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049)元國皇子,意緋彥9

禦花園內,花樹縈繞,綠樹合。

亭台小徑宮女如雲,且個個生得美若桃瓣,粉紅紗衣嫋嫋,堪堪替這禦花園增了幾分仙逸之氣。

禦花園那流觴曲水邊,石凳依次而列,周圍綠樹縈繞,陽光透過那密集的葉縫穿透而來,精細的亮斑打落在曲水或石凳上,儼然一副清幽別致的畫。

待雲初染與楚亦風二人相攜來於這流觴曲水邊時,已然瞧得幾位翩翩公子落座在石凳上了,他們身後,皆有一名端坐一旁且打扮極為雍容精貴的女子,雲初染隨意瞥了那幾名女子一眼,心頭了然。

想來,那幾名女子,應是這些皇家出品們的妃子了吧。

視線迂回,最邊上那位紫衣蟒袍男子,雲初染倒是認得。想她第一次入宮參加皇宴,僅是與這位紫衣蟒袍且略帶靦腆懵懂的皇子說過幾句話,所以,印象倒是有些深。

“二皇兄。”這時,有眼尖之人瞥見楚亦風與雲初染,倒是起身恭敬朝楚亦風道。

楚亦風麵色不變,但唇瓣的弧度卻稍稍鬆弛了一分。他領著雲初染走近,俊逸麵容牽出一抹極淡的笑容:“十五弟都今日倒是來得早!”

說著,楚亦風便掀袍落座在那位紫衣蟒袍皇子的旁邊,雲初染則是就著楚亦風身後那根石凳入座。

“是啊,往年都是四哥來得最早,且總能勝過我們一舉奪魁,今兒我也第一個來,想必也能沾沾第一的好運,擺脫最後一名的束縛啊。”說話之人,一襲鑲金雲邊錦袍,眉彎印笑,唇上勾著一抹冗雜不明的笑意,一舉一動間,雖精貴,但卻失了幾分大氣,憑空增了幾分天真。

這話一落,他便掀袍坐了下去,笑意盈盈的望著楚亦風。

雲初染隨意轉眸瞧著他,眸色微微一深,說來,這十五皇子看上去倒是天真爛漫,但無論如何,他都是皇家之人,而普天之下,又有哪個皇家之人能天真爛漫,心無雜念的?

另外,憑她所知,這十五皇子貴為太子胞弟,是皇後小兒,這楚亦風又有奪位野心,想來,這十五皇子與楚亦風,自是麵和心不合吧。

那十五皇子的話一落,雲初染倒是見楚亦風朝他望去,薄唇一勾,嗓音竟微微減了幾分冷然,多了幾分鬆緩:“你十四哥文采出眾,奪得第一是文墨頗深,又非運氣。你以為你今日來得最早,就能如你十四哥一樣奪第一了?”

楚亦風這話,嗓音鬆緩,聽得雲初染倒是咋舌不已。

想來,他常日裏皆是對她冷言冷語,如今聽得他放緩了嗓音說話,倒是有些不慣。

這廂,那精貴的十五皇子頗為埋怨的瞪楚亦風一眼,道:“十四哥文采自然出眾,可我的文采就是也非完全見不得人啊!”

聽到這兒,雲初染眉宇微蹙,不解。

這一來一往聽得這二人皆說到十四皇子,但她雲初染,倒是不知哪位才是十四皇子。

今日為這流觴節,她昨晚也暗自惡補了一些皇家人員的信息,還惹得一旁秋宛拿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將她淩遲了好幾遍,隻因她背了半天,僅記住幾位傳說中最為溫潤如玉的皇子。

她雲初染又非聖賢,背這些皇室成員,自然要乏味,唯有那幾位傳說中溫潤如玉的皇子,才勉強勾起她的記憶細胞,在她心裏留了一絲薄得透明的痕跡。

秋宛昨晚一遍一遍的瞪著她,說她風流性子又犯了,可她卻認為不然,人人皆有愛美之心,她雲初染,自然不能例外。

另外,聞說這大楚皇帝膝下共有十七位皇子,六位公主,她昨晚聽得這數字,頓然白眼橫翻,不由暗歎,這皇家帝王,當真是不折不扣的種馬。

想著,雲初染便抬眸望著那十五皇子,笑意盈盈的道:“不知十四皇子是哪位?”現在可到場了?

