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066)江南白衣,伊人錯6

雲初染則是將掌櫃的的焦急之色全數當成了空氣,她巋然不動,精致的麵上風華盈然,清淺隨意中蕩著一抹隨意。

片刻,她便朝掌櫃的微微一笑:“夜風上好,這窗戶一關,本姑娘倒是吹不著了。”說著,雲初染便要伸手去推開那窗戶。

掌櫃的終究是有些氣極:“我的姑奶奶呀,你要開窗戶可以,但此刻不行!待外麵消停了,你再開,如何?”

掌櫃的嗓音略帶幾分祈求,雖是氣極,但卻含了幾分隱隱的無奈。

雲初染繼續朝他笑笑,在掌櫃的分神之際,倒是隨手推開了窗戶。

刹那,冷風自窗戶灌進,外麵的刀劍聲也是格外的清晰。

掌櫃的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底一直哀歎今兒是遇上一個活祖宗了。

“嗖!”刹那,一道刀劍破空的聲音由遠及近,雲初染倒是從容不羈,不躲不閃,那把寒劍自雲初染眼前飛來,距離如此之近,她能清楚感覺到寒劍帶起的風極為幽冷的掠過她的麵龐。

那掌櫃的卻是頓然驚住,忘了反應,雲初染伸腿踢他一腳,掌櫃的頓時僵硬著身子倒地,險險避過寒劍。

“叮!”隨著一道脆響,那把寒劍全然無阻的刺入不遠處的木柱,劍身搖晃,寒光閃爍,地上的掌櫃的瞧了一下那柱子上的劍,終究是兩眼一翻,一口氣未喘上來,霎時暈了過去。

見狀,雲初染倒是不由扶額,心道這掌櫃的倒是不經嚇!也不知那紫衣狐狸慕長歌,怎就選了這麽個膽小之人當了這逢華樓的掌櫃。

她淡瞥了一眼那昏倒的掌櫃的,舉手飲了一口薄酒,便將眸光順著窗戶投了出去。

外麵的打鬥,依然激烈。楚亦風赤手空拳應對十幾名黑衣武裝劍客。

雲初染淡然悠緩的瞧著,此等以多欺少的戲碼,她以往也幹過。說來,以往她欺負人時,那是左手挽住夜刖的胳膊,右手勾著夜魅的手指,身後,是一大堆水軍,隻不過,那些水軍皆是老弱病殘,他們不是去打架,而是整整齊齊站在她身後朝得罪過她們鳳家的商鋪呐喊,從而嚇得那些商鋪的主人咬牙切齒,為防店鋪名聲繼續惡劣下去,他們僅得迫於她的‘淫威’而歸於鳳家旗下。

如今,這外麵依然是以多欺少的戲碼,可這真刀實劍的,看著也過癮,加之今兒楚亦風毀了她的蛋糕,她也欲讓他受些苦。

想到這兒,雲初染倒是饒有興致的觀著外麵的打鬥,靜觀其變。

刹那,一道衣袂裂開的聲音響起,楚亦風躲閃不及,胳膊已然多了道血口。

那些黑衣人見勢,劍法更是陰狠了些。雲初染勾著唇瓣隨意瞧著,毫無詫異的見得楚亦風腹背受敵,僅片刻,他身上就再度多了幾道傷口,即便他身形伶俐避得及時,但那些傷口,想必也定然不淺。

