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074)江南暗閣,杳沉香4

回到鳳家酒樓,夜色已深,但此刻鳳家酒樓裏的小廝,卻被楚亦風使喚著出去請大夫,那小廝跑得急,差點將剛入門的雲初染撞翻。

雲初染小心避開他,那酒樓裏的小廝倒是不識得她,皺眉一番,便小跑開去。

雲初染心頭的不悅之氣倒是更甚,這楚亦風,竟跑到鳳家酒樓頤指氣使了,而此刻,酒樓顯然已經打烊,這楚亦風此舉,倒是極為令她不滿。

緩步踱至屋內,見楚亦風已然將那昏厥的白衣蒙麵女子安置在了床上,雲初染走近,往著那白衣女子觀測一番,心頭的不悅順勢化為一道不深不淺的嘲諷:“沒想到,王爺為她,竟跑來鳳家酒樓使喚小廝了!王爺怕是不知,如今已然夜深,王爺喚小廝為你差遣,擾人休息,極為不妥吧?”

楚亦風回眸瞥她一眼,俊美的麵上不複方才瞧白衣女子的溫和,僅是深得宛若一汪深泉,堪堪帶了幾分不屑之氣。

“本王給了他銀子!”楚亦風答得隨意,意在指明小廝是見錢眼開,才甘願為他差遣。

一聽這話,雲初染麵色一沉,但唇上卻掛著一抹淺淺的笑。

“是啊,有錢能使鬼推磨,光憑王爺向初染提親時送來的那隻價值不菲的金步搖,初染便知王爺財大氣粗。唉,隻不過呀,初染一向不喜財物,王爺送來的彩禮中那隻金步搖呀,被初染隨手送人了。”說到這兒,她騰然一笑,精致麵容風華盈然,幽香浮動。

“你將那隻金步搖送人了?”雲初染本是隨口一說,卻不料楚亦風頓時眸泛冷光的朝她狠道。

他半眯著眼睛,俊美的麵上盈出縷縷不善之色。雲初染一怔,倒是未料到這楚亦風竟這般反應,莫非,那金步搖還有什麽光輝曆史?是他老娘送他給他未來王妃的定情信物,還是他們皇家的祖傳珍寶?

嗬,隻怕這兩樣皆不是吧。

她記得成親那日清晨,僅是覺得頭上的金步搖繁瑣沉重,才隨意拔下扔給秋宛,讓她送給千鳳樓的紅姨,另外,那隻金步搖模樣普通,也未有任何特別之處,就連材質,也非純金打造,唯有金步搖的簪頭有一朵翠綠的玉花,瞧著倒是別致。

一想到這些,雲初染自是以為楚亦風故意找茬,她僅是朝楚亦風淺然一笑,緩道:“金步搖乃王爺迎娶初染的彩禮,既然送於了初染,那初染再將它送人,似乎可行吧?”

此話一出,雲初染卻不料楚亦風渾身散發出冷氣,迫得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幾分。

“將它拿回來!你若不願收,還給本王即可。”他的嗓音壓得很低,但嗓音裏那抹淩厲與威脅之意,雲初染倒是聽得清楚。

她雲初染生來就是吃軟之人,即便是夜刖夜魅二人欲強行改變她什麽,那也是溫言細語,她才會乖乖就範。可這楚亦風,倒是以命令的方式惹她,她心頭除了不屑外,剩餘的僅是嗤諷。

她笑望著楚亦風,麵容精致絕絕,一顰一動間皆是風華盈然,有著說不出的絕代之感。

“若是初染不拿回來呢?也不願將它還給王爺呢?”雲初染隨意笑問。

楚亦風雙眼再度一眯,麵上的冷然之色已然微微演變成了陰寒:“你若是不拿回來,休怪本王無情。”

雲初染心頭頓時來氣,麵上卻笑得溫婉如常。

“無情?怎麽,王爺這是要因一隻金步搖就要了初染的命?”說到這兒,她眸光不由瞥到床上躺著的白衣女子,而後稍稍走近了幾步,細瞧了一番那白衣女子的麵色,眸色一動,無謂笑道:“唉,憑初染在王爺心中不堪一擊的地位,王爺若說對初染無情,興許真能做得出來。另外,瞧王爺這模樣,似極為緊張這白衣女子呢,莫非,她乃王爺的舊相好?”