大楚十四皇子,傳說溫潤如玉,謙謙有禮,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皇子。這京都女兒們的夢中情郎,除了她家三哥雲斐傾和現在這掛名丈夫楚亦風,呼聲最高的,要數那十四皇子了。

雲初染心生好奇,嗓音也略帶幾分探究。但即便這樣,她那清潤宛若清風的嗓音,卻惹得那十五皇子微微一怔。

楚亦風回頭過來,麵色略微不好,似在責怪雲初染突然插話。雲初染倒是不以為意,大方朝楚亦風微微一笑,麵容風華無限,風雅絕絕。

“二皇嫂,我便是十四!”這時,一道溫和謙遜的嗓音自身旁響起。

雲初染先是一愣,而後回眸過來,眸光剛好對上旁邊紫衣蟒袍男子那汪深黑但卻略帶搖晃的眼睛,愣了半響,才道:“你便是傳說中的十四皇子?”

雲初染此番,倒是不由怔愣了,但僅片刻功夫,她便回神朝紫衣蟒袍男子微微一笑,眸色清淺生風,溫婉不淺。

說來,此番她倒是未料到這十四皇子竟然是他!想她上次在禮殿裏,也僅是覺得他單純罷了,此番知曉他是溫潤如玉,謙謙溫煦的十四皇子,她不免心生詫異。

那紫衣錦袍男子見雲初染這般大膽的盯著他,他眸色一晃,微微避開雲初染的眸子,謙遜俊逸的麵上略帶幾分不自然與淺淺的愣羞,緩道:“上次在禮殿,我未道出名字,皇嫂不知我是十四也正常。”

一聽這話,雲初染不由暗讚,果然啊,溫和有禮,翩翩公子一枚。

瞧著紫衣錦袍男子那略微拘束的模樣,雲初染淺淺一笑,緩道:“這次知曉也不晚。嗬嗬,果然啊,十四皇子溫潤如玉,當真是…。”

雲初染興致略微有些高漲,許是風流性子的確犯了,這嗓音也略帶了幾分不深不淺的蠱惑調侃。她說得正起勁兒,前方的楚亦風頓時回眸冷瞥著她,毫不客氣出聲打斷:“王妃,日近正午,你去禦膳房差人準備些糕點來。”

雲初染後話被阻,那精致的眸中僅是蕩過一縷銳光,但迅速被她以淺笑掩蓋。

這廂,紫衣蟒袍的十四皇子略微不解的抬眸朝楚亦風望來,緩道:“二皇兄,每年都有宮中女官吩咐準備糕點。”

雲初染聽得清楚,不由朝身旁的紫衣蟒袍男子笑笑,道:“十四皇子之意,便是自會有人準備糕點,沒本姑娘什麽事吧?”

這話一出,楚亦風眉宇一蹙,俊美麵上猝然盈出一道冷氣。

在場幾位皇子也瞧出幾分詭異,紛紛端正坐好,不敢擅自插話。

十四皇子則是頗為無奈的瞥了楚亦風一眼,而後朝雲初染望來。

說來,麵前這二皇嫂的名號他也聞過。

自她上次進宮,他便對她風流成性,不羈出格的名號有所耳聞,但那日禮殿的幾句對話,他雖感覺她說話略帶輕浮調侃,但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卻是透露出幾分瀟灑與清雅絕絕來。

由此可見,他倒是相信麵前這二皇嫂,霓裳郡主,想必並非傳言中那般不堪吧!

一想到這兒,紫衣蟒袍男子朝雲初染微微一笑,而後又迅速避開雲初染的眸光,垂眸緩道:“二皇嫂稱我十四即可,不用添上‘皇子’二字,另外,皇嫂在宮內,應以‘本妃’自居。”

一聞這話,雲初染眼角一抽,心頭對這十四皇子的好感全數蕩然無存。

雖是溫潤如玉,但仍是呆板啊!

他這話雖說是好意,但卻是明明白白暗指她不懂禮數啊!

嗬,她倒是未料到,就這麽快,她便成為格格不入之人了。

也無心思在這裏坐著了,雲初染興致缺缺起身,而後極為好意的順了楚亦風的心思,溫婉道:“既然王爺欲讓妾身親自去張羅糕點,妾身這就去辦。”

