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3）

七點鍾，鬧鍾準時響了，睜開眼，身邊是空的，沈文康已經起來，他坐在客廳靜靜的喝咖啡。

“文康，”我把手環繞在他的脖子上，深深一個呼吸，低語：“醒了也不叫我，”

他沒有抬眼看我，隻是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去準備一下，早點出門，免得路上堵車，”

一刻鍾不到我就梳洗完畢，出門前，我張開手臂，希望可以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攬住我的肩膀，幾秒後迅速放開。

“小心開車，”他沒有親我。

我站在原地，仿佛被冰凍住，我想把自己貼在他胸口，告訴他，我愛他，祈求一個熱吻，可女人的自尊和驕傲命令我轉身離開。

去電台的路上，我再次撥通孟逸的手機，依舊是關機，我又試了試黎曉東的電話，一樣也打不通，心煩意亂的，我猛踩油門，一路狂飆到BBTV的大樓。

我反複在腦袋裏彩排自己要說的話，要怎麽反駁梅晴的抄襲指控，還有和黎曉東莫須有的一夜情——這是讓我最想不通的。黎曉東把我當成大姐，我看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男演員，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絕對不會比任何其他人多，為什麽會有人拿我們做文章？

說來說去還是要怪我，修改劇本，增加他的戲份，把他從非常不起眼的配角變得可以和男主角一爭高下，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內幕，如果不是男主角生病住院，我當時也不會改劇本。

對，這些話一定要讓媒體知道，還有那張照片，根本就不是非常清晰，一定是電腦合成的。

走進辦公室，陳宇的臉色非常難看，鮑萍和馮榮輝也是一籌莫展的樣子，我滿腹的話突然全部消失不見。

“對不起，”我艱難開口：“梅晴顯然是找了一群人拿著放大鏡一句一句的檢查我的台詞，她東一句，西一句的拚湊起來指控我抄襲，實在太勉強……說我和黎曉東搞一夜情，就更是子虛烏有——”

鮑萍打斷了我：“蓉蓉，你的意思我們很清楚，老實說，當我看見那幾句零散的對白，我的想法和你一樣，這怎麽能算抄襲，至於你和黎曉東，任何有大腦的人隻要看了那張照片，就會懷疑其真實性，除了你的臉比較清晰，照片的背景，甚至黎曉東的臉都比

較模糊，”

“謝謝，”我送了一口氣，感覺寬慰了很多。

“不過，”她接著說：“盡管我認為梅晴指控你抄襲不公平，我也不相信你和黎曉東真有說不清的曖昧關係，可是，明天這份報紙曝光後，你的聲譽和形象會大打折扣，不管你喜不喜歡，到那個時候，你就是有質量問題的商品，很難賣得出去，”

“可是——”

“你聽我把話說完，”她幹脆的打斷我。

“對不起，”

“如果你隻是一次性的照搬別人的台詞，大家也許不會介意，可是她又找到了你劇本裏另外三處，”

“隻是孤立的幾句台詞而已，”

“再加上你和黎曉東的緋聞，你覺得自己在觀眾麵前的形象會很好嗎？”

我心急的說：“可……這個梅晴完全就是蓄意報複，她捏造事實抵毀我，目的就是想徹底打垮我，我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得罪了她，她完全就是個瘋子，”

“不錯，”馮榮輝插言：“她的確就是一條瘋狗，可她咬住你不放，你注定要為此流血受傷，最重要的，這件事情一定會被各大媒體炒得沸沸揚揚，到時候，不隻是你成了劣質產品，就是《家有宅男》也會滯銷，”

“哪有這麽嚴重？”

“你覺得事情還不夠嚴重？”鮑萍聲音裏有了一絲怒氣：“作為《家有宅男》的總編劇，你再三被指控抄襲，現在還加上作風問題，你以為觀眾願意看這樣的人寫的劇本？看看陳宇，感謝梅晴那隻瘋狗，他的形象也受到了影響，先不說他老婆那裏要怎麽應付，就說眼前，搞不好……”

“我會主動辭職，”陳宇沉默了半天，突然開口。

“你要辭職？”我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他。

“總比被停職好，”他靜靜的說：“我和吳倩倩的婚外情被曝光……”

我依舊不明白：“可是這件事和你的工作沒有任何關係，”

“也許沒關係——問題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我讓自己的舊情人出麵幫你攻擊梅晴，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明明是她先給你打電話的，”

“有什麽關係，影響都是一樣的，”

“吳倩倩那邊怎麽說？”我問

。

“還有什麽好說的，雖然沒有和我一樣被炒魷魚，她責編的職被撤了，”

“陳宇，你沒有被炒魷魚，”鮑萍安慰他。

“是，我沒有，我隻是被賜了三尺白綾，讓我自行了斷，”他悶著頭，滿臉陰沉，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馮榮輝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想說什麽，他先開口了：“我不需要任何同情，隻能怪我太低估梅晴那個女人的能力，被她反咬一口，我這是咎由自取，”

震驚像高壓水流一樣傾瀉而下，我沉默了半天，才聲音嘶啞的開口：“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個地步，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他微微遲疑，說：“想不到的事情何止這一件，”

“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卷進來，我真不知道……”

“我完全明白你現在的心情，”鮑萍說：“所以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們的難處，《家有宅男》第三季下個月就要開拍，如果你繼續留在劇組……”

從剛才的對話裏，隱隱約約中，我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可鮑萍的話還是迎麵給了我一巴掌，打得我滿腦子都是星星。

“你們這是要炒我的魷魚？”我微弱的問，聲音搖晃。

“是的，我感覺非常遺憾，容蓉，事情搞成這樣，我也無能為力……這也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這太不公平了，”我呢喃。

“的確不公平，”馮榮輝說：“可是，我們必須考慮到整個劇組的聲譽，甚至是BBTV的利益，”

“我們簽了合同，你們怎麽能——”

鮑萍走到辦公桌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

“這是我們簽的合同，相信孟逸也和你解釋過，”她翻到其中一頁，說：“這裏有一條說得很清楚，如果你作品裏有任何抄襲行為，我們有權利終止合同，甚至可以要求你賠償損失，”

我呆住了，半天才說：“你們這樣對我，是完全……錯誤的，”

“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雖然遺憾，卻是必要的，”鮑萍聲音平和：“容蓉，在這個圈子裏混，很多事情都無可奈何，你應該很清楚，”

“我……我和孟逸不會就這樣算了，我會上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