楚亦風眸子生寒,耐性缺缺,索性朝雲初染冷哼一聲,薄唇一啟,毫不客氣甩出三字來:“滾出去!”

雲初染麵色猝然一沉,不得不說,今兒這楚亦風當真是炸毛了,竟處處惹她不暢。

“滾?王爺可別忘了,此乃鳳家酒樓,初染才是這裏的主子!要說滾,該滾的,也應是王爺才對。”心情不暢,雲初染也不準備給楚亦風好臉色瞧了。

人貴在自知之明,可這楚亦風,今兒似吃錯藥了般在她頭上耀武揚威,當真是令她惡氣橫生。

前幾日還準備與楚亦風好生相處,也好掩過楚國皇帝的期許,可這楚亦風這般不配合,她雲初染也沒興致演下去了。

畢竟,獨角戲,不是一般人能夠演得出來。

既然她雲初染擺脫不了要嫁一個皇家出品的命運,她倒是認為,那十四皇子楚流景倒是比楚亦風更加適合她。楚流景尚且還能鋒芒珍藏,對她也大方,出手便是琉璃珠,心地也‘善良’,她瞧著也順眼。她現在倒是有些後悔,往日怎未先下手為強自己替自己挑個皇家相公!

想來,當初正是因為自己當時太過懶散,皇帝老頭倒是自行替她決定了,給她塞了個楚亦風。

一想到這兒,雲初染不由暗歎一聲,這古代閃婚,倒是比二十一世紀的閃婚更為傷頭腦呢。

抬眸,不期然迎上楚亦風那雙深黑無底且寒氣森森的眸子,雲初染頓覺無趣。她撇了撇嘴,麵上盈出一道淺笑,風華盈然,隨意不驚。

“王爺也別這般瞧著初染了!你與初染兩看相厭,此番也別再多盯著了,免得鬧心。得,今日初染大方,不讓王爺滾了,就讓王爺與那白衣女子在此免費住上一晚。”雲初染笑著,嗓音溫婉。

說著,她便將眸光落在床上雙眸緊閉著的白衣女子身上,眸色微微一動,而後半開玩笑似的隨意道:“呀,這白衣女子似乎身帶重疾,今晚又受驚嚇,若要讓她醒來,怕是不易了,唉,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天妒紅顏?!”

說完,雲初染倒是幹脆轉身,雲淡風輕的出了屋子。

望著雲初染的背影,楚亦風眉宇一蹙,心頭湧出的,不是因雲初染方才的話而憂,而是有些不適雲初染的態度突然這般轉變。前幾日,她還極為殷勤,對他也極為溫和流暢,她這女人不太注意男女間的接觸,隨意挽他的胳膊,牽他的手,每當她自然而然的靠近,她都覺得她身上的冷香,像極了那年江南雨上,青石橋上的白衣女子。

但,今晚,他才覺得原來自己感覺錯了,雲初染,並非那年江南石橋的女子,而那名給了他一瓶青瓷花紋且效果極佳傷藥的女子,竟是…

轉眸,楚亦風垂眸望著雙眸緊閉,麵色蒼白的女子,心頭湧出的,是一番極為煩躁的複雜。

白衣,蒙麵!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倒是像極了他心頭的那抹捕捉了幾年的…影子,但,他抱她回來時,他鼻息捕捉到的,是她渾身的藥草味,竟無一絲一毫的冷香。

難道,是她身上的藥草味太濃,從而掩蓋住了她身上的冷香?

不久,鳳家酒樓小廝倒是替楚亦風招來一名大夫,那大夫是被小廝從夢中喚醒,如今踉蹌跑來,上氣不接下氣。

他也未多耽擱,便在楚亦風的要求下替床上的白衣女子把脈。

良久,他依然凝眉靜坐,麵上表情卻千變萬化。

楚亦風耐性耗盡,不由冷然沉聲問:“如何?”

