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028)宮廷盛宴,芳心動8
見二人皆有默契的無言,雲初染不由在心頭暗笑一聲,隨後轉眸朝楚亦風望來,笑道:“如今月色上好,瑞王與初染行在小徑,倒是頗有幾分花前月下的爛漫,此情此景,瑞王殿下就準備一直沉默下去?”
楚亦風本是神色悠遠,心生繁雜,待聞得雲初染這話,他倒是緩然回神,依然掀著冷眸朝雲初染宛若施舍般瞥了一眼,便轉眸回去,諷道:“嗬,想必霓裳郡主已然與多位男子花前月下過了吧?”
昨日千鳳樓一幕,他也瞧得清楚。
雖說他當時詫異她竟有鳳家家主與霓裳郡主雙重身份,但,更令他詫異唾棄的,卻是她隨意與男子調笑,媚笑不羈的性子!
另外,他楚亦風對各種女子皆是毫無興致。雖說他也納有正妃,王府中也有數名侍妾,但,那些女人於他來說,僅是隨意而置的擺設罷了,世人皆稱他楚亦風對女色極為不上心,但,僅有他自己才知曉,他楚亦風早在幾年前便在心中刻下了一抹雪白倩影!
那年,江南水鄉,青石拱橋上,屍首橫斜,肅殺淒厲!春雨微微灑落,也洗滌不完橋上詭異鮮紅的血!有一白衣佳人,麵覆白紗,悠然出塵,她手撐一把油紙傘徐徐朝他靠近,雙眸清明,青絲秀麗,她彎著眼睛朝他一笑,並蹲身下來將油紙傘放於他身旁替他擋住延綿春雨,後伸著雪白袖子擦光他臉上的血跡,極為清幽平和的道:“公子生得,倒是極美。”
他當時愣住,未極回神,她便已然在他手心塞了一隻青花瓷瓶,緩然離去,留下一句:“公子能一手除去所有殺手,本姑娘倒是佩服!隻不過,公子這一身傷,倒是該好生調理一番。青花瓷瓶內乃上好金瘡藥,若是公子不願重傷不治而亡,還是自行敷藥為好。”
憶到這裏,楚亦風眸色一動,唇瓣也露出一抹旁人難以察覺的苦笑。
嗬,那青花瓷瓶內的金瘡藥倒是甚好,但,它卻抹不平她當時留於他的驚鴻一瞥。
這幾年內,他也派出眾多線人悄聲尋覓,終究無果。
她,似是一陣雲煙,僅停留在那年的青石拱橋上,僅停留在那場延綿陰鬱的春雨裏。
此番的雲初染,倒是瞧出了楚亦風的心不在焉。
她暗自垂眸思量一番,麵上的興味之色倒是更甚。
“瑞王殿下方才這話,莫不是在說初染水性楊花,與多名男子有染?”雲初染笑望著楚亦風,淺笑問道。
楚亦風微微回神,待他的眸光落於雲初染麵上時,雲初染倒是在意料之中收到其一記鄙夷眼神。
“難道不是?昨日千鳳樓裏,霓裳郡主在那紫衣男子麵前,倒是大膽。”他道。
雲初染頓時淺笑出聲,笑聲輕柔溫煦,宛若夜風徐徐清爽,渾然不帶俗氣。
“初染鳳家家主的身份,乃是商人。在場言商,那紫衣公子乃千鳳樓客人,初染逢迎一番,有何不妥?另外,初染雖不拘小節,但該有的矜持,初染自是具備。”雲初染嗓音清潤平和。甫一說到這兒,她嗓音便微微一頓,而後自袖中掏出一疊白紙強行塞於楚亦風的手中,並笑道:“初染每日都三省吾身,常抄婦德,謹記
閨閣女子禮法,這疊紙,便是最好證明,王爺大可瞧瞧。”
刹那,楚亦風瞧著手中的一大疊白紙略生詫異。
他瞥了雲初染一眼,眸中緩然悠長中蕩過一縷不屑與暗諷。
待他隨意展開手中的大疊白紙,倒是見得白紙上墨字剛勁有力,龍飛鳳舞,霸氣中顯出幾分剛烈,但,這紙上寫著的,竟是篇篇婦德。
見狀,饒是楚亦風冷然不驚,此番也不免被手中這疊白紙鎮住。
“霓裳郡主習婦德,怕是過早了吧?不過,郡主這字,倒是不若女子該有的溫婉。”他道。
雲初染眉目一挑,饒有興致止步望著楚亦風:“何謂過早?另外,初染為謹記婦德,抄它時,下筆稍稍用了幾分力道罷了,所以這字跡才少了幾分溫婉。”
此番的雲初染,說得倒是平靜無波,宛若清風朗月,清潤生華。
其實說來,她今晚準備的這疊紙,並非想拿給楚亦風瞧,僅是想在今晚適當時機掉出來,也好在楚國帝後麵前掙個好印象。但奈何今晚太子突犯隱疾,她這些婦德倒是無用武之地,此番拿給楚亦風看,也全當消遣罷了。
此刻,楚亦風也緩緩止步,麵上終於恢複一縷諷笑:“婦德乃出閣嫁夫的女子該習的禮法,霓裳郡主還未出閣,習婦德,自是尚早。”
另外,待字閨中的女子,哪個不是習女紅刺繡?這霓裳郡主倒是標新立異。隻不過她這些看著他楚亦風眼裏,僅是登不得台麵的笑話罷了。
聞得楚亦風這話,雲初染也是微微一愣,但尋思一番,她倒是心頭明然了。
想來,那婦德自是對夫君的三從四德,她雲初染如今還未嫁人,學這個自是尚早。但,這又如何?
