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翻臉

蔣徵寒點頭,從沙發上站起身,他在二樓的第二個台階,抓住李夕照的胳膊。

李夕照回頭瞪著他,一臉的不耐煩,眼中寫著:你想幹嘛?!

蔣徵寒也不惱,隻是淡淡的道,“你不是沒吃東西嘛,正好,陪我吃一點吧!”

他的語氣完全是沒有商量的命令,李夕照心裏憋氣,別以為他剛才幫她上藥,又一臉著急的樣子,她就會感謝他,她被囚禁在這裏,都是誰的錯啊?!

蔣徵寒半拉著李夕照來到廚房,看著滿桌的豐盛菜肴,但卻獨獨沒有湯,他看著阿惠道,“阿惠,煲一個滋補點的湯吧!”

阿惠下意識的看了眼蔣徵寒身邊的李夕照,點點頭,終是什麽都沒有說。

在阿惠煲湯的時間,蔣徵寒伸手給李夕照夾了一塊排骨,李夕照鼻尖充斥著撲鼻的香味,忍不住食指大動。

想要去拿筷子,但偏偏傷得是右手,她想用勁也用不上,隻能不悅的皺起眉頭。

蔣徵寒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他用筷子夾起排骨,遞到李夕照唇邊。

李夕照抬眼看了看蔣徵寒,一臉的警惕。

蔣徵寒出聲道,“你不吃,肚子裏麵的孩子也要吃!”

本來李夕照還沒有這樣排斥的,但他這句話卻準確無誤的踩到了她的雷區,瞬間,她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和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嘎聲。

蔣徵寒微微皺眉,但卻什麽都沒說。

李夕照邁步就往出走,蔣徵寒一把拉住她。

“你去哪兒?”他聲音低沉,細聽之下還帶著絲絲倦怠。

李夕照甩開蔣徵寒的手,一臉的嫌惡,出聲回道,“要你管啊?!”

蔣徵寒深深的喘了一口氣,似乎在壓製怒氣,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好,我們不提孩子,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坐下來吃點東西吧!”

李夕照冷笑,隨口道,“我寧可餓死,也不想遂了你的願!”

這句話同樣踩到了蔣徵寒的痛楚,他刷的站起身子,看著李夕照,冷著臉道,“李夕照,你夠了吧?我好言好語的,你最好不要給臉不要!”

李夕照被蔣徵寒突如其來的翻臉嚇了一跳,但更讓她覺得沒麵子的是,他竟然當著下人的麵說她給臉不要。

臉上帶著不自然的潮紅,她冷聲道,“蔣徵寒,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吧?你何必假惺惺的要裝呢?你裝給誰看啊?!”

蔣徵寒氣的手指發抖,盯著李夕照,他一字一句道,“坐下,吃飯,別再讓我說第二遍!”

李夕照從蔣徵寒的眼中看到了危險的氣息,仿佛她不按照他說的做,他……真的會讓她後悔。

身邊的一眾傭人都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三緘其口。

但即便如此,李夕照還是覺得自己的自尊,被蔣徵寒給踐踏的毫無餘地可言。

攥緊手指,她硬著頭皮回道,“我不吃!”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巨響,讓李夕照瞬間瞳孔瞪大。

一地的碎玻璃渣子,原來是蔣徵寒伸手將桌邊的一盤菜給摔了。

李夕照忍不住發顫,第一次見到蔣徵寒發脾氣到摔東西的地步。

看著李夕照倔強的眼神,蔣徵寒心底的滔天怒氣不斷上湧。

“李夕照,我再問你一遍,吃不吃?”

蔣徵寒看著李夕照,一字一句的問道。

李夕照心裏害怕到了極點,她真的毫不懷疑,如果她再不答應,下一個躺在地上的就會是她。

緊抿著唇瓣,李夕照足足過了十秒鍾,才出聲道,“不吃!”

高傲的自尊不允許她向他低頭,就算他把盤子仍在她臉上,她也不會點頭的。

蔣徵寒盯著李夕照,忽然點了下頭,出聲道,“好,好啊,你不吃是不是?那就永遠都不要吃的!”

說罷,他瘋了似的將桌上的鏤花桌布掀翻,霎時,十幾個盤子和碗碟一起揚到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身後有膽子小的傭人不小心喊出聲,蔣徵寒回頭怒聲道,“給我滾出去!”

一眾傭人正愁著沒辦法走呢,蔣徵寒這麽一命令,大家立馬作鳥獸而散。

廚房中隻剩下蔣徵寒和李夕照兩人,他們互相對視著,眼中同樣帶著恨意和憤怒。

在這場注定沒有輸贏的戀情中,他們用那樣的方式相遇,相知,開始;然後結局卻是這樣的荒唐,悲慘,可憐。

他以為她是金剛不壞之軀,她以為他是百毒不侵之體,所以他們互相傷害,互相戳中對方最柔軟的地方,看著彼此鮮血淋淋,這樣才能尋求到一絲絲的平衡感,殊不知,在這樣的傷害之後,他們已經都是殘破之軀,想要恢複,已是萬萬不能了。

李夕照盯著蔣徵寒,不知道是不是盯得太久,太用力的緣故,她竟然有些想哭,而事實上,她確實是紅了眼眶。

“蔣徵寒……”

“李夕照……”

兩人突然同一時間開口,又同一時間頓住。

蔣徵寒動了下喉結,出聲道,“什麽事,你說吧!”

李夕照不想知道蔣徵寒想說什麽,她隻覺得身心疲憊……

“蔣徵寒,放我走吧,我想回家!”

李夕照聲音淡淡的,帶著明顯的心力交瘁。

蔣徵寒黑色的眸子中,翻湧著李夕照看不懂的情愫,隻見他薄薄的唇瓣微微開啟,然後冰冷的聲音傳出,“不可能!”