那名中旬大夫這才緩緩收回搭在女子手腕上的手,而後朝楚亦風搖頭:“此女脈象極為奇怪,一時強勁,一時虛弱,我行醫數年,當真不知此乃何疾病。”

楚亦風眉頭一皺,這時,那大夫瞟了一眼楚亦風的麵色,而後又道:“不過,公子放心,我這就回去請我師父來,想必我師父定能查出這位姑娘所患病症。”

楚亦風眸色一動,神思片刻,倒是不清不淡的點頭頷首。

僅半個時辰的功夫,那位大夫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一個白胡子老頭。那老頭年歲已高,走路都得靠拐杖支撐,弓腰駝背,亦步亦趨間,還帶著隱隱的咳嗽。

鳳家酒樓的小廝極為伶俐的扶那老頭坐在床邊,經一番簡單交談,楚亦風知曉這老頭,乃那中旬大夫的師父,他德高望重,醫術極好,乃是這江南城裏最為出名的大夫。

那老頭也伸指探向白衣女子的脈搏,片刻,他麵上的表情也如方才中旬大夫的表情一樣,千變萬化。但終究,他麵色沉寂下來,隨後再緩緩收回手來,咳嗽一聲:“這位姑娘,身帶重疾。”

楚亦風微微一怔,眸中深得無底。他未料到,那雲初染,竟然僅憑一觀,就說得這般準確。

“究竟是何重疾?要如何治?”他稍稍斂神,朝老頭沉聲道。

老頭拄著拐杖微微起身,微微咳嗽,那中年大夫急忙扶住老頭胳膊。

這時,那老頭直直的望著楚亦風,而後歎了口氣,緩道:“這種疾病,是天生便具有了,無藥可治,無法可醫。老朽以往有個最得意的門生,也是死於這種隱疾。”

無藥可治,無法可醫?

一聞這話,楚亦風

當即蹙眉,心頭湧出幾抹陳雜來。

正待他暗自沉思,尋思著用些辦法將她帶到京都讓禦醫醫治,卻不料那老頭眸光頓時悠遠,麵帶幾抹惆悵的悲戚的自言自語:“若老朽當時手中有琉璃珠,老朽那門生,也就不會短命了。”

楚亦風將這句話倒是捕捉得極為清楚。

“琉璃珠乃世間神珠,聞說極具玄術,但本…但我卻未曾聞過琉璃珠對治病還有奇效?”他道。

老者微微回神,宛若看白癡般瞧著楚亦風:“琉璃珠乃世間珍寶,不久具有玄術,更是至陰致寒之物,說它有起死回生之效都不為過。”說到這兒,老頭又是一陣歎:“隻不過,像琉璃珠這等寶物,我們尋常人哪見得到,更別提用他救人了。”

楚亦風眸色一深,俊美的麵上,也隱隱含了幾抹深沉。

最後,待他令鳳家酒樓的那名小廝重金送走那老頭與中年大夫,他坐於白衣女子床邊,細細凝望了她一番,正欲起身之際,卻見白衣女子袖口中有抹青色影子。

他微微細瞧,臉色頓變,急忙伸手至白衣女子袖口處,掏出了一隻極為精致小巧的青花瓷瓶。

他一怔,眸色風起雲湧的變化著,他急忙自懷中掏出一隻隨時都攜帶著的青花瓷瓶,兩者一對比,竟是出奇的一樣。

刹那,他終於有些坐不住了,手中的兩隻瓷瓶似在隱隱發燙,迫得他往日來尋覓的心思碎了一地。

他再度瞧了一番女子蒼白睡顏,而後急忙起身,腳步略微虛浮,但卻極快的往門邊衝去。

由於不知雲初染所在哪間客房,他第一次這般強烈的壓製著內心的震撼,極為耐心的一間一間找著雲初染。

因他,樓裏大半客房的門被他踢開,霎時惹得抱怨聲沸騰一片。然,楚亦風卻宛若未覺,仍不死心的繼續尋找。

“是在找我嗎?”這時,一道淺然溫婉的嗓音自對麵響起。楚亦風沉著眸子望去,倒是見得雲初染正站於他前方不遠的樓廊上。

他未多想,僅是邁著如風的步子靠近她,將她拉進屋子。

“琉璃珠呢?”他望著雲初染,開門見山的問道。

雲初染麵色不變,眸色微微深了一層。果然,她料得未錯,這楚亦風,終究還是因那女子將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憑她所觀,那女子身上似是的確身帶重疾,但卻有些怪異。僅因那女子根本就不是真正昏厥,她方才細瞧,倒是無意間捕捉到了她眼珠子微微動了一下。

如此可見,那白衣女子身份莫名,目的不清。這般人,應是要防備著才妥。

“怎麽,王爺想要琉璃珠?”她故作不知,挑眉淺聲朝楚亦風問道。

楚亦風眸色一沉,微微頷首,而後冷然道:“本王需用它救人,救完後就還你。”

雲初染當即笑出聲來,精致的麵上風華盈然,她望著楚亦風,見其表情認真,但卻依然帶著幾抹冷漠。她頓時收住笑聲,朝楚亦風緩道:“若是初染不給呢?”

