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活（2）

離婚以後，我和蔣秀琳接觸多起來，原因其實一點都不複雜——她也住在盧灣區淮海中路，離我和沈文康的家隻有十分鍾路程。

蔣秀琳當然不會離婚，因為她老公陶勇很有錢，非常有錢，但還不是糞土級的有錢人——這是她發明的新鮮詞。

我曾經問她：“糞土級的有錢人……不太明白？”

她吐出一個煙圈，說：“可以從兩個方麵來理解，第一，是個人姿態，第二，是財富數字，哪個方麵你不明白？”

我托著下巴想了想，腦海裏突然浮現出沈文康的家人，他們看我隻怕就是在看一堆糞土吧？

“有錢人的姿態我想象得出，你就說說這個糞土級的數字吧，”

“淨資產幾個億，”

“這麽多？”

“這不算很多，”

“對我而言，已經太多了，”

她撲哧一聲：“你知道十億裏麵有幾個百萬？”

我扳著手指算了半天，語氣弱弱的回答：“一千個？”

她打了個響指：“答對了，”

“十億裏麵有一千個百萬？”

她點頭：“你的數學還不錯，”

“所以……身家十億就是糞土級的有錢人？”

“如果在後麵加上美元兩字就更爽歪歪了，”她一聲長歎：“他媽的，爽歪歪糞土級的有錢人，子子孫孫十輩子都爽歪了，”

我思維麻木了片刻：“十億美元，聽起來真多……可是，如果我有一千萬人民幣就已經足夠了，”

“一千萬，勉勉強強算是有錢人了，”

“秀琳，你現在離糞土級隻怕也不遠了？”

“操他娘！”她語氣憤慨：“整整差了兩個零，距離遠著呢，”

“要是我就很滿足了，”

她搖頭：“蓉蓉，你完全沒有概念，這裏麵的差別，就好比一個吃鹹鴨蛋，一個吃魚子醬，我告訴你……當你身家上了十億美元，和你打交道的人就完全不一樣了，你開始和李嘉誠，郭炳湘，蘇樂山之流的人物打交道，這才是所謂的豪門，一千萬在他們眼裏簡直就是一堆糞土，”

我艱難的擠出一個微笑。

“像我這種年薪一百萬就覺得很幸福的人，也隻能是圖個眼紅耳饞罷了，”

“嗯——其實像我們這種人，沒有企業，沒有地產，想快速賺錢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金融投資，”她兩眼透著綠光：“讓錢生錢，有沒有興趣？”

“洗耳恭聽！”

一說到生財之道，蔣秀琳馬上就眉飛色舞起來，這完全是受了陶勇的熏陶。隻是她說了半天，我對證券股票期貨之類的名詞感覺依舊不親切，毫無重點的提了幾個問題後，她大手一揮，說：“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不如改天和我男人一起吃頓飯，讓他好好給你說說，”

蔣秀琳的老公陶勇是君安證券投行部的高級經理，大學畢業後，轉戰於數個不同的證券公司，終於在不惑的黃金年齡，把自己變成和“糞土級”相差兩個零的有錢人。讓我特別佩服的是，陶勇完全是白手起家，沒有任何後台和背景，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用他自己的話說：“我們家上溯五輩子，都是農民，到了我爸媽這一代，成了工人，算是有了本質上的飛躍。”

吃飯的地方是一個高檔西餐廳，點菜時，蔣秀琳告訴我：“你知道他對我說過最幽默的一句話是什麽？”

我搖頭。

“他說——高一時，同班的那些男孩子都為一臉的青春痘發愁，我整天愁的是，什麽時候才能自己賺錢，買一屋子的黃色畫報，”

陶勇笑了，一口的東北普通話：“這不是假話，我每天做夢都在數鈔票，”

“這西餐每道菜看起來配料一大串，吃起來就是幾小口，”他翻了翻菜單，攤手表示無奈：“我就吃不慣洋人的飯，不明白你們女人怎麽就喜歡這些個小資情調，”

我點頭：“其實我也不習慣，”

蔣秀琳給她老公一個衛生眼：“小資情調有什麽不好，每天吃酸菜白肉你也不嫌膩，”

陶勇和我想象的非常不一樣——鑒於蔣秀琳另外需要兩個男人來滿足她的性需求，我猜想她老公長得一定貌不驚人，要麽身材矮小，要麽大腹便便，糟糕一點，可能又矮又胖——事實是，陶勇長得相貌堂堂，是典型的東北漢子，虎背熊腰，粗眉大眼，身高

足足180。他穿著很講究，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手上的勞力士表麵幾乎有碗口那麽大），雖然不太符合我的口味，必須承認，他是一個相當有吸引力的男人。

讓我十分意外的不是他掌握財經市場的能力，而是他的文學涵養——他讀過很多中外名著，對電影也頗有研究。他十分健談，不遺餘力的恭維了我的《家有宅男》之後，說：“讓我猜猜，你看的第一本長篇小說……”他在我臉上掃視了幾秒，咧開嘴：“瓊瑤的《窗外》，夏洛蒂.勃朗特的《簡.愛》，或者紅樓夢，”

我笑了：“很接近了，我讀的第一個長篇小說其實是金庸的《射雕英雄傳》，你剛說的那幾本，也都是我早期十分迷戀的作品，”

他連連搖頭：“就說我們不是一個時代的人，”

“你看的第一本書是什麽？”

“說了你可別笑……第二次握手，那本書看得我內牛滿麵，就是到死我也記得丁潔瓊說的一句話——一個人的一生，應該隻有一次愛情，也隻能有一次愛情，那時候的人，真他媽的純潔，”

蔣秀琳首先就笑了：“哎呦，我該得瑟了，都不知道自己還是你唯一的愛情，”

“誰說你是？”

蔣秀琳作勢要打人，他親昵的把她攬入懷裏，調戲了一句：“老婆，你威風起來，比河東獅吼還牛叉，我哪有精力搞第二次握手，”

她一巴掌落在他的手背上，臉上是得意的笑容。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對夫妻，感覺匪夷所思。

陶勇去洗手間的空檔，我在蔣秀琳耳邊竊竊私語：“你老公這麽彪悍，還滿足不了你？”

“一副空架子，男人的身高和那個部位的長度通常不成正比，我另外兩個相好的，個子都不是很高，可那個特別大，每次都讓我欲罷不能，”

我小聲嘀咕：“越大就越舒服麽，也不一定吧？”

她壓著嗓門，色迷迷的問我：“你前夫和沈文康，相比而言，誰比較大？”

我羞得滿臉通紅，憋出一句話：“我從來沒有比較過，”

她哈哈大笑：“其實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兩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做多了，再大也沒新鮮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