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賬本

“小虎,別哭了,媽媽隻是想睡會兒,睡醒後媽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玉米好不好?啊,你先讓媽媽睡會兒……乖……”

正氣若遊絲,有氣無力講著話的女人躺在破舊的房裏,幹枯的手掌撫摸著滿臉淚痕兒子的頭,在安慰他。

“媽媽!你別睡啊,小虎想聽媽媽說話啊!”小男孩嗚嗚的哭泣著,他左手手心裏攥著一張紙巾,是用來擦去從母親口中吐出的血。深知母親的惡疾已經無藥可救了,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他深知母親將會離開這個世界,離開她親手拉扯大的孩子。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了。他知道,他雖然小小年紀,但什麽都曉得。所以,那個害死母親的人,他發誓絕對不會讓他好過!這樣想著,小拳頭握的緊緊的。

噗的一生,一口鮮紅的血液噴出,小虎望向母親,看到她滿臉是血,眼神呆滯。接著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冰涼的地麵上……

“不要!不要死啊,媽媽……媽媽!”使勁搖著母親的身體,從母親睜大的早已渙散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悲傷之極的倒影。,一切美好都離自己遠去了……

“啊……媽媽!媽媽……”尖叫著,希望這是一個夢,一個可怕的噩夢,希望這叫聲能夠打破這個夢……

“啊——”

一聲驚呼,胡孝良從噩夢中驚醒過來,一手支著邊沿,大口喘著粗氣。

“是第幾次做這個夢了!”心裏也盤問了自己很多次,但是這個夢就像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心頭,快被逼瘋了。

默默的走到洗臉台處,現在隻有冰涼的水能夠緩解他緊繃的情緒,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手!

自己開車來到那家喧囂吵鬧的酒吧,胡孝良一言不發,即便身邊有打扮的花枝妖嬈的陪酒女來和他搭訕,他也仍舊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黑墨鏡下的眼神永遠直視前方,帶著某種不羈的脾性,腳步堅定而有力,卻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漆黑的外套將他的外表和內在一並包裹起來,隻看見他濃密堅硬的黑發倔強的豎起,一如他不被人看透他到底在想什麽,而做出的防護層!那種吵鬧的音樂聲沒有打攪他分毫,他很清楚自己到這來的目的。

走至吧台前,向酒

保要了一杯威士忌,接著便坐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到目標!

“——張永和,北滘碼頭的地頭蛇,今晚在“Rainbow”進行的白粉交易,你的任務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了他,那批貨到時候會自動有人交手,切記,張永和身邊的一個叫“Jacky”的助理,他身上有關於張永和的各類罪證,你的最終任務是取得那個賬本,但不要傷他性命……”

師兄方權凝對他的命令,就是甘兆祥給自己下的命令,還有那最重要的一句:“這一次,絕對不能失手!”

失手?笑話!

一絲冷笑浮上胡孝良的嘴角,他是什麽人,自他入這行到現在,沒有一次不是以“well done”告終的!

看著那個張永和一杯一杯的喝著紅酒,和周圍的屬下和小姐們談笑風生的,殊不知,自己的死期將至了!

“哎!幹嘛呢!你是怎麽端盤子的,啊?會不會端盤子?”

真是不走運!關鍵時刻,碰上個粗心的服務員,注視著那個又老又肥的男人氣急敗壞的罵著在自己麵前低眉順眼的服務生,錯過了最好時機!但胡孝良心裏並不煩躁,表麵和心裏比原先更為鎮定!衝動和焦躁是身為殺手的大忌,這他很早就知道。但並不是作為一個職業殺手領悟到的,最先告訴他的人,是他的母親,隻是教她為人不要急躁,否則成不了大事,那時候,他才七歲,但就從那刻起,他將這句話刻在腦子裏,並發誓永遠不會忘記。

等了一會兒,張永和那邊才算恢複了平靜,機會來了!

酒吧發生了躁動,一大群人慌張的,尖叫著離場!出口處已被擠得水泄不通,怕死了吧!這些整天隻知道花天酒地的喪家犬,原來也知道生命的可貴啊!

胡孝良沉默的離開座位,沒有看向他製造的“傑作”,那個豪華的雅座現在已變的血汙一片,從太陽穴穿出去的子彈又打中了桌上的西瓜,和著血水,流的桌上,地上全是鮮紅一片。

Jacky?關鍵時刻這個重要人物去了哪裏?胡孝良分明記得自己向張永和對峙的時候,他就坐在自己老板身邊,而最要命的是要取得他身上的賬本,

卻不能傷他性命!該死的!這和他平時的工作大不相同,他是月神會出色的成員,要取一個人的命很容易,但如果,取得是一件物品,而持有這物品的人又沒了去向,就變得很棘手了。

突然間,他看到了倒了的沙發後麵有一個顫抖的衣角,胡孝良的雙眼微眯起來。

“出來吧,Jacky,不想死的話。”

胡孝良盯著那塊兒布料,冰冷的說道。

身材瘦小的侍從渾身顫抖的從沙發背後探出腦袋,一見到自己麵前站著的人,驚恐的說不出話來,眼睛,嘴巴睜的很大,冷汗直流,那樣子,活像隻癩蛤蟆。

“饒命啊……”那難聽的聲音像硬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樣。

胡孝良沒有理會,對準了他的腦袋,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每次執行任務時,他的目標人物都會像Jacky這樣求他,但是他絲毫不為所動,他的行事宗旨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既然人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而自己有作為這兩者的媒介,理所應當的應該滿足委托人的願望,而這其中,是不包含任何感情的!

自己麵前的Jacky已經是一副跪著的姿態了,極度的恐懼讓他四肢劇烈的顫抖著。胡孝良心想,這點程度就怕成這樣?再怎麽說也是地頭蛇的助理,這隻是前奏。

扣動了扳機,那人的身子立刻抖得跟篩糠似的。

“我要賬本。”

沉默許久過後,胡孝良終於發話了。

Jacky像是突然回魂了一樣,用力的眨巴了幾下他被汗水濡濕的小眼睛,接著用手翻找著自己的衣服口袋,口齒不清的念叨著:“賬本…賬本…”很快的,一個棕色的牛皮筆記本呈現在胡孝良麵前。

胡孝良正要伸手去接,Jacky卻一下子將賬本用力甩過去,近乎脫頁的筆記簿散亂的樸散開來,落在又濕又髒的地上,胡孝良憤怒的看向自己麵前的人,但就在那一瞬間,Jacky的臉突然放大,感覺自己眼角處有寒光閃過。

Jacky木偶似的倒地,圓睜的雙眼裏滿是不屈,胡孝良滿不在乎的搖搖頭,轉身走過去整理那些散亂的賬本,跟他玩這招?真是自取滅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