不用問也知這楚亦風定是拿琉璃珠去救那女子,隻不過,琉璃珠功能強大,但她倒是未聽過琉璃珠有起死回生之效,反而是能開啟時空通道,送她回二十一世紀。

這般寶貝,如今落於她雲初染手裏,她豈會輕易拿出?另外,她與楚亦風已然是兩看相厭,大有分道揚鑣之勢,她雲初染,又豈會賣他一個薄麵,將琉璃珠交給他?

然,她倒是未料到,待她剛說出這句話,楚亦風卻趁她不備頓時襲上她的定穴。

刹那,雲初染麵色陡然一沉,就連精致的眉眼裏,也第一次湧出縷縷殺氣來。

她未慌,也未亂,殺氣隱隱的眸子裏掀著幾縷極淡的笑容:“怎麽,王爺是要硬拿了?”

她一直都將琉璃珠帶著身上,以備急需時穿越回去,但,她卻未料到,此番打算,今日卻令楚亦風鑽了空子。她瞧見楚亦風極為自然的在她胸口的衣物裏掏出了琉璃珠,並確認了一番後才迎視著她殺氣隱隱的笑容,冷道:“本王說過僅是借用一番,用完就還。”

說完,他便完全無視她那將要殺人的目光,轉身離去。

身子僵硬的立著,雲初染無法動彈,她麵色沉得厲害,可她卻怒得極想笑出聲來。

自打琉璃珠到手,她便小心防備,以防江湖之人知曉後會覬覦,但,她怎麽都未料到,日防夜防,她的琉璃珠,竟是被楚亦風輕鬆取走。突然間,她覺得自己陰溝裏翻船,在這古代生活裏,活生生添了一大敗筆。

楚亦風是在一個時辰後再度踏入她的屋子的,那時,她受定穴折磨,已然渾身僵硬酸痛,心頭的怒氣早已聚集頂峰。

但,她卻未先發怒,僅是直直的望著楚亦風,啟著極為嘲諷的嗓音道:“怎麽,王爺良心發現,回來替初染解穴了?”

楚亦風眉目一蹙,眸中映得她隱怒的模樣。但,她的本事他卻知曉,隻要他此刻解開她的穴道,他定是攔不住她奪回琉璃珠,但,琉璃珠,此刻還不能還她。

“你可知如何驅動琉璃珠?”他沉著嗓音,問道。

見楚亦風並非專程過來替她解穴,雲初染麵色一變,眸中那抹犀利之色更是顯得淋漓盡致。

楚亦風此番,倒是真將她雲初染惹惱了。

“怎麽,莫非琉璃珠無效?不足以救醒那白衣女子?”她道,嗓音冰漠,眸子裏除了冷光,全是諷刺。

楚亦風將她的表情放於眼裏,而後突覺有些刺眼,冷哼一聲:“少拿這等眼光瞧著本王!你還不配。”

雲初染當即笑出聲來:“怎麽,搶了我的琉璃珠,被我盯得心虛了?你堂堂瑞王殿下,也有心虛之時?”說到這兒,她嗓音微微一頓,又道:“琉璃珠雖神奇,但根本無起死回生之效,再說,你那白衣姑娘根本就無事,對一個正常且假意昏迷的人來說,那琉璃珠即便是有效,也無用武之地。”

一聞這話,楚亦風眸色一沉,當即有些低怒。

他半眯著眼睛盯著雲初染:“你這意思,是在說她在騙本王?”