她昨日為挫緋彥銳氣時,僅是隨口說了婦德,而他也規矩的抄了諸多婦德,此番,她雲初染倒是變不出婦德以外的東西來。
刹那,雲初染倒是眸色一斂,不深不淺的伸手劫過楚亦風手中的一疊白紙,並放於袖中收好,緩道:“瑞王殿下倒是有所不知,初染對女紅極不上心,偏巧對這婦德情有獨鍾。對了,近日初染得了一本夫德,若是瑞王殿下有興,初染將它送給瑞王殿下如何?”
楚亦風麵色頓然有些不善,眸色漸冷。
他知曉雲初染在諷他,自古皆僅有婦德,何謂夫德?
難道,男子還需對女子三從四德不成?
然,還未待他出聲冷脅,他身旁的雲初染倒是再度出聲了:“初染也瞧瑞王殿下英俊風華,俊美無邊,像瑞王殿下這等身份高貴又長得極為俊逸的男子自是容易出牆。所以,為免瑞王府中的王妃與側妃侍妾們獨守空閨,這夫德對瑞王殿下來說,倒是重要。”
楚亦風眼角一僵,麵色終究是無法繼續淡定。
他直直的望著雲初染,眸中帶了幾分逼迫與寒氣,奈何被他這般盯著的女子竟然勾唇朝他笑得極為清淺隨意,宛如世外看客般一派清幽自然。
見她這般,楚亦風心頭更是來氣,不由嗓音提高了幾分,冷道:“惹怒本王,對霓裳郡主倒是未有一點好處。”
又威脅?
刹那,雲初染眸色頓時滑過一縷無趣:“瑞王的殺手鐧,便是冷言威脅嗎?說來,方才在太子的寢宮,初染還替瑞王殿下包庇了呢,瑞王現又這般威脅,莫不是想恩將仇報?”
楚亦風麵色頓時一沉,眸色也是霎時寒得徹底,宛若利刀錐心,不由令人心生畏懼。
這廂,雲初染倒是視他的冷光為無物,僅是頗為淡然悠緩的繼續道:“太子殿下身中劇毒,瑞王殿下替太子施針,反倒不是封住太子周身大穴,防止毒素蔓延,而是打通太子四筋八脈,使得本來要一月才能發作一次的毒竟半月就發作一次,瑞王殿下這般,是想致太子於死地不成?”
說到這兒,雲初染嗓音一頓,而後瞧了瞧楚亦風越來越冷的臉,繼續不怕死的笑道:“瑞王這般盯著初染作何?莫不是想殺初染滅口?”
“你倒是聰明!”楚亦風眸色一閃,話中殺氣頓顯。
他的話音極短,尾音還未道出,他便伸手頓時掐上了雲初染的脖子,待他欲用力之際,卻不料雲初染頓時柔若無骨順勢投入他懷裏,並伸手環住了他的腰身。
刹那,楚亦風渾身一震,可待他迅速回神正欲捏碎雲初染喉嚨,哪知一道怒吼頓時破空而出:“你們在做何?”
聞得這等淩厲而又大氣的嗓音,楚亦風的手頓時一僵,捏不下去了。
他眸色一沉,伸手便朝懷中女子推去,豈料他還未用力,懷中女子竟自他的手碰到她的刹那已然極為伶俐的離了他的懷。
他心頭一抖,盯向雲初染時,卻見她朝他笑得極為詭異。
見狀,楚亦風唇角一僵,頓時心生複雜,發現自己似被其算計了。
幾道略微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楚亦風循聲而望,便見自家父皇與靖王正快步朝這邊過來,他們身前有兩名宦官提著燈籠,身後有數名宮女宦官相隨,陣狀倒是有些壯觀。
“瑞王殿下,你方才與小女在做何?”待楚王與雲之岫皆行於雲初染與楚亦風麵前,雲之岫便略微有些憤怒的朝楚亦風質問道。
此時,楚亦風僅是眸色一深,但麵上卻是平靜淡然,將心底的那抹詫異與對雲初染的怒氣掩藏得極好。
一旁的雲初染倒是聽得直翻白眼。
她這老爹倒是‘純潔’,竟還得費口水問一番。
方才那等男擁女抱的情景,不正是偷情麽!
雲初染直直朝自家爹爹翻了一記白眼,而後神色一斂,朝自家爹爹故作怯怯的柔聲道:“爹爹,初染與瑞王殿下是兩情相悅。”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皆是一震。
楚亦風此番不僅是嘴角僵了,就連他的眼皮,也是大有僵住冰封之險。
他心頭的怒氣終究再度忍不住騰騰上湧,轉眸便朝雲初染冷道:“霓裳郡主這話可別胡說!本王與你,豈會是兩情相悅?”
見楚亦風發怒,雲初染心頭頓覺舒暢。
想來,曆來得罪過她雲初染之人,皆是不可安生。
她可記得,方才這楚亦風,不僅是得罪她,更是想要她的命呢!她此番若是不調教他一番,怎能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