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話:習慣

容老夫人和喬小美各懷心事地來到“九重天”——餐廳的經理,掌勺的大廚,以及服務員,跑堂早已一字排開,站在那裏恭迎了。

容老夫人收拾好心情,熱情地指點著這間裝修得古色古香的中餐廳,慈愛地介紹說:“這裏的粵菜很地道,我跟你爺爺還有天賜都很讚張大廚的手藝。”

攜手並肩地領著喬小美在一間“蘭”的包廂裏落座,容老夫人接過餐廳經理呈過來的菜譜,熟練地點著:“魚頭豆腐湯、臘肉茄子煲、叉燒肉、佛跳牆、白灼蝦、檸檬嫩牛肉、鹽焗手撕雞、菠蘿古老肉---”

“奶奶!奶奶——”聽著容老夫人一口氣點了這麽一大堆菜,喬小美急著直搖頭,低聲地叫著:“就隻我們兩個人吃不了這麽多的---”

“怕什麽?”容老夫人無所謂地笑笑:“打個電話讓天賜也一塊來呀!反正,這裏離容氏的辦公大樓隻隔了兩條街,十分鍾就夠了!”接著,又開始報菜名似的點著菜:“蠔油生菜、枸杞烏雞湯--”

“奶奶——”喬小美聽到容老夫人打算叫上容天賜更加慌張,大聲打斷了她的點菜:“還是不要叫他了吧!這個時候,天賜哥哥大概已經吃過中飯了---”

“吃過了,就讓他過來再喝點湯,陪我們坐坐嘛!”容老夫人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膀,一臉的理所當然:“男人不喜歡陪老婆逛街,陪老婆吃飯總還是天經地義的吧!”

“奶奶,還是算了吧!天賜哥哥他工作那麽忙,中午的時候,您就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喬小美按著容老夫人握著手機的手,急切而溫柔地勸阻。

“你呀!”容老夫人笑著抽出被喬小美按著的手,放下手機,點了點喬小美那精巧秀挺的小鼻子,寵溺地嗔道:“就知道心疼老公!當心哪天把那臭小子給寵壞了!”看著喬小美那羞得像個蕃茄似的小臉,又開始心疼地哄著:“好了,好了,奶奶不逗你了!

聽你的,就咱倆吃,好不好?”

“謝謝奶奶!”喬小美點了點頭,暗暗地鬆了口氣:容天賜有多厭惡自己,她很清楚!

又點了一道補血益氣的阿膠麥冬粥,和兩盅美容養顏的木瓜燉燕窩,容老夫人將菜譜遞還給了經理,和藹地吩咐:“就先上這些吧。”

這麽多的菜,就容老夫人跟喬小美兩人自然是吃不下的。

於是,喬小美便讓從停車場放完衣服回來,立在包廂門口等待的司機小何也一塊兒坐下來用餐。

品嚐著少奶奶親手夾給自己的美味佳肴,小何受寵若驚,心中大大地豔慕起自家少爺的“好福氣”:娶妻若此,夫複何求?

吃過午飯,稍事休息,容老夫人便又拉著喬小美“血拚”了一大堆的鞋子和包包,直到把“賓利”的整個後備箱都統統塞滿了,才心滿意足地攜著喬小美坐進車裏,打道回府,口中一邊大呼著“過癮”,一邊意猶未盡地念叨著“明天再來”!

晚餐時,喬小美顧不得逛街後的疲憊,依然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粵菜”。

味道雖不及“九重天”張大廚做的正宗,卻也鮮香無比,引得容老爺嘖嘖稱好,讚不絕口:“人間美味!這是爺爺這些年來吃過最好吃的粵菜!嗬嗬嗬——”

喬小美卻淺笑著,紅了紅臉,微垂著眼簾,謙遜地搖頭道:“哪裏有張大廚和徐阿姨他們做得好。”

容老夫人對喬小美的烹飪天賦,也是歎為觀止,一邊不停地動著筷子,一邊不住地誇讚:“小美,你隻去過一次‘九重天’,做出來的菜卻要比張大廚還要更勝一籌!嘖嘖嘖——”

“奶奶——”喬小美恬然的巧笑著,柔聲道:“可能是因為我比較貪吃的緣故吧,媽媽曾經跟我說過,‘饞嘴多巧手’。喜歡吃就自己學起來做,這樣,以後想吃的時候就不用求人了。所以,我一看到有好吃的,就會想著要學起來做。”

容老夫人溫厚地笑著,不敢

苟同地輕輕搖了搖頭,自嘲起來:“真是這樣嗎?你奶奶我呀,這輩子山珍海味吃的也不算少了,可,連怎麽拿鍋鏟都還沒學會呢!”

容天賜原本就為喬小美竟總是能做出令自己食指大動的美味而懊惱,這一回聽到喬小美提到了她媽媽,更加怒不可遏,冷清清地嘲諷:“奶奶,您天生矜貴千金小姐,怎麽能和這種隻懂燒火做飯的‘賤骨頭’去比!”

“容天賜!”容老爺的一聲威喝,夾雜著濃重的怒氣,回蕩在偌大餐廳裏。

原來,溫馨和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尖銳緊張起來!

喬小美機敏地察覺出餐桌上的火藥味,隻得硬著頭皮,趕忙陪笑打岔:“奶奶,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像我與您比起來可能算得上比較懂得煮飯做菜,而您在做生意和購物方麵不知要比我強多少倍呢!”

“那倒是!”睿智如容老夫人又怎會聽不出喬小美“打圓場”的用心,立刻配合地做出一副沒心沒肺的誇張樣子,喋喋地講述起自己當年在商界叱吒風雲的過往,以及今天在“血拚”過程發生的一些趣事,儼然一個 “精明女強人”加“樂活購物狂”的“綜合體”。

火藥味在喬小美與容老夫人的一唱一和中漸漸淡去,美味的菜肴在靜默中被風卷殘雲。

晚餐後,容天賜和喬小美又各自陪著爺爺奶奶喝了一會兒茶,容天賜同爺爺談著有關公司裏的事務,而喬小美則跟奶奶閑聊了些關於購物與美食之類的話題。

喝完茶,談完話之後,兩對夫婦,便起身各自回房間休息。

回到臥室的喬小美一聲不吭地將那一大堆小山似的購物袋搬進自己專屬的衣帽間。一件一件地取出,細細地分類,小心地掛起,始終忙碌著,亦始終沉默著。

隻有在容天賜摔門而出的那一刻,早已習慣了他的夜不歸宿的喬小美才對著那道頎長冷漠的背影,喃喃地道別:“天賜哥哥,再見!開車小心,注意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