雲初染不置可否,僅是嗤笑一聲,眸中的鄙夷不屑之色盡顯。

瞧著雲初染這等不屑的模樣,楚亦風頓覺她在他麵前倒是變得陌生了,往日,她雖說與他冷嘲熱諷,但終究有個度量,刻意而為的尊重,她也注意了幾分。而今晚,她卻是諷刺盡顯,不屑之意惹得他心頭竟莫名的不暢。

他不由靠近了她一分,深黑的眸光落於她臉上,卻不料再度受到她一記極為諷刺的眼色。

心頭那抹高傲之氣越竄越烈,他凝視著她,嗓音含滿威脅:“雲初染,在本王麵前隨意誣蔑,你可得不到任何好處。”

他在威脅她,威脅她收回她的鄙夷,收回她的不屑,可他卻未料到她竟突然朝他淺笑一聲:“若王爺不信,就請王爺解開初染的穴道,初染這就去為王爺證明。”

楚亦風細細觀測雲初染的臉色,而後終究是頷首同意。

他隨手解開雲初染的穴道,雲初染懶散揉著自己的肩膀與手腕,微微活動一番,這廂,楚亦風卻極為瞧不慣,冷然出聲:“你要如何證明?若是最後證明你方才所說有假,本王定不饒你。”

雲初染本是渾身僵硬,欲揉揉肩頭與臂膀,以緩解酸疼,聞得楚亦風這等威脅與催促之詞,她麵色一沉,那些被強製性壓抑在心頭的怒氣頓時收勢不及,全數湧了出來。

“催什麽催?本姑娘被你點了這麽久的定穴,渾身不適,本姑娘還未找你要精神損失費,你神氣個啥?”許是心頭的確怒了,她此番說出來的話,不僅態度惡劣,嗓音也是帶著幾抹街頭潑婦的架勢。

楚亦風頓時一怔,濃墨如漆的眉宇皺了起來。他直直的瞧著雲初染,心頭措手不及湧出一抹沉然與驚異。

他未料到,這女人一生氣,竟是這等模樣。說來,與她相處也有段時日了,但他對她,似乎了解極少,以致連她的性子,他也未完全看透。

見楚亦風不言,僅是麵色極為精彩變換的盯著她,雲初染眸色一斂,更是極不給麵子的道:“愣著幹嘛?不是要讓本姑娘證明麽?走唄!”

雲初染這話極為輕佻,那抹鄙夷與不屑之意也是昭然若揭。

她此刻算是完全攤牌了。今晚楚亦風這些做法雖說不是罪大惡極,但偏偏她雲初染是個小氣之人,所以不得不說,這楚亦風已然讓她極為不暢與失望了。

現在,她倒是完全放棄楚亦風了,更沒心思與他扮演舉案齊眉的夫妻了。在她眼裏,這楚亦風除了長得好看點外,其它當真是完全無可取之處。

待雲初染與楚亦風一前一後走至白衣女子所在的屋前,雲初染倒是極為幹脆的伸指推開房門。

刹那,雲初染定睛一瞧,麵色嗖然一緊。

來不及多想,她也顧不得渾身的酸痛急忙跑入屋內,而後用眸光

一一掃視屋內各處,片刻,她終究是閉了閉眸,心底的怒,已然快將她全數淹沒。

沒人!這屋內各處,皆不見那白衣女子的蹤跡,更別提她的琉璃珠了。

“怎麽會這樣?”這時,楚亦風也跟了進來,待未尋見白衣女子的蹤影,他眉宇頓時一蹙,深黑的眸子也霎時湧出縷縷複雜來。

雲初染氣極,扭頭直直的盯著楚亦風,精致的麵上全然未有一絲一毫的笑意,反而是被沉色替代,煞氣盈盈。

“怎麽會這樣?初染還想問王爺怎麽會這樣呢!那白衣女人呢?本姑娘的琉璃珠呢?”雲初染嗓音極沉。

楚亦風眸色一沉,心頭也緩緩湧出幾抹了然來。

看來,他今兒果真是受騙了,他方才還以為雲初染在胡說,卻不料那白衣女子,的確詭異。

這樣看來,那白衣女子此番,莫不是僅因琉璃珠而來?

