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追憶
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前方依稀有微光透出，胡孝良的精神為之一振，終於走到頭了。
興奮萬分的他一路踉蹌的奔下樓去，看來上天還是眷顧他這個亡命之徒的。離彼岸就有兩三步的距離了，一身黑色的警察製服裝呈現在他的眼中。
一切來得太突然，他是太過緊張和興奮，才會忽略掉最危險的敵人。看著麵前一排穿製服的條子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他像一個真正的入室殺人犯一樣默默的走到其跟前，一句話也沒多說，甚至為自己申辯的話語都沒有，為首的一個人高馬大的條子亮出手銬，胡孝良本能反應的伸出自己的雙手，仿佛這是與生俱來的能力，他聽不見那條子一張一合的嘴在說著什麽，也沒有在意周圍人群中窸窸窣窣的聲音，毫不留情的對他指指點點，說了一些極盡刻薄的言語。胡孝良始終低著頭，這一次，他誰也不怨，隻怨自己的命該如此。從當殺手到現在，這應該是第一次被條子請進警局喝茶。他真是感到萬分慶幸。
警察署審訊室裏，胡孝良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雙手反綁，麵容呆滯的看向麵前為自己做筆錄的兩個條子，不敢將目光移到二人的眼睛上，害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會陷進去，一陷進去，自己就什麽都招認了。
自己這次算是狠狠的栽了一回，這次行動，身邊沒有一個跟班，也沒有帶通訊設備，天神會恐怕還不知道幫會裏最出色的神槍手已經做到了警察局裏。胡孝良發出一聲冷笑，還是不知道的好，就算有人來救他，那也是往自己傷口處撒鹽。
那倆條子以為麵前的嫌疑犯在嘲笑初出茅廬審案的他們，氣急敗壞的一聲怒喝，又隨即揮出一拳，重重的打在在胡孝良的臉上。
嘴角崩裂，血漬沾染在嘴角處，這一拳，隻出了七八分力氣，自己卻已經頭昏目眩，疼痛難忍。他頭一次為自己感到可悲。
腦袋有嗡嗡嗡的
亂響起來，他痛苦的搖晃著腦袋，看向自己麵前的倆人的麵孔瞬時放大，表情暴怒恐怖，嘴中吐沫橫飛。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他聽不見，他什麽也聽不見了，剛進來時的自己就已經被他們折磨的生不如死，現在麵對他們的嚴刑逼供，他更是無力招架。口中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微弱，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在黑道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事沒見過，什麽人沒遇到過，有那一次不是不是最後的贏家，勝利的姿勢看著那些人如何對自己跪拜求饒。但一旦落入條子手裏，情況就開始大逆轉，他不再是人人稱羨的神槍手，不是人人懼怕的天神會頭號殺手密探。而是一個階下囚，可憐可恥的階下囚。
眼睛被血水所覆蓋，自己眼前的世界變得通紅一片，他慢慢的垂下眼臉，等待著老天對他最後的宣判。
天神會總部。
總長甘蒂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默默的看著手中各個部門為自己整理好的賬簿，麵容仔細，身子在老板椅上悠閑的晃來晃去，看了大約有十分鍾的樣子，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事。急匆匆的翻到賬簿的最後一頁，那裏夾著一張陳舊的相片。
是自己年輕時候的全家福，當時自己身在異鄉，依照父母之命和一位素未蒙麵的女人結了婚，結婚不到一年，妻子當了自己的替死鬼被仇家殺了，為保尚在繈褓中的兒子，忍痛割愛將其送往美國，隱姓埋名的過生活。十年之後，自己前往紐約見到了心心念念想著的兒子，將其名字改正，強大的風波已然過去。終於能光明正大的做回正常父子的關係，誰知，兒子自尊心極重，麵對陌生的父親，並沒有展現出一絲親情。他承認自己是甘家人，卻不相認自己的生身父親。沒辦法，幫會中的事物要處理，無法與兒子進行麵對麵的溝通，慢慢的，中間起了一道隔膜，與兒子的關係也越來越疏遠了。
又一個十年過去
了，兒子已經在甘蒂腦海中漸漸消散，一個偶然的機會，竟從胡孝良口中得知親生兒子甘亮宏已經加入到自己最大的仇家月神會的門下。這對於一個父親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打擊。月神會是自己做夢都想打敗的宿敵，如今自己的寶貝兒子加入其中，這讓他更加難以下手。
長滿老繭的右手手心，輕輕摩挲著照片中的嬰兒。現實就是這麽的讓人難過心酸。又這麽的讓人憤懣憂愁。他從未聽過亮宏叫過自己一聲“爸爸”，也未曾看見亮宏的笑容。作為一個父親，甘蒂覺得自己很失敗，但是，他卻急迫的想見到他，想好好看看他如今的模樣，想問他很多關於他的問題，想說服他，想補償他，想嗬護他……
一滴混濁的淚水滴在相片上，甘蒂已然是老淚縱橫。
“亮宏，我的兒子。”
門外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甘蒂猛地回過神來，胡亂的在臉上抹了一通，清了清嗓，正色道：
“進來。”
來者是小狼，見他急切的奔至甘蒂麵前，匆匆行了禮。言辭懇切的說道：
“總長，胡大哥出事了！”
手掌不自覺的握成拳，這個胡孝良，還真不讓自己省心。
“嘩——”
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胡孝良的神智稍有些清醒，費力的睜開厚重的眼皮，可看到的還是模糊不清的一片。
“把他帶走！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有人來保釋。走了他媽什麽狗屎運！”
一個條子嘴裏嚼著口香糖，罵罵咧咧的將胡孝良從地上拖起，又叫來一個人，兩個人架起他，走出了審訊室。
他剛剛沒有聽錯吧！有人來保釋自己，真是不可思議！都快邁進鬼門關了，但緊要關頭還是有人前來搭救，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老天還是蠻眷顧自己的，那個救自己的大人是誰呢？是小狼麽，還是月神會的同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