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千頭萬緒

回山莊的路上,水月一直低著頭不言不語。今天經曆的一切非常特殊,她以前想都不敢想,想起那副水晶棺,那個棺裏的人,說實話,心有餘悸。難怪以前總聽人說,隻有不怕死的人,沒有不怕等死的人。要她對著一副棺木,形同等死,她還真受不了。

“莊主。”水月有點底氣不足地說:“我覺得那個翩翩有點問題。”

咦?展浪不解地問:“你不是一向都很同情她嗎?怎麽現在反而這麽說?”

瞥他一眼,水月不屑理他,難道他以為她是因為貪圖那個陸鼎東的美色,嫉妒她才這麽說嗎?“我是覺得她說話含含糊糊,好像有所隱瞞。”說實話,自從知道她就重避輕之後,她對這個女人就有所保留了。

“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不發表任何意見。”

“莊主這麽說就不對了。”水月一本正經地歪著腦袋對他說:“除了以事實為依據,以證據為準繩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則,那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沒有大膽假設的法政精神,怎麽能接近罪犯的心理,接近犯罪事實。”

展浪細細地看著她的臉許久,才說:“確實非常有道理,那麽,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猜到什麽了?”

“暫時沒什麽頭緒,但既然是謀殺,那不外乎就是兩個原因了,情殺和仇殺。我打算從這兩個方麵著手去查。”

“聽起來不錯。而且我認為能將棺材釘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入陸少爺頭蓋骨,而且沒有流血,傷口看起來又那麽隱蔽,應該是個武功高強的人。”展浪忽然覺得,和她還是可以有共同語言的。

“那可不一定。”水月相當認真地說:“頭部被植入棺材釘,不出血,還有一個可能性。”她大膽地說:“那棺材釘是燒紅了的,因為溫度很高,所以一打入頭部,釘子周圍的血液即刻凝固,就不會有出血跡象。”

“燒紅了的???”展浪難得露出了驚訝的

神情,她的腦袋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啊,連這麽殘忍的事都想象得出來。

“對啊。就算是手法多麽快的人,要再他沒有反抗的情況下完成這種事,都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是一開始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你又是如何知道他沒有反抗?”

“這個很簡單,從他臉上安詳的表情就看得出來。如果死前經曆過掙紮,死後表情僵硬了,神仙都不可能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話是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棺材釘是在他死後釘上去的。如果事實是這樣的,那所謂的沒有出血,沒有反抗也完全是說得通的。”

水月愣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的猜測也完全說得通。大膽想象了一下,她說:“你的意思是,也有可能陸少爺確實是自然死亡,隻是有人為了製造他被謀殺的假象,在他死後往他頭上釘入了棺材釘。”

“沒錯。當然了,也有可能是有人不知道他已經死亡,多此一舉地行了凶。”

哇,真不愧是一莊之主,想得確實更加合理。當然了,這種崇拜之情一定要暗暗藏在心裏,絕不能讓他知道,要不以後他會更加傲慢無禮的。“你說的沒錯,如果人死了,血液凝固,就算是普通的棺材釘,也不會有血的痕跡。但是一個人真的有可能無聲無息地死亡嗎?而且死得那麽安詳?”安樂死?這個朝代怎麽可能會有?

“是不是中毒?天下毒物何其多,興許真的有殺人於無形的毒物呢。”

“要真有這種藥,那還不天下大亂啊。我看誰不順眼我就給誰下藥。”

展浪不屑地看著她說:“你當小孩子吃糖,就算真有,那藥也該是千金難求,怎麽可能說用就用。”

我不就隨口這麽一說嘛,你還當真了?水月忽然想到什麽說:“你說他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傷痕是嗎?”

“是。”

“那仵作是如何確定他不

是中毒而死的?”不是應該拿根銀針紮一紮才能知道是否中毒而死的嗎?

展浪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說:“身體表麵眼色就可以看得出來。例如指甲、嘴唇等。莫非你有別的辦法?”

“是嗎?”水月說:“倒是可以用針紮入屍體體內,如果銀針發黑就證明中毒而死。而且非常有講究,如果死者腹部發黑就是生前中毒,如果隻是喉嚨上部發黑,那就是死後凶手為了故布疑陣喂了毒。”

展浪皺著眉頭說;“破壞屍體對死者是大不敬。”

“如果那樣做能還死者一個公道,無愧於心,又怎麽會是大不敬呢?”

“我想我今天認識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你。幾乎就要被你蠱惑。”展浪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小女子,有著自己獨特的思維和行為方式,難怪自己總是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水月挑挑眉說:“別誇我啊,會驕傲的!”也不是自己謙虛,要沒一天到晚守著電視,哪裏會懂得這些。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時候,展浪走進了一家客棧。水月追在後麵問:“怎麽我們不回莊裏嗎?”

“忘了我說過的話嗎?稍微有點頭緒了,留在這方便調查。”展浪對她使了個眼色,對掌櫃說:“來兩間上房。”

“好嘞,天字一號房和二號房,兩位客官跟我來。”

水月嘀嘀咕咕地說:“還真是每家客棧都有天字一二號房。”隻是白天才接觸了死人,晚上還要她一個人睡在陌生的地方,心裏多少有點發毛,但就是逞強不說出來。

一入夜,水月跟小二要了一把蠟燭,點滿了房間的每個角落,這才放心上床睡覺。卻還是輾轉反側,夜不成眠。一閉上眼睛就滿是水晶棺。夜幕降臨,世界漸漸地安靜了,水月連自己急促的呼吸都聽得一清二楚。就在她緊張得起雞皮疙瘩的時候,四周響起了宛轉悠揚的笛子聲。水月這才迷迷糊糊入了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