“看來,今晚的確是本王大意了。”他沉著眸色,朝雲初染道。

雲初染冷哼,“這回承認自己大意了?你站著說話倒是不腰疼,丟了東西的人,又非你!楚亦風,今晚本姑娘若是拿不回琉璃珠,本姑娘定繞擾得你不安生。”

今晚,她當真是怒了。那顆琉璃珠,乃穿越時空的唯一機會,她目前雖說未有穿越回去的意願,但將琉璃珠留在自己身邊,她終究感覺要心安一些。

畢竟,她僅是一抹來自未來的魂,一旦中途有變,她都不知自己該會變成什麽樣,說不準連魂飛魄散都有可能。

“她應該未走多遠,追!”楚亦風瞧著雲初染那怒氣叢生的麵容,心頭倒是隱隱有些複雜。

此番的確是他因那心頭那抹倩影而放鬆了對那白衣女人的警惕,從而失了她的琉璃珠。他楚亦風本就是說一不二之人,既然說了要將琉璃珠還給她,他自然容不得中途有變。

他這話一落,他便已然快步走了出去。

雲初染也不耽擱,緊跟其後。

酒樓外,月色皎潔,但卻略帶幾分淒透。待楚亦風與雲初染出得酒樓,二人倒是不知該往左邊的街道追去,還是該往右邊。

“你往左,本王往右,追!”楚亦風瞧了雲初染一眼,倒是速速做了決定。

雲初染此番也沒心思與他爭論,僅是隨意瞥他一眼,連招呼都不打便往左邊的街道躍去。

瞧著雲初染那靈巧的身影於夜空裏飛馳,並速速消失在他的眼際,他眸色頓時一緊,心底深處,終究是湧出縷縷莫名且不祥的預感來。

一人左,一人右,似是分道揚鑣,永遠,再無交集。

這廂,雲初染心頭略微有些焦急,待越過幾條街道皆不見那白衣女子蹤影時,她心頭卻有些挫敗了。

看來,那女人定是有人接應,或是躲了。如今再要尋她,無異於大海撈針。

一想到這兒,雲初染努力的吸了一口氣,而後緩身落在一座三層酒樓屋頂的瓦上,以圖平息內心不可抑製的怒氣與失望。

她眸子裏泛著縷縷狠光,若非夜深人靜,若非秉承心底還未被怒氣衝昏頭腦,她倒是不介意在這屋頂破口大罵楚亦風他令堂的,竟給她生出這麽多事來。

那琉璃珠,她還未揣幾日,得,今晚卻被楚亦風親手奪走!今晚,若那楚亦風尋不回她的琉璃珠,她定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站於屋頂,雲初染平息著心頭的怒氣垂眸往各個方向俯視,終究未見到一絲一毫的動靜。她暗自一歎,正欲飛身回鳳家酒樓等候楚亦風的消息,奈何她還未提氣,便見不遠處的那條街道頓時出現一抹白影來。

見狀,雲初染微微一怔,而後急忙凝神望去,果然見得一抹在夜色裏極為顯眼的白影拚命的往前方奔著。

刹那,雲初染心頭一鬆,麵色也稍稍有些釋然了。

看來,她今兒運氣還是極好的,正待她欲回去時,卻不料瞧見這女人了。

雲初染眸色微微一斂,也未多想,提氣便朝那白衣女子追去,待快要追上之際,她卻見那白衣女子頓時往旁邊街道拐去,她措手不及急忙收勢轉彎,待腳尖落地,才發覺這白衣女人,竟跑到了煙花巷子裏。

此刻正值皎月當空,江南城各處都消停靜默了,而這煙花柳巷此刻卻正是極甚之際。她先是壓製著心頭的微疑,眸光直鎖麵前的白衣女子,卻見那白衣女子急速竄進了一家名為‘暗香閣’的青樓。

雲初染眸色一沉,動身跟去,奈何被青樓前的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攔住。

“姑娘,這裏是青樓,可不是女人該來之地。”說完還朝雲初染魅惑一笑,腰肢搖得宛若水蛇。

雲初染興致不佳,隨手扶開麵前的幾名女人強行闖入。此刻,她見那白衣女人正在上往二樓的樓梯上。

“站住!”雲初染頓時喊了一聲,惹得樓裏正在飲酒作樂的男女頗為震驚詫異的朝她望來。

那樓梯上的白衣女子定力倒是好,竟完全未被雲初染的喊聲所擾,腳下步子更是快得驚人,眨眼便消失在了二樓一間屋裏。

雲初染麵色一沉,眸泛陰冷。她頓時在一片抽氣聲中提氣躍上二樓,而後極為幹脆的推開了方才那白衣女子入得的那間屋子的雕花木門。

刹那,一陣白粉迎麵而來,出於本能,她頓時閉了眸子,但鼻子卻措手不及猛吸了幾口,最後肺部一癢,咳嗽不已。然,禍不單行的是,待她努力的保持鎮定欲提氣朝前方猛烈的拍一掌時,一道密網頓時自天而降,將她網了個徹底。