說完,雲初染便緩緩轉身,淡青蘭紋的裙邊在空中微微蕩過一個悠然的弧度,背影優雅,一舉一動間,皆是道不盡的風雅,與她常日裏的風流調侃宛若天壤之別。

眾人皆是若有無意的瞧著雲初染遠去的背影,唯有此刻的楚亦風,眸色明滅不可辨析,但他冷然無聲的心底,卻再度蕩過一抹失神。

她身上的冷香,的確,像極了那年陌上江南,煙雨石橋那抹倩影的

冷香。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覺得像了。

雲初染這一走,倒是走得極遠。與其說去替楚亦風等人傳喚糕點,還不如說她是借此機會瞎逛皇宮。

說來,她雲初染也非小氣之人,然天生骨子裏的自由感與傲氣,已讓她對這些世俗禮法皆報以嗤之以鼻的態度。往日挽救鳳家商鋪時,她日日以女兒裝人前人後談生意,衡陽一帶的百姓,哪個不知她千鳳的名號,又有哪個不是對她讚歎有加,心生敬佩。

如今挪了地兒,遠離老窩衡陽,這些皇家出品,真當她雲初染是掉了毛的烏雞不成!

雲初染瞎逛良久,終究是在半道上拎了一個宮女,吩咐其領她回到禦花園。

彼時,楚亦風等人身旁皆附有矮桌,桌上擺了酒盞、糕點與水果。

而流觴曲水吟詩作對,已然在進行了。

對於雲初染的空手而歸,楚亦風似也不詫異,宛若早就料到雲初染此番絕對不會按他的意思喚來宮女上糕點。而那在場的皇子們,則是頗為詫異的朝她投來幾抹瞠目的眸光。

正舉著酒盞對詩的那位皇子,卻是麵色一愣,乍然之際似是突然忘了心頭想好的詩詞,最後被眾皇子嗤笑一番,麵紅耳赤頗為懊惱的罰了一盞酒。

這廂,對於落在身上的目光,雲初染僅是隨意瞥他們一眼,心頭卻略生詫異,此番流觴節,那太子竟然未到。

隨後,雲初染暗自斂神,對眾人朝她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僅是溫婉盈盈的再次在楚亦風身後落座,一舉一動風雅卓絕,清潤生姿。

此時,流觴曲水吟詩作對繼續進行。雲初染興致平平,在楚亦風身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歪著頭打量眾皇子身後那些風姿各異的美人。

那些美人,皆是盛裝出席,但個個皆是端坐著,目不斜視,儼然一個毫無神智的陶瓷人。雲初染不由暗歎,這皇家女人,真真是極為的溫柔出奇啊。都出奇得宛若僅會淺笑的布偶了。

期間,皇帝皇後二人也到了,眾位皇子一改方才的謙和懶散,皆是打起精神來,態度也嚴謹了不少。

見狀,雲初染也不好繼續擺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不由端正身子,麵帶幾分溫柔笑意的望著麵前的楚亦風。

雖然楚亦風不配合她入戲,但在這皇帝眼皮下,她自然要主動好生表現。

畢竟,這大楚皇帝才是老大,她雲初染雖有身帶預言,但偶爾討好這皇帝,仍是有益無害。

想著,雲初染便頗為殷勤的剝了一顆葡萄傾身上前,將葡萄湊於楚亦風嘴邊,柔聲道:“王爺。”

許是這嗓音過於柔軟,楚亦風微微一怔,不由回眸朝雲初染望來,眸帶探究,但更多的卻是警告。

雲初染不以為意,朝楚亦風笑得溫潤,又道:“王爺嚐嚐這葡萄。”此話一落,雲初染更是傾身朝楚亦風微微靠近了少許,淺聲道:“父皇看著呢。”

這話倒是管用,雲初染隻見楚亦風眸色一深,寒光隱隱的朝她盯了一眼,終究是用嘴接過了她指尖上的葡萄。

刹那間,雲初染眼風裏卻瞧得皇帝那滿意的笑容,也順帶瞧見了皇後那突然沉了幾分的臉色。

“哈哈,二皇兄,酒盞都順水飄到你麵前了,你卻視而不見,詩也未作,該罰!”這時,十五皇子頓時拍手笑道,使得周遭氣氛活躍起來。

楚亦風這才回眸,見那酒盞果然飄到自己麵前了,他暗自咬牙一番,責怪雲初染的多事,但即便心頭不暢,他也暗自壓抑,僅是朝那十五皇子微微一笑,道:“十五皇弟提醒得是,皇兄該罰!”

說著,他便撈起水中的酒盞就全數飲盡。動作豪邁,但卻微微透露出幾分優雅。

見狀,雲初染倒是唇瓣一勾,心生興味。

嗬,流觴曲水,吟詩作對!既然這楚亦風這些日子給她冷眼,如今這帝後二人皆在,此番,她似乎該憑借這流觴曲水的遊戲,好生調教一番楚亦風呢!

畢竟,機會難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