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烤地瓜的熟人

包二自那日晚上過後，幾乎每夜都來東宮，催我快些把她的那根房梁偷出來。

我想著快到年關的時候，麒麟殿也是要過年的，定然是不會挑在這時候大肆修葺房舍的。將包二安撫一番，便決定等過完年再慢慢著手處理此事。

子弗大好之後我遵守約定，在東宮的正殿裏禁足整整半個月，等過完這段苦不堪言的禁足日我都覺著自己身上快起了黴花。

小墩子因我頭一次老老實實地受罰，漸漸地也就不再為子弗生病的事埋怨我。

今日終於苦盡甘來熬出頭了！

一早來到久違的禦花園，興致高昂地晃晃枝杈，踢踢盆栽。

早些時辰出來的時候忘了吃早膳，一番動作下來身上微微起了熱汗，肚子也咕嚕嚕地響開來。現今這時候禦膳房裏一定還有很多好吃的。

興衝衝地到了禦膳房門外卻被一個新來的小太監給攔下，原因很是簡單——我沒有腰牌！

劉胖子和那群與我相熟的小太監全去傳膳去了，那新來的小太監任我說破嘴皮子也不放我進去，氣得我拎起他就想胖揍他一頓。

那小太監還沒等我拳頭落下就大叫‘殺人了’外頭的侍衛顯然是聽見動靜。悉悉索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地朝著這邊傳來。

我想著今日我才剛滿禁足日，不方便再惹什麽麻煩，趁著侍衛尚未趕到之際，賞了那小太監一個烏眼青，拍了拍手直接就來了個溜之大吉。

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句話撂在我身上準沒錯處，製造珍饈美味的禦膳房今日與我無緣，想來隻能回東宮找些吃的墊墊，運氣好的話興許還能提早兩個時辰吃上宮外的點心。

禦膳房離東宮有些遠，最近的路是要過一座種滿了桃李、紅杏的大土坡。

十一月的天已經格外冷，我抱著胳膊走在大土坡上，迎麵吹來的西北風刮得臉頰生疼。抬頭看著灰撲撲的天色，腹中咕咕的叫聲越發

響亮，抽了抽凍出來的鼻涕，我現下這德行大概就是傳聞中的喝西北風吧！

下了土坡是一片小小的鬆林，一路上小心翼翼踩著厚實的鬆針走得格外慢，不知是哪一次我在這鬆林裏跟在子弗身後走，發現有隻鬆鼠上竄下跳地到處跑，我心一野就跟著追出去，最後鬆鼠沒抓著，自己還踩著落葉狠狠滑了一跤。

子弗為著這件事直笑了我半個月，打那以後我就十分排斥這塊破鬆林。今日若不是趕著回去填飽肚子我是打死也不過這片鬆林。

走到林子當中的地方，竟發現一堆隆成小丘狀的落葉堆飄著嫋嫋的青煙，想來興許是哪個宮人在燒落葉，這個時節在這林子裏燒落葉是要很小心的，也不知是哪個傻乎乎的宮人放了火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折了隻樹杈子將火堆周圍的落葉統統撥開，用樹丫子在地上刨了點土做了個隔火圈兒。完事後隨手用樹杈捅了捅火堆，卻捅到個硬邦邦的東西。

掀開落葉將東西刨出來一看。哈哈！今日怎麽人品就這般的好，刨葉子堆都能刨出吃的來，定然是老天爺可憐餓著肚子。

那落葉堆裏刨出來的是三隻大大的烤地瓜，去年冬天的時候出宮替我買點心的宮人沒買著點心，就給我帶回了兩隻烤地瓜，起初我嫌烤地瓜的樣子醜，死活不吃。還是見小墩子吃了，才勉為其難地嚐了味。我那時沒想到這麽醜的東西味道能這麽香甜可口。吃完之後雖然總放屁，但是卻意猶未盡。第二日我叫那買點心的小太監再買一隻，他卻隻說節氣已經過了，昨日是湊巧碰上的，今日有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就不得而知了。

後來我就再沒見過烤地瓜了，不曾想今日運氣這般好，能讓我在一堆破葉子裏頭掏出三隻。

我伸出手去拾最大的那隻，皺巴的地瓜剛從火堆裏掏出來顯然還是滾燙燙的，捧著那隻燙手的地瓜我卻不覺半點燙手，三兩下剝去皮，不消片刻就吃掉一隻，剩下的兩隻

很快也被我吃掉。直撐得我接二連三地打飽嗝。

吃飽了就想歇一歇，我也不講究，幹脆就躺在落得滿地都是的鬆針上，旁邊的火堆還未熄滅，雖不見明火卻也十分地溫暖。

躺在鬆軟的鬆針上，邊上又有暖烘烘的火堆，眼皮子越發地重起來一個不小心就瞌睡了。

剛睡著就做了個夢，夢見我掏的那個火堆裏麵滾出來一隻又一隻的烤地瓜，到最後滾得整個鬆林裏全是烤地瓜，小墩子和我還有包二三個就坐在地瓜堆上一邊吃地瓜一邊說些聽來的牆角。聽到好笑處我嗬嗬地捧著地瓜直笑，笑著笑著子弗就冒出來了，一臉幽怨的表情分外惹人憐愛，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他臉上捏出黑乎乎的兩撇指印。

子弗難得一見地威脅：“清醒了沒？沒醒的話我就要親你嘍？”

我咯咯地笑，果然是做夢，平日裏正兒八經的子弗竟會被我臆想成這麽個模樣。

我眯著眼看著子弗一臉酡紅地朝我靠過來，恍恍惚惚地卻看見他左臉多了條短短的疤痕，頓時靈台一片清明。

此刻我萬分清醒地看著刀疤臉的餅二親了我的嘴巴，甚至還用牙齒狠狠地啃了兩下，心裏很想將他狠狠推翻在地，把他摁在地上結結實實地揍一頓。可悲的卻是我剛睡醒，手腳僵硬得根本不聽使喚。

等手腳聽使喚時人家已經先一步退開了，我連推一把的機會都徹底失去了，更遑論摁著他揍一頓出氣。

趙子煜坐在對麵側著頭狀似回味地說：“今日的地瓜好像還沒烤透，味道差了那麽一點。”偷偷地用眼角去撇了一眼花錦，見她氣得滿臉通紅的樣子，心底一陣激蕩。

想著方才自己占了大便宜，心下經不住得意，微微地彎起嘴角。

餅二果然是辜負了與子弗一模一樣的那張臉，為什麽同是一個樣子的人品性會差得這般多。子弗雖也會與女子調笑說情，卻絕不會趁人不備偷襲別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