是在心中有這麽一個模糊的想法，父親總是會用別的方式來引誘我將心思放到別處，若我照著他的指引，他就會很高興，若我顯露出上進的想法，他就會生氣。慢慢地，我就不在他麵前學習了，要看書，也會跑到外麵，以玩耍的名義，到書齋裏看；想習武，也是跑到外麵去練習，常常不著家。”
“稍稍長大後，父親便跟我說，他希望我此生安然舒服，不要去碰什麽政治，免得先帝心中存疑。那時，我已知道我們這些皇室子弟最是難為，看著比旁人尊貴，其實日日都處在刀尖之上，若是一點小事沒有處理得好，讓當皇帝的以為你有了謀反之心，死得比誰都快，畢竟我們的身體裏也同樣有著皇家血統，若是自立為帝，總比朝臣們名正言順得多，所以當皇帝的，對我們比對朝中大臣
忌憚得多。”
“我原以為父親的確是這麽想，至少先帝在位時，父親一直很悠閑，朝中大事從來不管，仿佛沒有半點爭權奪勢之心，先帝十分信任他，若有什麽煩惱事，也願意同他講。隻是我多次發覺父親與江湖中的暗勢力聯係，當時以為隻是父親備的後招，所以我也便開始學習做一個閑散的世子，不顯山不露水，名與利，不去爭不去搶，不給父親和先帝添麻煩。”
“可是，半年前，先帝暴疾駕崩後，父親整個人就變了，原本從來不沾朝政的人，開始沒日沒夜地批奏折，同時拚命攬權，朝廷大臣下了朝後還要到睿王府的書房裏來議事，儼然將那兒變成了另一個禦書房。那時，我問父親，您不打算再當閑散王爺了麽？父親說，銘天還太嫩了，我要幫他一把。可是，銘天是跟我一起讀書一起長大的，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他學識廣博、睿智強勢、心機深沉、誌向遠大、胸中自有天地，豈是壓不住這些官員的人？”
“而且自先帝駕崩後，我便遇到了幾次暗殺，都是魑魅盟的殺手。若不是我小時無意間遇到了我的武功師傅，偷偷地傳了武藝給我，隻怕我早就已經是地府冤魂了。每一次我遇襲，父親都非常震怒，可卻從來沒有抓到過殺手和幕後真凶。他抓別人的小辮子倒是挺厲害的。直到有一次，沐舸抓了一個活口，那人雖隻是奉命行動，不知幕後底細，可嚴刑拷打之下還是問到了一點線索，我開始懷疑，那幾次的殺手都是我父親派出來的，最終，在一次無意間，我在父親的書案裏，發現了一張魑魅盟的玄鐵令牌……”
說到此處，沐無憂忽地握住了溫筱晚的玉手，握得很用力，情緒有幾分激動，仿佛要從她的手中榨取什麽力量一般。雖然不敢相信這樣無情的戲碼，雖然不知該怎麽安慰他，但溫筱晚仍是無言地回握住了他。
半晌，沐無憂的情緒平複了一些，朝她笑了笑，繼續道：“一開始我真的不能接受，這個世上最疼我，最寵我的父親，竟要殺我。於是裝作與
平常一樣害怕地回家，仔細觀察父親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思，總覺得他的關懷透著幾分虛假。那時，我想到進宮找皇上商量，因為自幼我和皇上的關係就不錯，雖然……他娶了靈兒後，我們就甚少來往。”
“可那次悄悄潛入宮中，卻讓我聽到了兩件事。一件是，先帝駕崩的當晚，並非象皇上對外所言的那般，我父親是在先帝咽氣後才趕到，而是先帝神智尚明之時就趕到了，並且，先帝一開始不願意詔見他，是他強行闖入的。第二件就是，徐太妃的病並非思念成疾，而很有可能是瘋了。”沐無憂轉頭看向溫筱晚，眸光忽地變得十分淩厲，“若是思念先帝，神情恍惚倒是可能，但怎麽會瘋？”
聞言，溫筱晚蹙起眉頭，的確！思念一個人輾轉反側、夜不能眠，會形容消瘦、精神恍惚，卻不至於瘋。一個正常人隻有受了極大的驚嚇或刺激才會瘋。
而皇上為睿親王掩飾入宮的時間，好似是跟睿親王達成了某種協議，要掩蓋什麽事實。若不然，為什麽要變更睿親王趕到的時間？變更時間在一個案件中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製造不在場證據。
莫非……先帝的死跟睿親王有關？皇上想幫他掩飾？這說不過去呀，若先帝是睿親王害死或氣死的，皇上為何不替自己的父親報複，反而要替他掩飾？除非，睿親王是為了皇上。
溫筱晚忽地想起沐銘天曾說過，太後幾次三番要求先帝削去他太子之位，改立自己的兒子。是否那時先帝已經動了這個念頭，因此沐銘天與睿親王一起聯手害死他？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在天家來說，似乎並不少見，中國古代多的是殘殺自己親生兒子的皇帝，也多的是為了皇位將父親毒死的太子。
她的心呯呯直跳，為這殘忍的事實。
隻是，這一切與睿親王要殺沐無憂有什麽關係？
沐無憂一直細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情，知道她一定猜出了其中的某些關節，便輕聲地問道：“你不覺得，我跟皇上生得有幾分相似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