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一:黑漓之苦
從我記事開始,身邊便充滿了饑寒交迫和人情冷漠,緣由無他,僅僅因為這裏是宮廷,這裏是冷宮!
把我生下來的,是一個柔弱而可憐的女人,她每日每日不停的咳嗽,卻怎麽也不會斷氣!
死,對她來說,也許是一種解脫!
不知道因著什麽樣的執念,讓她如此固執的苟延殘喘著!
我活在這個世上最真切的感受,就是饑餓!
女人總是咳嗽著修改自己的破爛衣衫,做成一件一件我能穿的小衣,可是,我依然很冷!
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行為、態度極其粗暴的太監送來一些發黴的米糧,踢打我一頓,然後罵罵咧咧的離去。
有時候,那太監也打那咳嗽的女人。
她總是拖著孱弱的身子,笑著說:“漓兒,這下我們有吃的了!”
她常用燒黑的柴火棍子在地上教我讀書習字,她總說,我要學的東西很多,她把自己知道的統統教授給我,待日後碰到有才華的師長,再學習更深奧的學問。
她那麽柔弱,有時候連路都走不穩,卻像母雞一樣守著我,睡覺也要將我摟在懷中,才會安心。
她常常念叨,這樣就好,隻要有漓兒,即使在冷宮也好!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總愛對不切實際的東西抱有幻想。
漸漸長大些了,我開始探索除了我們居住處之外的地方。
四周有好高好高的圍牆,陰冷的破房子,偶爾也能見到一些陌生人。
那女人總在耳邊不厭其煩的說,“漓兒你要聽話,不要到處亂跑,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了你的存在,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弄死你!”
為什麽要弄死我呢?
她說,因為我是皇帝的兒子,怕我將來和他們爭奪皇位,所以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
雖然不是很明白,卻認真的記住了她的話!
她從來不讓我叫她,我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她,她給我取名北宮漓,而她卻從未告訴過我她自己的名字。
漸漸的,我摸透了這個冷宮的布局,常偷偷跑去小廚房偷一些食物,也常常偷一些漿洗晾曬的衣衫。
一次,一位胖嬤嬤發現了我,她搶走了我剛偷來的一缽子燉肉,那女人最近咳嗽得越來越厲害了,半夜醒來,我生怕她一口氣沒緩過來,就這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胖嬤嬤推攘著,踢打著,可是,我需要那一缽肉。
我不懂得哀求,隻知道搶奪,雖然摔得很痛,可是我不願意放棄。
我記得那女人說的話:我不會放棄,隻要不死,沒有人能叫我放棄!
一位像神仙一樣的男子讓那胖嬤嬤給了我肉,並跟著我,來到我們居住的地方,給那女人看病。
他說:“你還是孩子,要學會求饒,適時的委曲求全並不是恥辱,而是為了強大之後不再受委屈!”
我記住了他說的話。
過了不久,皇帝下了詔書,接了我們到華麗的殿閣裏居住,可是,我們的機遇並沒有因此而好轉。
越來越多的人擾亂了我們的世界,越來越多陰暗、邪惡、醜陋的東西侵蝕著我們的世界。
太傅教導的,父慈子孝,兄弟相親,在宮廷中,卻完全背道而馳。
兄弟情誼,隻是一次次的拳腳相加,父慈子孝,隻是一次次冷眼旁觀,置之不顧。
直到有一次,一直纏綿病榻的女人代我飲下某位娘娘送來的下毒的養生湯後,我才明白,她總是用那麽柔弱的身體為我遮風擋雨。
看著她吐血倒在地上,我瘋狂的跑出去,我要去尋找那個神仙一樣的男子,讓他救那女人的命……
不幸的是,路上碰到了幾位皇兄,拳腳之痛早已漠然,隻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關懷我的人要死了,我不想她變成冰冷的屍體,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孤獨的世界。
或許是老天可憐我們,那個神仙一樣的男子終於再次出現了,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皇帝的同胞弟弟,我的九皇叔。
也是因為他的一句話,我們得以脫離冷宮,來到這人間地獄。
他救了那女人的性命,告訴我,我應該稱她為母妃,而不是“喂”,“她”或者“女人”。
然後,他帶來了一個叫做舅舅的人,有他的照拂,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九皇叔是除卻母妃外,第二
個真正關心我的人。
他教我武功,教我醫理,教我如何辨別毒物,教我如何在這宮廷之中生活下去,甚至將九韻歸墟散也給了我。
原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
或許,我天生就是不能依靠任何人的命,十歲那年,九皇叔棄我而去……
從此,杳無音訊!
我讓舅舅四處打探九皇叔的消息,可是舅舅一次一次的搖頭,讓我歎息失望!
舅舅說:“九王爺自從容成大將軍事件後,就徹底消失於人前,再也找不到了。”
舅舅說:“漓兒,你是皇子,將來有機會登基為帝,成為這天下的主人,到時候,就再也沒有人敢欺淩你和你母妃了。當了皇帝,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的是什麽事情呢?
讓宮廷的醜惡,讓世間的醜惡統統消亡,……,能做到麽?
憑著母妃給我的執念,憑著九皇叔教給我的手段,重新規範這世間的秩序,建立一個沒人再受欺淩的世界……
成為這天下人人敬畏的信仰!
灰暗的生活繼續著,可我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任人欺淩的小孩兒了。
我會像母妃一樣,固執而頑強的活下去,用九皇叔教給我的生存本領,讓那些一心想弄死我的人,一個個都不能如願!
我也開始害人,開始殺人,一步步累積權勢。
既然那麽多人害怕我當上皇帝,我就要當給他們看看!
站在這個國家的最巔峰,俯視一切……
欺淩我的人,殺之!
算計我的人,殺之!
妨礙我的人,殺之!
不聽話的人,殺之!
……
太子得死,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還有那冷麵無情的父皇,一幹滿腹心機的妃嬪、弄臣,統統都得死!
路上的障礙掃除幹淨了,才能走得更加穩更遠。
宮廷的醜惡,世間的醜惡,統統藉由我之雙手來清除!
世間毀譽,世人冷眼,與我何幹?
我自淡然一笑,定判這世間的規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