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突然讓她走

都說人是痛了之後才能學會變乖,以前李夕照總是不覺得,人就這麽奴性嗎?但是自從他爸媽離開香港,到了新加坡之後,她那次是真的疼了,疼得她一連半年都緩不過來。

不過每一天臨睡前的思念,都越發的讓李夕照知道了一個不可爭辯的事實,那就是不要和蔣徵寒作對。

蔣徵寒曾經警告過她,不要做他不喜歡的事情,那時候她為什麽就是不肯聽呢?是在本能的想要挑戰他的權威?還是在試探著他的底線?

不過不管怎樣,結果就是,她用赤的傷痛來給自己上了一課,那就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到頭來傷的還是自己。

半年的時間裏,李夕照每天忙於工作,把自己弄得跟機器人一樣,這樣多少可以減輕一些心裏麵上的傷痛。

眼看著JK的工期就要到收尾的階段了,最近大家的神經也都是繃得很緊,生怕有一個不對,就會牽連到大局。

李夕照作為這次的主設計師,毫無疑問的,隻要JK正式麵向世界,那她無疑就成了本年度最大的話題人物。

跟大家交代好所有的事情,李夕照乘電梯往外走,十分鍾之前,她接到了蔣徵寒的電話,他說晚上在東方酒店吃飯。

李夕照回家換了一身衣服,然後如時來到酒店。

有意思的是,蔣徵寒這次定的這個包間,是半年前他們在這裏吵架的那一間,李夕照不知道蔣徵寒到底還記不記的,隻是她見到之後,隻覺得有些嘲諷。

兩人坐下之後點了餐,侍應生離開,然後關上房門。

蔣徵寒看著對麵穿的光鮮亮麗的李夕照,出聲問道,“工期快要到了,你們完成的怎麽樣了?”

李夕照右手拿著晶瑩剔透的水晶杯,看著杯中的美酒,她開口回道,“你放心,絕對不會砸了JP的名聲!”

蔣徵寒淡笑著道,“這麽有自信?”

李夕照看著蔣徵寒,也是淡笑著回道,“沒自信哪配跟在蔣先生身邊啊?”

“哈……”

蔣徵寒難得的高興,他舉起酒杯,兩人隔著長長的桌子,互敬一杯酒。

侍應生將西餐端到兩人麵前,兩人邊吃邊聊。

蔣徵寒道,“聽說你一下個任務已經簽了華茂?”

李夕照嘴裏麵吃著東西,含糊的嗯了一聲。

蔣徵寒似乎有些惋惜的道,“誒……華茂下手也倒是快,知道你以後一定是身價倍增……”

李夕照抬眼看著蔣徵寒,調笑的道,“聽蔣先生這意思,你想簽我?”

蔣徵寒出聲回道,“JK一經公開,你必定成為世界性的知名設計師,到時候炙手可熱,會有身份效應的,本來我還想簽你去給我美國的公司設計室內,但是現在想來……”

李夕照見蔣徵寒搖著頭,她淡笑著道,“是JP翻修總部還是新的下屬公司?”

蔣徵寒道,“JP收購了美國的幾個公司,作為旗下子公司,本來很要叫你去的,但是你都已經簽出去了,現在說什麽也晚了!”

李夕照手裏拿著刀叉,出聲回道,“這也不是一點轉圜的餘地都沒有的,就看蔣先生的誠意有多少了”。

蔣徵寒哦了一聲,看著李夕照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夕照笑著回道,“我是半個月前簽給了華茂,華茂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價錢給我,但是如果蔣先生誠意十足,願意出更高的價位,並且願意承擔違約金,那我當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哈……好事都讓你站了,JP要出你的酬勞,又要幫你付違約金,那我們掙什麽?”

蔣徵寒一臉玩味的笑意看著李夕照。

李夕照作勢想了一下,然後認真地回道,“憑我們之間的關係啊,再說我這點錢,和你蔣先生的大家大業比起來,那還不是九牛一毛嘛!”

