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盼筆畫眉

點了蠟燭上了香，水靈蓋上錦被靠在床頭，一汪泉水般的雙眼再無波瀾。她看著立於旁邊神色自若的艾草與艾葉，輕輕一抬手，懶散著道：“罷了，他愛敲就讓他敲著，死活今兒晚上我是不會迎他進來的。六年了，我這屋裏早就沒人對他翹首以盼了，自然便不用理會他。好歹我也是免不了要被責罰，又何必在意是否惹他多生氣一分，隻待明日再開了大門迎接他吧。”

“是。”

聽了她的話，艾草艾葉一同回著。畢了，艾草又道：“主子這會子想必也是睡不著了，可是要幹些什麽？品書或是……？”

“品書實在乏味了些，倒不如替我抱了琴來，早些時候聽得北院那屋傳出綿綿琴聲，可真是哀婉淒絕。我覺得這樣大好的雨夜，實該彈奏些歡快灑脫的曲子，才算是配得上這叮咚雨聲。”

“是，奴婢這就去取。”

艾草應著便退了下去，水靈見狀向艾葉使了個眼色，艾葉心領神會，連忙取來衣裳替她更衣，末了還為她梳妝打扮起來。

看著鏡中美玉無瑕的俏麗臉蛋，水靈伸出纖纖玉手輕輕地撫摸著，嘴角微微上揚，似是在笑，又似是麵無表情。久了，拿起鏡前的眉筆為自己畫起眉來。

曾幾何時，在她得知被太後賜婚後也曾幻想有朝一日上官煜會拿了這眉筆為她畫眉，可，入府才知，他原是早有裝在心裏的人兒。她理解他，不哭也不鬧，那時，他雖不喜她，卻也不惱。然而奈何天意，那名喚作如夢的女子終究死在她的手裏，自此，他對她便隻有恨，入骨的恨。

這一場政治的聯姻，原本摻雜著多少人複雜的心情，如今都隨著上官煜對她的態度而漸漸雲散。

“主子，琴來了。”

艾草抱了琴回來，卻正巧見著水靈發呆的樣子，心裏難免替她難過。

想當初，因著幾年前的救命之恩，主子心裏一直裝著王爺，在得知被下旨賜婚時，主子那股高興勁兒，頗有被老爺允了出府時的模樣。然而入府這麽多年，王爺竟是連正眼也未瞧過主子，虧得主子還為他殺了這麽多人，做了這麽多事，他不明察倒也罷了，如今竟還學著六年前如夢側王妃慘死時的做法，帶了侍衛要來拿人，她可真是替主子不值啊！

起了身，水靈折步坐在琴旁，伸手撥了撥琴弦，朱唇微啟。

“許久沒碰這琴了，倒不知還能不能彈出韻味。”

艾葉心思沒有艾草那麽複雜，人也比較單純，雖然知道明日一早必定會發生大事，但享樂重在眼前，所以歡喜地回道：“誰不知道咱們水家六位小姐皆是琴棋書畫皆精的，隻是大小姐高貴端莊、二小姐傾國傾城、四小姐精靈古怪、五小姐懶散安靜、六小姐迷糊可愛、至於主子你麽，自然是天資聰穎、心思縝密。”

莞爾一笑，水靈嗔道：“貧嘴，艾草，打。”

艾葉一聽連連求饒。

“主子哪裏能這般待奴婢，奴婢說的可都是大實話，如若說實話也要挨打，那奴婢以後就隻敢說假話了。”

話一出，艾草便同著水靈一同笑了起來，如今這般，也隻有這丫頭能博人一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