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聖壽（三）

朱權望著唐寧睡顏，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與她斷絕一切關係，自此橋歸橋，路歸路。但是，越想斷卻偏偏斷不了，每次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做不到扭頭就走，也做不動看著她陷入困境而無動於衷。

伸出略帶薄繭的右手，撫上唐寧的臉，那絲爽嫩滑的感覺令朱權的心刹那間感到了滿足。此時唐寧的臉上沒有血色，蒼白的如天山上的冰雪。自上次禦花園中朱權無意探得唐寧脈象開始，便暗中吩咐人調查她受重傷的原因，結果令他沉默了好久。

如今，想必燕王為了寧兒的身體也費了不少心血，但是他也沒什麽好的方法，才會令她的身子一天天衰竭下去吧。

“王爺，”一聲清脆的女聲打斷朱權的沉思，放下帳幔轉身，一位宮裝少婦出現在自己麵前。朱權用自己特有的聲音清冷說道：“原來是皇太孫妃，臣失禮了。”

“如今，你竟同我如此見外了嗎？”女子聲音淒淒切切，快哭出來了，“連我的名字都不肯再叫了，曾經我們一起度過了那麽美好的日子……”

“恩惠”朱權冷聲打斷，“你也知道這是曾經的事了。那時的我們年少荒唐無知，如今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孫妃，也就是日後的一國之母，而本王已有自己的王妃，我們確實不適合再聯係了。”

“可是我忘不掉。”女子感覺好似有千萬把刀在將自己的心一寸寸割開，聲音更是透著淒楚。

“你要想清楚，現在你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就算是為了孩子著想。”朱權不想再與眼前的女子交談。當初，是她拋棄的他。自己雖與與侄兒年歲相仿，但一個鎮守邊疆的王爺，一個是皇上親立的皇太孫，將來繼承那張龍椅。為了權勢，她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後者。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難道你我之間真的沒有餘地了嗎？”

“恩惠，你別傻了。如今你我的身份就決定了你我再無可能。”更何況如今他的心意早已早已改變。

馬恩慧灑下幾

滴淚珠，淒楚說道：“王爺保重，長孫殿下他……”頓了頓，狠心說道，“你要小心。”小跑離去，灑下一路傷心的淚水。

當初，若不是朱允炆強占自己，自己怎可能嫁給他？為了不給王爺增添不必要的麻煩，自己隻得揮淚斬情絲。但是，其中的淒苦有誰知曉，表麵上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孫妃，背後卻不得不承受來自丈夫的壓力。

唐寧的眼腳不由溢出一滴晶瑩的淚珠，為什麽自己會醒過來，為什麽會讓自己聽到這麽一段對話。她不是不知道在這個社會，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更知道寧王殿下亦有幾個枕邊人。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明擺在自己麵前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唐寧坐起身子，向朱權謝道：“多謝寧王搭救，唐寧該回去了。”

朱權並不做阻攔，看著佳人一步步離開自己視線，“寧兒，”突然他一下子叫住她，唐寧轉過身子，“寧王殿下還有什麽事嗎？”

“沒事，你好好保重。”聲音突然透出一種疲憊。

唐寧強忍住心中的酸痛，一步步看似堅定地邁回自己的住所。

“寧兒，你可回來了。代王妃沒將你怎麽樣吧？”等待良久的朱棣臉上是一股焦急。剛才宮中的人傳來消息說是婉容前去尋事時，自己的心真是七上八下。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以前，就是麵對漠北的千軍萬馬自己的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唐寧望著燕王的神色，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聽說他如今可是美人在懷，享受的不得了。還有美麗大度的燕王妃亦從北平趕來，怎麽還可以在自己麵前表現的那麽一副情深模樣。她隻知道若是愛，請深愛，一生一世一雙人，白發齊眉，至死不悔。就像爹爹與娘親一般。唐寧自小的生活環境與性子便決定了她不可能將愛分享，更不可能受得了皇家的約束。明軒，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吧。若是他是真的江湖人該多好，可偏偏是寧王。罷罷罷，自己還是收心的好。

收拾好自己淩亂的心情，柔柔的對朱棣說道：“寧兒無事，有勞王

爺掛心了。”

“嗯，那就好。”朱棣並未意識到唐寧的情緒轉變，頓了頓開口道：“明日是父皇的壽誕，你……父皇單給你安排了位子，本王不在身邊，小心照顧自己。”

“唐寧記得了。”

九月十八，這日在眾人的期盼下終於來臨了。宮中上下自五更過後便人生鼎沸，就算是唐寧居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也聽到這些熱鬧的聲音了。聽聞就連今天的宮門也早了一個時辰開放，就是為了方便那些皇家貴婦進宮先行聯絡感情。唐寧早早梳妝過後，便躲到那個荒涼的院子去了。但是剛一進去，她便後悔了。朱權今日穿上了正式的親王常服，一襲赤色錦袍前後兩肩各用金線繡有氣勢凜然的蟠龍，盤領窄袖，玉帶束腰顯得整個人氣度雍容，華貴不凡。

唐寧怎麽也沒料到朱權一大早會在這個地方，一時之間倒是措手不及。朱權對她淡笑道：“既然來了，就在這權當陪陪本王吧。”唐寧小心翼翼的挪著步子，保持自己與朱權的距離。

朱權自袖中掏出玉笛，自行吹奏起來。笛音帶有幾絲淒涼，唐寧靜靜的站在那，無語沉默。

“我的笛子還是母妃教的。母妃是個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低沉的聲音伴著蕭索的味道在空中傳開，進入唐寧耳際。

唐寧，不要理會，不要心痛。她在心裏暗暗的對自己說道。靜立了一會，唐寧開口道：“王爺，唐寧自覺身體不適，先行告退了。”

朱權望著她離開，嘴角淡淡一笑，暗道：寧兒，如今你想收心，是不是太晚了。

夜，一點點降臨。前來的宮娥將唐寧收拾得當之後，不由發出一陣陣讚歎聲，姑娘真是天姿國色啊！

唐寧看向梳妝鏡，隻見鏡中佳人唇紅齒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襲藍色的雲錦宮裝將她的體態襯托的玲瓏有致，怪不得羨煞這些正值芳齡的女子。

“姑娘，時辰到了！”有人小聲提醒唐寧前去赴宴。

“嗯”輕移蓮步向著宴會所在的大殿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