李夕照說完之後看著蔣徵寒,見他一聲不吭,似乎在衡量著什麽,她微笑著道,“不過話又說

回來,我和華茂合作也挺好的啊,人家價錢合理,蔣先生也沒必要多此一舉了!”

蔣徵寒道,“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啊!”

李夕照但笑不語。

看看,這就是時間和現實,不過半年,她已經和蔣徵寒找到了一個平衡的相處關係,曖昧而疏離。

他們是最佳的商業夥伴,私下裏也是保持著比朋友更親密的關係,如果非要用一個準確的詞去形容的話,那就是各取所需。

李夕照不再排斥蔣徵寒的各種威逼利誘,而且事實上,隻要她老老實實的,蔣徵寒並不會想出什麽怪招來惹她不高興。

晚餐吃完之後,蔣徵寒送李夕照回家,兩人在車上接吻,蔣徵寒道,“明天我就去辰皓那邊走合同,你不要和華茂合作了!”

李夕照笑著道,“蔣先生肯賠違約金,而且還付更搞得酬勞?”

蔣徵寒伸手撫著李夕照耳邊的碎發,出聲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李夕照臉上的笑容比蔣徵寒更大,她笑著吻上他的唇,車內的溫度在逐漸地升高,而李夕照的內心卻是冰涼一片。

原來讓一個人學著變乖也挺容易的,就是讓她不停地受傷,等到哪一次真的戳到了痛處,知道疼了,她自然而然的就不會犯同一個錯誤了。

這些日子蔣徵寒對她都是挺不錯的,有時候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李夕照甚至會恍惚,這樣子是不是在兩年前?

那時候她還會孤注一擲的選擇去挑戰命運,但是兩年之後,她去不得不卑微的承認,人,不信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不相信命。

人的命,天注定。無論你怎麽掙紮,最終都還是逃不過命運的枷鎖。

曾經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是不同的,所以我麽不停的掙紮,不停地反抗,隻為了證實自己和其他人的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差別,但是到了最後,所有人都還是要感歎命運的魔力,我們很普通,都逃不過命。

JK從提議開始,一直到完工,總共曆時將近十個月的時間,一直都是萬眾矚目之下走過來的。

再次召開新聞發布會,李夕照卻已經不是半年前的那個她了,如果說當時的她是設計領域的一個新星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稱之為一個神話了。

出道之初即接了環宇的Case,從此一炮走紅,接著又是憑借凱頓和JP聯合打造的JK,而一舉享譽國際。

雖然李夕照早就想過會有這一天,但是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她還是覺得太過驚喜,就像是做夢一般,一覺醒來,全世界都認都能看得到她,都知道她是JK的首席設計師。

隻要凱頓放口,可能她的Case會源源不斷的接到五年之後。這就是這個行業的魅力所在,它有魔力,可以讓一個人從平凡走向奇跡。

凱頓公司設計部前麵的花籃已經快要擺滿了整個樓層,拉找李夕照的人,從設計領域到名人名流,富家公子,什麽人都有。

李夕照被譽為設計業的奇葩,那些曾經看她不順眼的人,現在也不得不低頭,勢比天高,人不能和時勢過不去。

可就在李夕照處在人生的巔峰階段時,她卻突然接到了一個幾乎是晴天霹靂的消息。

站咋JP的頂層,三麵都是幾米高的防彈玻璃,陽光將屋內照的塗了一層金光。

李夕照看著背身而立的蔣徵寒,皺眉道,“你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讓我離開?”

在這個屋內,一分鍾之前,蔣徵寒對李夕照說,“他要暫停她現在在香港以及國外的所有任務,她可以出國進修,隻是不能再活躍在這個圈子裏麵。

蔣徵寒回過頭,看著李夕照道,“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我給你出錢,你隨便去哪個國家進修都好,總之盡快離開香港!”

李夕照道,“我到底又哪裏做錯了?你說出來,我可以改啊!”

