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毒不死的花蟑螂
小石頭見知雪越發地殘暴，趕忙上前阻止道：“姐姐！別打了！她是真睡著了！方才我們用盡了法子都未曾見她有半點醒轉的跡象，二殿下著實擔憂就遣我去請你來問問，錦姐姐以往是否也曾像今日這般叫都叫不醒。”
知雪一臉懷疑地望著小石頭道：“真睡著了？”
小石頭連連點頭道：“真睡著了，什麽法子都試了就是不見她醒轉。”
知雪聞言便上前細細地查看一番，問道：“她今日都吃了什麽東西？”
小石頭撓了撓腦袋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二殿下從宮外帶她回來時她已經是現下這副模樣了……”
知雪轉過身，一改方才那一臉猙獰的凶狠樣，嚴肅而陰沉地道：“她中毒了！”
小石頭聽得臉色刷白，趕忙帶著知雪去回稟趙子煜。
趙子煜聽完知雪的話，撇了一眼聚在一角的三個太醫道：“中毒了？三位太醫都說她脈象安好並無中毒的跡象，你卻是怎麽知道她中毒了？中的又是何種毒物。”
三個太醫竊竊私語地說著什麽，說幾句就狠狠地瞪一瞪知雪，以表示對知雪質疑他們三人高超醫術的強烈不滿。
知雪抽、搐著嘴角道：“奴婢也不知她中的何種毒物，她此前也曾有過這樣的狀況，大抵都是饞嘴貪吃惹的禍。第一次是吃了一碟，太子殿下查案時帶回東宮做證物毒糕點，那糕點裏頭摻了劇毒‘鶴頂紅’。小墩子一時疏忽，將糕點放在桌上人出去辦事了。哪知道剛巧讓小錦那條大饞蟲看見了，以為是殿下從外頭給她帶的，便喜滋滋地全給吃了。”
小石頭聽到此處忍不住顫抖著聲音感慨道：“全……全吃了？”
聽了知雪說的這些陳年舊事，趙子煜一張臉雖還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藏在袖子中的一雙手，卻是一掌心的冷汗。
知雪望了望眾人並未太過驚訝，又繼續說：“她吃完之後沒多久就睜大著眼睛躺在地上，小墩子回來拿那些毒糕點的時候，看見躺在地上睜大眼睛的花錦，整個人都嚇傻了。發現作證物的毒糕點全都不見，便知道是被花錦誤食了。一時間十萬分地悔恨，
也沒上前去探一探鼻息就斷定花錦已經被毒糕點毒死了。命人為自己和花錦備下棺木和壽衣，打點好後事之後便去向太子殿下謝罪。當時連太子殿下都以為花錦已經死定了，小墩子被殿下罰了一頓板子扔進了死牢裏。等到東宮所有的人無一幸免，全都遭了秧，受夠了罪，躺在棺材裏頭的花錦竟然醒了，起先大家還以為是鬧屍變，最後還是太子殿下命人打開棺木撿回花錦一條小命。”
殿內的人聽完這番話，除了趙子煜一個個都張大著嘴巴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幾個太醫湊到一塊兒嘰裏呱啦地使勁討論，原來當年震驚太醫院的那個小丫頭就是裏麵那個主兒。
小石頭揉了揉下巴，喃喃自語道：“她會不會是妖怪……居然連鶴頂紅都毒不死她……”
知雪不以為然地道：“她當然是人了！故事裏的妖怪不都是極狡猾的麽？怎麽可能會有她這麽笨的妖怪！”說完又一臉麻木地道：“鶴頂紅算什麽！這樣的事情都發生了五六回了，在東宮根本不算是稀奇事，她曾經喝過‘斷腸草烏雞湯’、還曾將有毒的相思子當成紅豆拿去熬湯喝，還曾喝過太子殿下賜死某個美人送去的鳩酒，還曾……”
小石頭捧著心口，揮了揮手道：“別說了！別說了！她都這般離奇你們竟還能將她當人看，東宮的水著實很深。你們怎麽就敢肯定她是人不是妖呢？”
知雪一臉嗤笑地道：“哪個妖會像她這般笨，成日裏亂吃東西不消停地鬧騰的？這樣不是自露馬腳麽？再者！她與我們過了這麽些年，若是為了那些子虛烏有的東西就猜忌她也太沒人情味了，太子殿下都信她你我這些同她一樣的人就更應信她護著她。”
趙子煜望著越說越認真的知雪，心頭一暖，即便方才心中十分氣憤東宮的人為何讓她屢次涉險，此刻卻也因知雪的一番真心話而心存感動。在這深宮，想要擁有這樣的情分，有時候可說是堪比摘星一般困難，那樣野蠻任性，貪吃好玩的花錦卻比任何人都成功……
知雪望著陷入沉思的趙子煜，有些拘束地開口寬慰：“二殿下且放寬心！那臭丫頭次次都福大命大，隻要讓她睡夠一
日一夜自然就會醒轉。”說完便站到小石頭身側壓低聲音問道：“她這次又是混吃什麽了？”
小石頭一張臉頓時紅得通透，吱吱嗚嗚了半晌方才說了出來：“我也不是太清楚，隻隱約聽是……是留仙散！”
知雪一頭霧水地仰著腦袋，嘴裏不住地念了幾遍，更是疑惑地追問：“留仙散？這是什麽毒？怎的都沒聽過有這麽種毒藥呢！自打出了那幾件事兒之後我對毒藥也算是頗有研究的，怎的就記不起留仙散呢？”
知雪輕輕推了推小石頭。
小石頭萬分無奈地開口小聲解釋：“這留仙散是秦樓楚館裏的老鴇們用來……咳咳……可明白了？”
知雪聽得臉色大變，眼裏竟現出一層盈盈的水汽。
小石頭見此形狀，趕緊解釋道：“好在咱們殿下及時趕到，沒出大事兒，想來她是個有福氣的，似乎留仙散對她也不起作用。”
知雪用手背抹掉眼淚，萬分自責地道：“怪我沒看好她，讓她使詐逃了去，不然也不會發生這麽凶險的事兒。”
趙子煜忍不住寬慰道：“你也莫再鑽牛角尖，她性子這般跳脫，一腦子的古靈精怪，再厲害的人也有栽在她手裏的時候。你已經是盡力而為無須自責！”
知雪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抽抽嗒嗒地說：“等她醒來了定然要好好說說她，鬧得這般興師動眾……”
包二趴在梁上，看著抽抽噎噎的知雪突然有些心生慚愧，望著仍舊熟睡的花錦輕聲呢喃道：“大當家的……”語氣中全是濃濃的擔憂。
趙子煜明小石頭將知雪送回東宮後，又遣人去椒房殿告知皇後自己要帶著花錦去明月湖賞遊幾日。
待小石頭回來時車馬等用度都已備齊，宮女們已經為花錦換上了厚實的髦裘，趙子煜正抱著花錦上馬車。
趙子煜隻選了四五個武功極好的侍衛和兩個貼身的宮女隨行，吩咐小石頭留下打點麒麟殿的事務，便登上馬車連夜出宮趕往明月湖。
趙子煜望著空洞的夜色心想：今日若自己陪著她一道出宮，定然不會發生這樣驚險的事，應了她的事也該兌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