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自尋煩惱

自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很長的時間裏,水月都沒再見到那個令她捉摸不透的展大莊主。夜幕降臨,她不知不覺走到了他的別院。話說回來,上次他幫了自己,要是不說句謝謝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抱著這樣的想法,她久久佇立在那,裹足不前。就在這個時刻,展浪的房門打開了。

水月即將綻放甜美笑容的臉瞬間僵在當場。從屋子裏出來的不是展浪,不是何伯,而是——一個小家碧玉似的姑娘。即使沒有穿金戴銀,仍然掩蓋不了這個姑娘的天生麗質。

三更半夜,為什麽會有一個女子從展浪的房間裏走出來?莊裏的丫頭嗎?為什麽她從來沒見過?難道是新來的?

姑娘從水月的身邊經過,禮貌性地衝她福了福身子。水月倒像是個小三被抓了現行似的,僵著一張臉,手足無措。

一臉忿恨地看著那個姑娘搖曳著身姿離開,水月的心裏可不是滋味了。美人嘛,連背影都能勾人。瞧人家,柳葉生姿,自己呢?雖說不胖,但也絕對和窈窕兩字不沾邊。沒有性感的鎖骨,缺乏含情脈脈的眼神,更少了溫婉可人的性格,這樣的自己,拿什麽跟人家的正室比,拿什麽和人家的小三拚。水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屋裏的,隻曉得自己的心碎了。自小形成的強烈自尊心,不允許她再執迷不悟下去了。堂堂一莊之主,要什麽女人得不到,她不過是滄海一粟,平凡得連自己都經常忽略自己,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大了,她何必追求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

想著想著,水月不爭氣地再次嚎啕大哭。道理她都懂,可是她就是放不下。

“水月姑娘,你這是怎麽了?”一向神出鬼沒的何伯竟然又冒了出來。可惜他說話的語氣還是那麽波紋不驚。

胡亂擦了下眼淚鼻涕,她隔著門問:“找我什麽事?”

“莊主明兒要離開幾天,讓老朽來問問,姑娘有沒有什麽需要添置或是幫忙的地方?”

離開莊裏幾天?莫非要跟剛才那小三出門尋歡作樂?對他真是應該感激涕零,這種關鍵時刻還

能記得她這個無關痛癢的閑人。“沒事,多謝莊主掛心了。”這話,水月說得心酸無奈。

“那老朽這就去回話了。”何伯躊躇了片刻,還是離開了。

水月忽然感覺到有個人看著她,她擦擦眼淚,抬起頭,竟然是麵無表情的展浪。而且她看到了他關心的眼神。看到他的那一刻,已經止住的淚水忽然間象開了閘一樣,傾瀉而出。“你?怎麽進來的?”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值得你這麽三番兩次抹眼淚?”展浪很久才說出了一句沒有那麽冷的話。細聽之下,還能感受得到話裏的關心。一聽到何伯說她把自己關在房裏哭天搶地的時候,他完全亂了陣腳,鬼使神差就到這兒來了。

“沒有。”怎麽說,難道要她質問,誰讓你紅杏出牆,金屋藏嬌,把她心裏對美好愛情的憧憬給完全打破了。

“沒事你哭成這樣?”展浪一副全然不相信她的樣子,那是自然了,幾米外就聽到她的哭聲了,能沒事嗎?

水月偏了下頭,背對著他說:“我願意!”

“看來是我多事了。”展浪一貫沒什麽耐性,好不容易擺出副熱臉,卻貼上了人家的冷屁股,他也不樂意了,負氣就要走。

一時衝動,水月鬼使神差地悠悠開口:“能陪我待一會嗎?”

展浪沒有說話,但停下的腳步顯然回答了她的問題。

兩個人傻傻地背對著背站著,誰也沒有打破那份平靜。

久久,一直處於尷尬境地的水月囁嚅道:“子默怎麽樣了?”

“很好!”他的回答依然簡短幹脆。

“聽說你明天要離開山莊?”終於還是沒忍住,早早切入了正題。

“是。”就在水月即將發火的時候,他補充了一句:“有點事必須去處理一下。”

雖說已經比往常多說了好些話,但還是沒能解答她的疑惑,水月支支吾吾地說:“是私事吧?”

他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說:“算是吧。”

就知道是這樣。水月吸了下鼻子,

故作風度地說:“剛才我在你房外見著她了,挺好的一個人。”

“她?”展浪不明就裏,糊裏糊塗地看向她問:“誰?”

“你房裏的女人。”在這待久了,連她說話都變得這麽含蓄了。而男人很多時候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真不靠譜。

“瞎說什麽!”展浪一臉正色道:“沒影的事別胡說,壞了人家女子的名聲。”她會出現在他房裏,那純粹是任務需要。

“你三更半夜出現在一個單身女子閨房,怎麽就不怕壞了我的名聲?”水月不高興了,有必要把她當寶貝一樣護著嗎?她也沒詆毀對方什麽,他倒是急了。

“剛才是誰要我留下來的?”展浪隻要一和她說上話,就難免陷入連他自己都認為幼稚無知的抬杠中。

水月母夜叉地說:“是誰沒經過我同意私自闖入我房裏的?”

“又是誰對敲門聲充耳不聞,隻顧著掉眼淚的?”展浪還真是和她卯上勁了,明日一離開不知道幾天後才能相見,不如今夜就由著自己的內心做吧。

“你!”水月頓時啞口無言,咬緊牙關,拱起鼻子瞪著他,卻在片刻功夫後,自己笑了出來。

“笑什麽?”展浪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渾身不自在。

“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有點可愛?”水月口無遮攔地說:“幼稚。”

展浪的眼神變得迷離危險,他隱忍著說:“你不要一天到晚不知道天高地厚。”

“難道你就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嗎?”水月自覺心虛,小聲地說。見場麵已經有點僵了,她歎口氣,求和地說:“好了,是我胡說八道,汙蔑了你的美人,行了吧。”

“她,不,是,我,的,美,人!”展浪一字一句地說著。這個女人,腦袋瓜裏到底裝了些什麽稻草,聽不懂他的話嗎?

撅著嘴,皺著眉,水月對他的話還是半信半疑。

“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再逗留了,展浪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本就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何必自尋煩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