一句不可能,斷送了李夕照所有的幻想,也讓她整個脆弱的神經徹底崩潰。

“蔣徵寒,你他媽不是人!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

李夕照西斯底裏的對蔣徵寒大喊。

蔣徵寒看著這樣的李夕照,不回答,真的隻是看著,仿佛要看透她似的。

李夕照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忽然,胃裏麵傳來一陣嘔吐感,她馬上一彎腰,然後邁步跑到一邊的瀝水槽處。

蔣徵寒一愣,幾秒鍾之後,他反應過來,然後大步跑到李夕照身邊,伸手拍著她的背。

李夕照不停地幹嘔,好像要把整個胃嘔出來似的。

嘔到流淚,嘔到想死,嘔到蔣徵寒蹙著眉頭想要殺人。

“夕照……”

蔣徵寒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心疼的拍著她的後背。

李夕照一手搭在水槽邊上,一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她斷斷續續的道,“離我遠點……看見你……我就惡心!”

她直白的,絲毫不加修飾的羞辱,讓蔣徵寒的心髒縮成一團。

垂目看著這個嘔吐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他真的很想捏著她的脖子,殺了她,但是另一方麵,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會下的去手,就是這種令人發瘋的糾結,才最是折磨人。

“夕照,你到底想怎樣啊?!”

李夕照皺著眉頭,聲音中滿是無奈。

李夕照側臉看向蔣徵寒,眼中通紅。

“我要回家!”

“隻有這個不行!”

蔣徵寒堅決的拒絕。

“那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行!”

蔣徵寒麵若寒霜,斬釘截鐵。

李夕照像是被人耍了的孩子,心裏的無奈感陡然而生,她出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麽樣啊?蔣徵寒,你真的把我逼瘋逼死,你才舒服嗎?!”

李夕照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

她邊說話邊往後退去。

蔣徵寒看到她身後都是一些碎瓷片和碎玻璃,他伸手拉住她。

李夕照本能的甩開蔣徵寒的胳膊,力氣太大,自己由於慣性,整個人往後倒去。

“夕照——!”

蔣徵寒眼睛瞪大,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就向前撲去,將她整個人抱在胸前,然後用自己的後背倒在地上。

“嗯……”

痛苦壓抑的聲音,被蔣徵寒鎖死在牙縫之間。

李夕照從蔣徵寒胸前抬起頭,看著他那張瞬間煞白的臉,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他們去日本度假的那次。

那次也是蔣徵寒抱著她,然後自己摔倒,隻不過,那時他不是身下的這個人,而是她努力去喜歡上的辰皓。

不過數日,當一切重新上演,不同的地點,同樣的人,但心境,卻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外麵的傭人聽到廚房這邊的聲響,跑過來看,當他們看到眼下的場景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哎呀,快來人啊,蔣先生!”

“快快快,趕緊打電話叫一聲過來!”

“呀!李小姐!”

霎時,廚房內亂作一團,十幾個傭人再加上蔣徵寒和李夕照,一幫人圍的水泄不通。

有人把李夕照從蔣徵寒身上扶起來,李夕照像是傻了一樣,整個人都有些虛脫,呆呆的看著地上躺著的蔣徵寒。

他的手臂還維持著剛才擁抱她的姿勢,她清楚的看到他胳膊下麵的玻璃碎片,紮破了他白色的襯衫,刺進肉裏麵,汩汩的鮮血往外湧著。

兩個女傭人想要上前去扶起蔣徵寒,管家忙出聲道,“先別碰,小心拉扯到神經!”

蔣徵寒那麽大的力氣撲過去抱住她,再加上李夕照的重量,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所有的壓力都靠他的後背去承受,想必那些碎瓷片和碎玻璃片,一定是紮進蔣徵寒肉裏麵了。

曾經無數次,李夕照都想著要殺了蔣徵寒,但是此刻看到他痛苦的躺在血泊裏麵,她才驚覺,原來看著他痛,她並沒有很高興,反之,心裏還很是泛堵。

不多時,剛才那個離開的家庭醫生就又趕來了,這次身邊還帶著兩個女護士,在看到廚房內的光景時,三人一愣,但是馬上就展開了營救措施。

“來兩個人幫一下忙!”

男的家庭醫生沉著臉出聲道。

管家忙叫了兩個男傭人上去幫忙。

五六個人一起,盡量輕的將蔣徵寒翻到身旁的架子上,但即便他們已經很輕了,蔣徵寒還是臉色煞白,呼吸沉重。

“呼……”

成功的把蔣徵寒翻到白色的架子上,醫生呼了一口氣。

可眾人看到蔣徵寒的後背時,卻是同時抽了一口氣。

李夕照微張著嘴,但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她的眼淚終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一個人的後背能有多打點的地方,蔣徵寒的整件白襯衫都被血染紅了,大大小小的瓷片紮在身上,連個好地方都沒有,那該有多疼?他怎麽就傻得替她擋了呢?!

四個大男人抬起架子,蔣徵寒趴在上麵,醫生出聲道,“讓一下,我們幫蔣先生處理一下傷口!”

在路經廚房門口的時候,蔣徵寒抬頭,正對上李夕照那雙滿是眼淚的眼睛,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可能是想喲告訴她沒事,但卻沒發出聲音。

醫生帶著護士把蔣徵寒接入一間幹淨的客房,眾人都要退出來。

坐在一樓的大廳沙發上,李夕照一直呆呆的看著某處,心裏不安的跳動著。

一個傭人拿著一杯茶走到李夕照麵前,出聲道,“李小姐,喝杯參茶壓壓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