眼看戲觀得差不多了,楚亦風那俊美異常的臉上也微微帶了幾分蒼白與凝重,她這才懶散起身,抖了抖衣服上的褶皺便騰身而起,自那窗戶躍了出去。

衣袂翻飛,白衣楚楚,烏發秀揚,她突然騰空出現,倒是未引起打鬥中的人朝她投來一眼。

待足尖落地,雲初染倒是有些不暢。她方才那般出場,好歹也這些呆驢也得瞧瞧她的風華之姿呀。

“喂!我說你們這些蠢類,聲響這麽大,也不怕擾人好夢?有點公德心可好?”雲初染微微斂神,掀著精致的眸子朝打鬥得難舍難分的黑衣人與楚亦風望去。

她的嗓音一出,那些黑衣人與楚亦風皆是怔愣朝她望

來。但楚亦風倒是比黑衣人們回神晚了半刻,又猝不及防的被一名黑衣人刺了一劍。

見狀,雲初染眸色一沉,倒是未料到這楚亦風此刻竟會怔愣這麽久,從而使得那黑衣人趁機給了他一劍。

她直直的望著楚亦風,見他錦衣支離破碎,身上也緩緩的滴出血來,平日裏拿鼻子瞪人的高傲之氣也被全數斂盡,剩餘的,是令她略微動容的狼狽與蒼白。

刹那間,雲初染終於沒心思看戲了,她心頭的母性光輝再度泛濫,以致發揚光大。

“唉,救人救到底吧!”她暗自歎了口氣,也不猶豫,飛身便朝楚亦風衝去,眾黑衣人僅覺眼前一花,在凝神之際,那方才還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楚亦風已然被那白衣女子扶到了一旁。

眾黑衣人麵色一沉,身上殺氣盡顯。

“格殺勿論!”這時,其中一名黑衣人冷冷望著雲初染,再度下了命令。眾黑衣人應聲而動,全數舉劍朝雲初染招呼來。

雲初染微微迷了眯眼,耐性缺缺,垂眸朝楚亦風道:“你自己先藏起來!”

說著,她頓時提著楚亦風的衣領將楚亦風往她剛剛飛出來的逢華樓上一扔,刹那,在那些黑衣人襲來之際,楚亦風已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被雲初染從那道她方才竄出來的窗戶扔了進去。

隨後,一道重物落地的響聲驚起,雲初染不用想也知楚亦風‘安全’著地了。

她此番對這些黑衣人也是耐性缺缺,不願多做糾纏,待那些黑衣人寒劍襲來之際,她頓時雙掌運氣,推出之際,擊彎了黑衣人們手中的劍,那些黑衣人們頓時措手不及,紛紛被雲初染的掌風震飛,摔地後殘喘掙紮。

見狀,雲初染這才拍了拍手,提氣便騰空而起,竄入了那道窗戶。

夜,再度恢複了沉寂。

街道巷尾處,兩抹黑影微微隱現,一抹身子修長,頭戴紫玉冠,一抹身子瘦條,手握一把長劍。

“主子,這女人竟又壞我們的事!可要趕盡殺絕?”冷聲道出,帶著幾分殺氣。

那頎長玉冠男子倒是不慌不忙,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你說本少今兒的衣服如何?”

那瘦條男子一怔,麵上的殺氣微微凝固:“甚好。”

“哈哈…。”那玉冠男子突然輕笑一聲:“自然甚好,就是讓本少少了幾分美豔。”

瘦條男子不由一噎,麵上的殺氣再度被幾分錯愕代替:“其實,少主穿這種不露肉的衣服,要好看幾分。”

“嗬,是嗎?往日怎不見你這般說!不過,這身衣物當真有幾分入得眼,嗬,那叫什麽夜魅的,倒是有眼光。今兒這戲也完了,本少也累了,還是回怡紅樓享享清福為好。”玉冠男子隨意道。

此話一出,那瘦條男子頓然一驚:“如今楚國瑞王就在這逢華樓裏,少主不趕盡殺絕?”

“狗急了會跳牆,何況,那雲初染與楚亦風加在一起,可比‘狗’厲害多了。”

“少主就不怕太子怪罪?如今我國太子與楚國皇後相連,勢要除去瑞王,若少主失手,太子豈會饒過少主?”瘦條男子急了,嗓音也略帶幾分勸慰與隱憂。

玉冠男子懶散一笑,修長的狐狸眼中微光縷縷:“元國太子若不饒本少,也甚好,至少能讓這女人知曉本少有意賣她麵子,對本少心存感激,到時候,若將她拐回元國慕家,也好立一大功。”

瘦條男子不解,嗓音仍是略帶幾分擔憂:“若少主欲將她帶回元國,何不用強?”

