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心生隔閡
屋裏籠著薰香，淡淡的煙霧在屋裏散開來。
我坐在銅鏡前，看著景嬤嬤專心的替我梳理著頭發，心思百轉，卻終是沒有問出口。景嬤嬤手指嫻熟的翻轉，很快便挽了一個逐月髻。
“咦，娘娘，您那枝珍珠釵了？”景嬤嬤打開首飾盒在裏麵翻了翻，道。
“那個，本宮賞給宮人了。”我漫不經心的應了聲，伸手從盒子中拿出一枝紫玉流蘇釵插入鬢中。
“娘娘，那支珠釵是您的嫁妝，那上麵的珍珠可是南海明珠，極是難得，您怎麽……”
“怎麽，那支珠釵不是本宮的嗎？”我緩緩的站起身，微微側過身子看著鏡中的自己，而我的旁邊，景嬤嬤臉色蒼白，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我以為她會說什麽，可是，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朝我欠了欠身，然後退了出去。
門緩緩的合上了，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覺得有些陌生。不敢相信，那些話竟是從自己口中說出。
“娘娘，楊太醫求見。”門外響起錦兒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我轉身從容的坐到桌前。
門開了，錦兒領著楊醫走了進來。
“微臣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我微微抬了抬手，又道，“坐吧。”
“謝娘娘。”楊太醫起身坐到一旁，替我把過脈後，又道，“娘娘，雖然你身體大有起色，但還得好好調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本宮知道了。”我收回手淡淡道。
我的身體我心裏自是清楚，那日梅林受寒後未愈，又淋了一夜的雨，寒上加寒，如今若想徹底根治，怕是難了。
“怎麽姐姐身子不適嗎？”一道嬌豔的聲音傳來，緊接著輕雨也跟著闖了進來，“娘娘，僖嬪娘娘她，她硬要闖進來。”
“怎麽，這嵐清宮是禁地嗎？本嬪不能來嗎？”僖嬪嬌笑的坐到椅子上，右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裏一片平坦，可是，她的眼中卻已有掩不住的得意。
我微微一笑，揮手讓宮人們退下。楊卓見狀也朝我一揖手，正欲退去，豈料僖嬪突地叫了一聲，“楊太醫，本宮肚子有些疼，你快點給本宮瞧瞧。”
僖嬪懷孕的事，宮裏早已傳遍。楊卓一聽，又豈敢待慢，忙過去給她把脈動，好一會，才聽到他道，“僖嬪娘娘，您的脈象平穩，肚裏的胎兒應該沒事。”
“楊太醫，真的沒事嗎？可是剛剛本嬪明明覺得肚子痛了一下，難道……難道是小皇子在裏麵踢了本嬪一腳
？”僖嬪秀眉微聳，目光卻緩緩的落到我的身子上。
楊太醫垂著頭，半晌，聲音才傳了過來，“想來，是娘娘說的這樣吧。”
她懷孕不過才二個多月，胎兒還未成形，又怎麽會踢她？這麽說，無非是想在我麵前炫耀，可是，我卻隻覺得她有些可笑。
“妹妹來嵐清宮可是有事？”我看著僖嬪，淡淡道。
“怎麽，沒事便不能來嵐清宮嗎？這嵐清宮又不是後宮禁地，本嬪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莫非，您還想把本嬪怎麽著啊！”僖嬪見我不惱，也懶得裝樣子，秀眉一挑冷冷的看著我道。
我一笑，“既是如此，那妹妹請便吧。”說罷，也不再理會她，轉身便朝門口走去。
“水清淺。”身後傳來她尖銳的聲音。
我停下腳步，淡淡的看著她，抿嘴不語。