緊接著,也不是是誰踹了她一腳,她頓時摔倒在地,胳膊骨頭磕得極疼。

“這網怕是完全網不住她,趁她中了軟骨散之際,速速將她的手腳用天蠶絲捆起來。”這時,一道微微有些謹慎的嗓音響起,雲初染心頭當即湧出縷縷殺氣來。

這聲音,她識得,是那白衣女人的。

她完全未多想,僅是迅速伸手擦了擦眼睛,而後提氣猛的自地上竄起,掌間帶風的往四周一震,霎時,覆在她身上的網被震得七零八落。

“軟骨散的藥效還未完全發作,快糾纏住她。”這時,那白衣女人眸色一緊,速速瞥了一眼身邊的幾名佩劍女子,吩咐道。

那幾名女子急忙頷首,紛紛拔出寒劍朝雲初染迎來。

雲初染冷笑一聲:“本是來取琉璃珠的,卻不料你們這些人非要下地獄,如此,本姑娘就送先送你們一程,然後再取琉璃珠。”

說著,雲初染的掌風便毫不留情的朝迎來的女子們襲去。

然,所謂馬總有失蹄之時,人太過自信,也總有栽跟頭之際。

但雲初染極有氣勢的做足動作,揮動掌風時,卻不料這掌風的威力似是大減。

她頓時微怔,麵色極為難看。這些年來,她對毒術也極有研究,這軟骨散的威力,的確是快準狠,但她本以為她內力深厚,能抵抗得了幾時,卻不料武功內力在軟骨散的麵前,儼然虛設。

她的掌風拍出,並未一掌拍死來人,僅是震得對方微微有些疼,其她幾名女子見壯,膽子倒是逐漸大了起來。

雲初染眸色一緊,頓覺此番不是逞強之時,正待她欲抽身之際,卻不料那幾名手握長劍的女人紛紛圍住她,絲毫不給她一個可以趁機溜出的缺口。

雲初染臉色頓時一變,動作也微微緩慢了幾分。

刹那,胳膊頓時傳來一陣疼痛,惹得她不由皺了皺眉,心底的寒氣,也是騰騰上湧。她雲初染不可一世,在商場呼風喚雨,在皇帝王爺麵前隨意應付糊弄,卻不料此時此刻,竟被幾個無名小人給暗算了。

“該死!誰讓你傷她的?等會兒那人來了,若見她受傷,你我皆可以不活了。”雲初染還未緊張自己的胳膊傷勢,一旁的白衣女子卻頓時氣得大罵。

見狀,雲初染一震,心頭盈滿複雜。

誰?這些女人究竟是為誰賣命?又是誰,要活抓她雲初染?

她眸色也是沉了幾分,但無論如何,她知曉,這些女人是不敢威脅她性命的。

一想到這兒,雲初染的膽也壯了幾分,還手之力也故意減弱,待那些女子的劍襲來之際,她偏偏不擋,反而以身上去,試圖用肉身去迎她們放著寒光的劍鋒。

那些女子嗖然一驚,紛紛收劍,麵上帶著幾抹緊張,霎時,眾女不敢傷雲初染,打鬥的局勢倒是逆轉。

憑著肉身以擋,雲初染略微輕鬆的躍至門邊,待她瞅準時機欲竄出屋子時,卻不料站於一旁觀戰的白衣蒙麵女子頓時飛身過來一把震在她的後背。

在她軟到在地之時,那白衣女人還不忘朝她後麵的幾位女子們說教:“僅是叫你們別傷她,又非讓你們處處退讓。”

雲初染後背發疼,視線也越來越模糊。此刻,她倒是記住這白衣女人了,若她雲初染此番能若離虎口,定要差人將她毀了,以報她今日受辱之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