玉冠男子笑笑:“若用強,這女人怕是得先強了你家少主我!我慕長歌雖說風流,但卻不喜女人對本少霸王硬上弓啊!”

此話一出,瘦條男子頓時滿臉黑線,心頭那抹擔憂,也被擊得粉碎。

他家少主,雖說僅是慕家公子,但卻是慕家幕後主子。他自小跟在少主身邊,極為效忠,但少主做事,時時令他捉摸不透,就像今日,明明元國太子下命令少主務必提著楚亦風的頭去見他,奈何少主見那白衣女人突然出現,卻鬆了神,竟因她而再度違抗了太子的命。

最終,慕長歌倒是依言而行,回怡紅樓溫存了。

這廂,雲初染倒是在逢華樓裏慢吞吞的扶起摔得不輕的楚亦風,頗為訝異的道:“怎半刻不見,王爺的額頭也青了,鼻子也流血了呢!”

楚亦風傷得不輕,但意識清醒,他知曉雲初染在調侃他,但他卻沒多少力氣怒斥她。

但即便不開口怒斥,他心裏也沉得厲害!

他額頭上的傷,還有他的鼻血,不正是她將他扔進來時摔成這樣的?不過,這女人今兒倒是放肆,明明叫他自己躲起來,卻在他毫無反應之際,竟又親自動手扔他。

這,也叫讓他自己藏起來?憑他所觀,她分明是在辱他!

另外,他楚亦風從來都是天之驕子,此番卻被她瞧見了狼狽,他心頭那抹冷漠的防線,也或多或少降了幾分,多了抹不自在。

幸得雲初染未再為難他,僅是將他扶坐在凳上。

他抬眸凝望於她,心頭也存了些感激,加之今下午摔了她的蛋糕,他也有幾分莫名波動,待他正欲耐著性子沉臉與她好生說話,卻不料雲初染雙臂環胸宛若看販賣的奴隸般瞥了一眼他身上的傷,後嘖嘖兩聲:“沒想到,王爺身形倒是伶俐,竟僅受了些皮肉傷。”

他未料到她會這般說,更未料她會是這般諷笑不羈的態度。

他心頭那抹薄得透明的感激頓時散如雲霄,心頭也湧出抹複雜與沉然來。

果然,聲名狼藉的風流女人,豈會有心?即便方才是出手救他,想必也有目的吧。

“你今晚為何救本王?”他此番未耐住性子,不由問出聲來。

他的嗓音依然冷,眸光如炬,略帶幾分陰沉與肯定。

雲初染淺笑一聲,清淺的眸光隨意落在楚亦風身上,“王爺當真聰明,竟一語道破初染今晚所打的主意。”

說著,雲初染朝楚亦風湊近了幾分,溫婉道:“明日初染得回門,王爺可否陪初染一同回靖王府,也好讓初染的親人們認定初染與王爺舉案齊眉,琴瑟之和,從而打破外麵對立不和的謠言?”

楚亦風眸光微微一動,雖麵上因身上的傷而略微帶了幾分蒼白,但他那雙眼睛,卻是深黑一片,沉寂而又清明。

“你想讓靖王府之人放心?雲初染,你倒是大可向靖王稱本王待你不好,明日拉本王與你一同做戲欺瞞他們,怕是費事。”楚亦風道,嗓音低沉。

雲初染笑笑:“初染倒是不願知曉是否費事,初染僅想知曉,明日,王爺是否可陪初染一同回門!”

楚亦風不由朝雲初染望來,深黑的眸子漆黑一片,雲初染笑意不變,雲淡風輕的迎視著楚亦風的眸子:“作為補償,王爺也該同意吧?再說,民間女子回門皆有夫君陪同,初染念王爺對初染鄙夷不屑,便低聲下氣征求王爺意見,莫非王爺還有異議?”

聞言,楚亦風終究是微微垂眸下來,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才幾不可察的頷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