“你不要以為你可以和皇上出宮是因為皇上他喜歡你，其實不是，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皇上決不會喜歡像你這樣的女人的！”僖嬪看著我，目光裏充滿了仇恨。
“是嗎？如果皇上不喜歡本宮，那你來嵐清宮做什麽？”我看著僖嬪，嘴角彎起一抹笑意，“如果妹妹沒有別的事的話就請回吧，你現在這樣子，是不適合出來走動的。”我微微的掃了一眼她平坦的腹部，微微一笑，再不看她，轉身便走了出去。
“娘娘，那個僖嬪真可惡，要不要告訴皇上好好教訓她。”剛走到梅林，輕雨見四下再無別人，揚聲便道。
“輕雨，別亂說話。”錦兒皺眉看著輕雨，輕聲喝斥道。
我坐到欄椅上，看著輕雨嘟著嘴一臉的委屈，不禁一笑。
“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嬤嬤說我，怎麽連錦兒姐姐你也說我啊！”
“誰讓你嘴無遮攔，你不怕給娘娘惹下亂子嗎？”錦兒道。
“知道了知道了，真煩。”輕雨撅著嘴，又轉過身來扶著我的腿道，“可是，娘娘，那個僖……真的很討厭的，您不生氣嗎？”
“你覺得本宮應該生氣？”我看著輕雨道。
輕雨用力的點了點頭，“當然應該生氣！娘娘您看看她那樣子，懷孕誰不會啊，隻要是個女人就會！”
“輕雨！”錦兒眉頭越來越緊。
“算了，她還小。”我扶著錦兒的手站了起來。
梅花早已落盡，梅林裏隻剩下光禿的枝光杵在空氣中，再無往日那份清香淡雅，隻餘一片淒涼。不知為何，我總覺自己終有一日也如同這梅林一樣，褪去那份清香
和從容，孤身佇立在淒寒之中。
“娘娘，您別生輕雨的氣，這丫頭口無遮攔的，其實，她並沒有惡意的。”錦兒扶著我的手輕聲道。
我搖了搖頭，倒是有些詫異錦兒會這麽說。她一向是安靜的，甚少說話，更談不上為別人說話。
“娘娘，對不起，讓您生氣了。”輕雨也低著頭在旁道。
看著輕雨，隱約覺得她與錦兒眉目之間有些相似，隻是錦兒沉著而穩重，她卻滿是稚氣。是了，她的年齡和錦兒那個失散的妹妹約莫一樣大，或許是因為這樣，錦兒才別樣對她吧。
“嬤嬤，您又做了什麽點心啊？”身旁的輕雨突然笑吟吟的看著我的身後。
我轉過身便看著景嬤嬤端著我最愛吃的梅花香餅站在亭外，她的目光依舊柔和而溫暖。輕雨笑吟吟的跑過去拖著景嬤嬤進了亭子，“娘娘，您瞧嬤嬤做的這點心好漂亮，看起來一定會很好吃的。”
“輕雨。”錦兒輕輕掃了輕雨一眼，然後朝我欠了欠身，扯著輕雨退了出去。
“娘娘，您決定要和皇上出宮嗎？”景嬤嬤放下手中的碟子，抬眸看著我道。
“是。”
“可以不去嗎？”
我看著景嬤嬤，嘴角微微一動，“理由了？”
景嬤嬤看著我，她的目光還一如往昔，隻是，我卻忍不住去想她那目光後隱藏著什麽。“奴婢覺得那對娘娘不好。”
“隻是這樣嗎？”我看著景嬤嬤，目光越發的清冷。
“娘娘認為奴婢會害您嗎？”景嬤嬤看著我，眼裏浮起一抹淺淺的悲傷。
我微愣，垂眸默然不語。
我怎麽可以懷疑景嬤嬤了，這個世上，她才是最疼我的人。可是，為何讓我撞見，你有事瞞著我……
“嬤嬤，除了這些，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娘娘，無論如何，請您不要隨他去。”景嬤嬤垂著頭緩緩的跪了下去。
我看著她，半晌，都沒有等來我要的答案，心，終於一點一點的涼了下去。
嬤嬤，難道，你還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嗎？您於我，還有什麽要隱瞞的嗎？不是說好，要一直相信的嗎？
“嬤嬤，是不是你太多心了。”我看著景嬤嬤，嘴角彎起一抹苦笑。
亦或許，是我太多心了。我在心裏極輕的歎了一聲，不管是什麽，我很想聽你的解釋，可你卻閉嘴不提。嬤嬤，你可知道，隻要你說，我便會信。
隻要你說，我便會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