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話：卑微

遠遠地眺著喬小美圈著雙腿，蜷曲著坐在公園的台階上，此時，夜已很深，在寂靜空曠的公園，她纖細嬌小的身影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與落寞。

容天賜狠狠地推開車門，卻將雙手插進了褲袋中，緩緩地踱到喬小美的跟前，居高臨下地睨著狼狽的她：耷拉著小腦袋，雙肩微微地一聳一聳，細碎地啜泣著，兩條烏黑的麻花辮已經鬆散了，淩亂的發絲隨著清寒的夜風輕柔曼舞-

不願再多看她一眼，驀地轉身，又走向自己的車子，隻丟給她一個單調得沒有任何感情和溫度的字：“走！”

喬小美抬起布滿淚痕的小臉，凝著容天賜那孑然孤傲的背影，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旅人看到了啟明星，努力掙紮著，想要快些站起來。

坐了太久，又站得太急，麻木酸脹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哎喲”了一聲，喬小美又重新跌坐了下去。

“還不走？”容天賜的腳步稍稍一滯，低醇的嗓音帶著不耐的慍意。

“對不起！”喬小美一邊用手撐著台階，努力地試著再站起來，一邊怯懦地喃喃道歉：“我的腳麻了！”

“那就用手爬！”容天賜冷漠地說，自顧自更大步地向前走去。

冷酷的話語令剛剛才站穩的喬小美重重地打了個戰，險些再次跌倒。

咬了咬嘴唇，強忍著雙腳如針紮般的麻痛，艱難地跟在他的身後：昏黃的路燈拉長了他的影子，那麽近，又那麽遠！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拉住他，卻又隻能循著他的背影，默默跟從--

“從打電話給你，到現在，花了我二十七分鍾。”容天賜在喬小美坐上法拉利的那一刻，抬起了手腕，看了看表，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彈著方向盤，平淡無波的口吻，隱含著不寒而栗的威懾。

“對不起！”喬小美難過地絞著手指，含淚的水眸無助地望著容天賜那如雕像般完美且冰冷的側臉，輕聲地呢喃：“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隻是狠狠地轟下了油門，馬力超強的跑車發出陣陣怒吼般的轟鳴，如一頭咆哮著的野獸，狂奔在午夜

寂靜的街道。

喬小美緊緊地抓著安全帶，微側著身子，時不時地用水靈靈的眸子偷偷地瞅一眼目不斜視，專心致誌地駕著跑車的容天賜，低著頭像是一個在對法官坦白罪行的囚犯，又像一個在祈禱神明寬恕的信徒般喃喃地開口，結結巴巴地交待：“實在——，對不起！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個——，我看完電影，還有沒有接到你的電話。我就——，嗯——，到了那個電影院下麵的一家甜品店裏，一邊喝果汁，一邊等你-----”

“可是，後來，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總是讓人給我送吃的。我不要，他就一直送，一直送，再後來——，再後來，他還跟我講了一些很稀奇古怪的話。我很怕，所以就一直拚命跑，拚命跑，跑到了這裏——”

“找死！”容天賜的劍眉一凜，驀然一腳急刹車，詛咒著將車子停了下來，路口的紅燈印著他赤紅的雙目。

喬小美雖然一直緊緊地握著安全帶，但因為是側著身子，而且，這個刹車實在太急太猛，她還是重重地叩在了儀表台上！

“笨蛋！”容天賜又是一聲咒罵！

“對不起！”喬小美的眼眶又紅了，揉著腫起的額頭，囁嚅地道歉：“我不認識路，又不敢——，又不敢一個人叫車先回去。那個——，要是被爺爺奶奶知道了，就——，所以，我隻好坐在這裏等你---”

容天賜簡直要瘋了！

跟這種女人在一起不是被她活活累死，說是被她活活給氣死！喬小美“嚶嚶”的啜泣和“嚀嚀”的道歉，搞得他想殺人！

強忍下心裏那團無名的業火，他的聲音依舊冷得像一坨冰：“為什麽不再看場電影？”

“嗯，那些片子很吵，又是講英語的，我不太懂，看起來很費神——”喬小美拚命地止住哭泣，語無倫次地解釋：“而且，在影院裏手機得調成震動，我怕聽不到你的來電-----雖然，一直握在手裏，可——，還是怕！如果——，要是，讓你等，你會生氣的---”

“手機音量調到最大！”驀的，打斷她緒

碎張惶的輕呢，霸道蠻橫地命令。

“可是——”喬小美為難地輕搖了一下頭，小聲地辯駁：“公共場合，萬一吵到其他人看電影，就不好了！”

沒頭沒腦的，從他的牙縫隙間費力地擠出兩個字：“包場！”

“包場？太浪費了！”喬小美不可置信般地側臉瞅著容天賜，喃喃自語般地呢嚅：“再說，其他想看電影的人怎麽辦？”

容天賜終於調轉了目光，深深地地看了喬小美一眼，驟然地冷凝了俊容，咬牙切齒猙獰地低喝：“再敢發出聲音，就給我滾下車！”

————

“小美，昨晚的電影好看麽？”容老夫人拉著喬小美的小手，在花園的藤椅上坐了下來，開心地問。

“嗯，很好看！是講英文的，我聽不太懂。”喬小美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瞅了一眼容老夫人的笑靨，微紅著臉，輕聲地說謊：“天賜哥哥還幫我翻譯呢！”

“是嗎？太好了！”容老夫人顯然是大喜過望，滿意地撫掌大笑起來，驕傲地向喬小美誇讚起自己的寶貝孫子：“天賜這小子在語言方麵還是有些天賦的，除了英語，日語、法語、西班牙語他都說得很溜呢！阿拉伯語和德語，他也基本上都可以聽得懂的，不用翻譯！小美，你以後要是想學外語就讓他教你！他的發音很地道噢！”

“天賜哥哥，好厲害！”喬小美不自在地笑了笑，難堪地附和——他越是優秀，她就越是自卑。

容老夫人卻仍在喋喋不休地誇耀著：她極力地想讓小美多了解一些天賜的優點和長處，而不是平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是個玩世不恭，**不羈的紈絝子弟。

“天賜他呀，沒什麽長處，就是這腦子還算靈光，上學的時候吧，總跳級！二十歲的時候，他就留學去了美國，也沒見他有多用功，玩似的就把麻省理工的經濟學碩士頭銜給拿回來！這兩年，他年紀輕輕的一個人打點著容氏這麽個大攤子，居然也給撐了下來！容氏的一些元老們總是跟我說，在我們天賜身上，他們經常用可以看到耀華跟孝謙他們兩個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