蔣徵寒道,“你哪兒都沒做錯,隻是我現在需要你離開香港”。

李夕照上前一步,出聲道,“以前我問過你,是不是你給我了一切之後,再剝奪,這樣你會覺得平衡一些?”

蔣徵寒看向李夕照,他目光平靜,波瀾不驚的回道,“如果你非要這樣想,那句隨你吧”。

李夕照終究是沒能從蔣徵寒口中問出點什麽,從JP離開之後,她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無論是一年前的彷徨無助,還是一年之後的逶迤求全,最終,她還是逃不過蔣徵寒的一句話,他的一個決定,就足可以改變她的命運。

站在喧嘩的市中央,李夕照拿起電話,給蔣徵寒打了過去。

“喂……”

電話那頭是蔣徵寒略顯低沉的聲音。

李夕照道,“是不是我走了之後,你還會遵守兩年之約?”

自從李夕照決定學乖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和蔣徵寒提起那個約定,這些日子以來,他們兩人都決口不提蔣徵宇的事情,仿佛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他們的生活之中。

但是不提起,並不代表她已經忘記,甚至兩人都清楚的知道,無論是他的咄咄逼人,還是她的委曲求全,其實目的都隻有一個,為了蔣徵宇。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的蔣徵寒才說,“是!”

那一瞬間,李夕照不知道自己的心是鬆了一下,還是緊了一下。

不過她不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去想,她隻是輕聲道,“那好,你準備一下吧,隨便去哪個國家都行”。

掛斷電話,李夕照深深的喘了一大口氣,終於要離開香港了啊……雖然她不知道蔣徵寒這麽急著叫她走,到底是為了什麽,但是不管原因如何,她曾經做夢都想的事情,現在終於是要達成了。

兩天之後,李夕照接到蔣徵寒的電話,他說已經準備好了去法國的機票,出發時間是明天晚上。

李夕照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索性她爸媽都不在香港了,那她去哪裏也都無所謂了。

隻是在這個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有的不僅是親人,還有朋友。

李夕照叫出梅洛情,跟她說自己明晚要去法國了,梅洛情瞪大眼睛道,“你說什麽?!”

李夕照一臉的淡笑,不回答,但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梅洛情皺眉道,“你搞什麽鬼啊?好端端的去法國進修個什麽勁兒啊?!”

李夕照回道,“覺得自己現在還不夠好,所以多去學習一下唄!”

梅洛情回道,“你丫少給我在這兒裝蒜,我還不知道你,你一定是有什麽不得已,到底怎麽回事啊?!”

李夕照歎了口氣,一言難盡。

梅洛情和李夕照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李夕照一個微笑的表情,梅洛情都知道是因為什麽。

兩人都沒有提到蔣徵寒,梅洛情道,“那雷子呢,他知道你要走了嗎?”

想到司徒風雷,李夕照不由得神情黯淡,她低聲回道,“我沒告訴他……”

梅洛情聞聲歎了口氣,兩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自從她爸媽離開之後,李夕照開始刻意的和司徒風雷保持距離,司徒風雷有好幾次都找上家門,但是李夕照也隻能是各種推辭,直到有幾次,司徒風雷碰見蔣徵寒和李夕照在一起,他才開始漸漸疏離了。

李夕照知道司徒風雷是個好人,最起碼他對她那是絕對的,她也曾對他動過心,但是事實總是讓熱如此的糾結,如果可能的話,李夕照希望自己最初遇見的人就是司徒風雷,這樣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所有事情。

梅洛情輕聲道,“我好懷念以前我們什麽都不想,每天最都隻是發愁下一頓吃什麽好的日子……”

李夕照聞聲也不由得感慨,想到從前,那曾經深深刻在腦海中的一幕幕,現在竟然也有些模糊了。

不過幾年的光景,物是人非。蔣徵宇殘廢了,司徒風雷疏遠了,現在就連最後剩下的幾個人,也隻能是天涯一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