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溫柔拭淚
我來不及細細思量景嬤嬤為何對我說那番話，乾安殿的管事太監傅喜便來傳旨，說明日一早便起程出宮了。
送走傅喜，我倚在窗前，望著自己手中已繡完的帕子，那上麵鮮紅的血跡仍在，隻是我卻開始猶豫自己到底是走還是留。景嬤嬤說的話，我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可是，要拒絕歐陽灝，我卻……
“想什麽了？”一雙手從身後環了過來，我微動，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容。
“沒想什麽。”
“哎！”身後重重的一聲歎息，“朕以為，你會說在想朕了？”說罷，他伸手將我轉過來，捧著我的臉，那雙眸子如同一潭秋水，讓人情不自禁緩緩的沉入其中。
“皇上這麽早便下朝了嗎？”我抿嘴一笑，伸手整理著他的衣襟。
“早嗎？朕恨不得將你鎖在朕的身邊，一刻也不放你離開了。”歐陽灝一笑，伸手將我攬到懷裏。
我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溫度，緩緩的閉上眼睛。
“昨日禧嬪來過了？”歐陽灝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我抬起頭看著他，微微點了點頭。
歐陽灝一聽，歎了一口氣，牽著我的手一同坐到榻上，這才道，“這個禧嬪真是讓朕頭疼，她說楊太醫的醫術高，吵著要他給她請脈，朕拿她沒法，所以……清淺，你會怪朕嗎？”歐陽灝握著我的手，溫言道。
我看著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原來，這才是楊太醫今日沒來的原因。
“清淺，如果你不同意的話，那朕會讓楊太醫……”
“不用了。”我神色淡漠的打斷歐陽灝的話。
說到底，如今僖嬪肚子裏懷的是他歐陽灝的孩子，自古母憑子貴，而我，能拿什麽和她爭了？更何況，我也不想爭。
“清淺，朕不是護著她，朕在乎的是你，如果一個楊卓能讓她不要再找你的麻煩，朕願意給她，朕知道，你素來是喜歡安靜的。”歐陽灝握著我的手，聲音溫柔又帶著幾分寵溺。
“臣妾不在乎，所以，皇上不必解釋。
”我看著歐陽灝道。
歐陽灝歎了一口氣，聲音裏滿是無奈，“朕也知道，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跟你解釋。朕怕，一個不小心，你又生氣不理朕了。”
聽了他的話，我微愣，垂首淡然不語，心裏卻湧起一股暖意。
“什麽時候，你也給朕生個皇子啊！”歐陽灝的目光緩緩的落到我的小腹上，“怎麽會一直沒消息了，難道是朕的努力不夠？”說罷，他伸手撫摸著我的小腹。
我滿臉通紅，忙起身躲過他的大掌，有些局促的站在他的麵前。
“怎麽了，朕又沒做什麽？”歐陽灝看著我的表情，似是來了興致，裝一副無辜的表情，可是，那雙眸子裏卻寫滿了戲謔。
“皇上，不是說明天出宮嗎？我們要去哪啊？”我慌亂中隨意抓出一句話道。
“你離朕這麽遠做什麽？朕又不是老虎，不會把你給吃了。”歐陽灝嘴角一勾，大掌一把把我拉過來圈在懷裏，他的嘴唇若有似無的掃過我的額頭，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我忙合上眼睛。鼻尖，隱約可聞他身上那股獨有的味道，耳畔，隱約可辨他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我們要去樊城。”
就在那一刹那，歐陽灝突然鬆開手將我放開。我抬起臉，看著他，有些詫異，一時間，竟回不過神來。
“你剛剛不是問朕明天咱們出宮要去哪嗎？”歐陽灝笑道。
“哦。”我心不在焉的應了聲。
有那麽一刹那，我還以為他……
“怎麽了，在想什麽了？”歐陽灝看著我輕聲道。
我搖了搖頭。
歐陽灝一笑，笑意未消，他的手指卻緩緩的滑過我的鼻尖，又撫過我的眉梢，我正欲說話，卻聽他低啞的聲音緩緩響起，“暗香浮動月黃昏，疏影橫斜水清淺。”
“皇上……”
“沒事，朕隻是覺得，你的名字真好聽。”歐陽灝收回手，看著我，抿嘴笑道。
“是嗎？”我看著歐陽灝，神色平靜。
“你不覺得嗎？”歐陽灝似乎覺得我的神色不對，不禁問道。
“我不知道。
”我起身，走到案幾前伸手撥弄著瓶中的桃花，粉色的花瓣在我的指尖紛紛墜落，一片一片零落的悲傷，那些內心深處刻意被掩藏的過往一幕幕從眼前閃過，如同我指尖墜落的花瓣，那般的慘烈和絕望，可是，不會有人在意，也，不會有人心疼。
“清淺，你為何總讓朕覺得你離朕很遠，遠到，朕一鬆手，你好像就不見了。”歐陽灝伸出手從背後環著我，他的聲音低低的從耳後傳來。
“你在意嗎？”
環著我的手突然緊了緊，許久，才低低的傳來兩個含糊不清的字，“在意。”
眼淚終於順著眼角滑了下來，我轉過身去，將臉埋進他的胸口，任由自己的眼淚肆意橫行。背上，歐陽灝的大掌一下一下輕撫著，我的淚水在他的胸口無聲的滑落。
這十七年來，第一次，我任由自己的眼淚橫行。
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堅強和冷漠，那些看似不經意的東西，其實，我很在意。
“皇上，有八百裏加急。”門外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
“朕先回去了，你準備準備，明個兒朕讓人來接你。”歐陽灝伸手將我扶了起來，又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淚水，交待完這才轉身離去。
我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抬手放在自己的臉上，那裏，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眼角的淚水隨著嘴角的笑意盡去。
“娘娘，你還是決定要去嗎？”景嬤嬤不知何進站在我的身後。
我轉臉看著她，輕輕一笑，“不是嬤嬤你說的，要我試著去相信嗎？”
景嬤嬤看著我一時語塞，她嘴唇動了動，還想再勸我，但瞧著我的神色，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她知道我執拗的脾氣，所以她隻是用那種悲傷的眼神望著我，一言不發。
“嬤嬤，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終於，我忍不住抬眸看著景嬤嬤。
讓景嬤嬤執意的阻止我出宮，一定是有什麽理由的，可是，為什麽她不開口了？
景嬤嬤緩緩的搖了搖頭，半響，才從口裏擠出幾個字，“奴婢告退了。”說罷，再不看我，默然的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