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相思之苦
淩晨,天際剛剛泛出一絲白光,窗外傳來仆從們往來奔走的聲音。
望府景逸苑內,禦好趴在君曜的病榻旁,迷迷糊糊進入了夢鄉,她已一夜未眠了,昨晚君曜病發,幸好她及時趕回,喂他喝下了從蕭權處要來的藥,才緩解了些許的病痛,因為心裏還是擔憂,便執意守在榻邊,直到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禦好才放下了心。
君曜從睡夢中醒來,一轉身便看到睡在榻邊的美麗容顏,心頭一陣悸動,心底深處湧上一陣暖流,看著她沉靜安睡的模樣,君曜忍不住伸手想要觸碰她,指尖碰到她光潔如玉的麵龐時,又忙收了回來。
禦好一副宛如蝶翼的雙睫微微顫動,從夢中醒了過來,剛睜開眼,便看到君曜正溫柔的注視著自己,目光柔和得似要把人融化一般。
禦好不好意思揉了揉眼睛,連忙上前扶起他:“你可醒了,嚇死我了,現在可覺得好些了有沒有什麽要吃的,我找人去做。”
“禦好--”他沙啞著喉嚨伸手拉住她,夏末的晨光中,他原本蒼白的麵容也多了一絲血色,一雙眼睛更多了幾分神采。君曜目光深深的鎖著她,不答反問,“你昨天和蕭權見麵了。”
禦好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卻也不打算瞞著他,點了點頭道:“嗯,他就是如今的江南布政司大人。”
盡管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想蕭權了,可是此番一提起,腦海中還是不由得浮現起昨晚自己離開時,蕭權痛苦的臉色,他究竟是得了什麽病,既是失憶,又怎會那麽痛苦?
“我道是誰有那麽大能耐能恢複江南商業,原來是蕭權,這也就難怪了。”君曜淒然一笑,重重的咳了幾聲,麵色更加慘白,汗水也止不住流了下來。
“不說這些,你好好養病,等你養好了病,一切也就都好了。”禦好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卻被他一把抓住。
禦好看了一眼他眼中的晦暗,寬慰道:“你放心吧,我看著草藥對你也有些作用,很多人都是喝了這草藥醫好的,你一定也會好的。”
君曜聽了她的話,卻無半點欣喜,手上的力度卻加重了幾分,削瘦不已的手硌得禦好有些疼。
“禦好,別回蕭權的身邊,好不好?”君曜低低懇求,他太了解禦好了,自小一同長大的默契,使他輕易看穿她心底深處的想法,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她對蕭權已然情根深種,不管是愛是恨,她根本無法忘記蕭權!
隻要一想到這些,君曜便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慌亂,於是不管不顧的道:“我不想你離開我,如果我的病好了,你反而要離開,我寧可死了。”
“曜哥哥--”禦好心裏堵得難受,她哪裏還會回蕭權身邊,蕭權都不記得她了,“我不準你胡說,你的病一定會好的。”
不知怎的,聽他說這些負氣的話,禦好突然感到很委屈,自己那麽希望他能好起來,他卻如此自暴自棄,還說這樣的話,想著這些,禦好便覺得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傻丫頭,別哭。”君曜伸手想要給她擦淚,心裏突然想到了什麽,忙又縮了回來,連原本握著的手也鬆了開來,沉聲道,“快去洗手,快去洗手,莫要傳染給你。”
“曜哥哥。”禦好愣怔的看著突然變得冷漠的君曜,一時反應不過來。
“還不快去。”君曜突然提高音量,一把將她推開,“去洗手。”
禦好一個站立不穩,摔在了地上,君曜看到,心中
一疼,剛想去扶,卻又縮了回來,聲音不禁柔了幾分:“我會傳染給你的,你快去洗洗。”
“我不怕。”看到君曜眸中重又染上的悲戚,禦好連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我不怕傳染,從今天開始就讓我照顧你,我一定可以把你的病醫好,好嗎?”
看著禦好為自己而閃現出的倔強的神色,君曜心中一軟,卻是更加不忍拖累她:“別傻了,我還怕沒人照顧嗎,我隻想你陪陪我,陪我一道說說話,說說小時候的事,說說我們在皇陵時的快樂時光,好嗎?”
“好,我陪你,你放心,我不會回蕭權身邊的。”禦好篤定般的說道。
“當真?”君曜眸光一亮,欣喜的問。
“當真!”
禦好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瓷碗碎裂的聲音,禦好回頭,看到一襲粉色丫鬟裝的飛燕站在那裏,臉色滿滿的都是驚訝與痛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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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桂飄香,夏季慢慢的遠去,池中的荷花也漸漸枯萎,秋葉飄零,象征著秋日已經來了。
數日來,君曜的身子已大有好轉,禦好也終於鬆了一口氣,便也鮮少往景逸苑去了。她心裏一直清楚飛燕對曜哥哥的情意,是以也生出了成全之心。
就像今晚,禦好剛到景逸苑門口,看到飛燕在裏麵,便退了回來,其實曜哥哥不該喜歡自己的,許是因為自小不和貴族少女們接觸,所以他才會把自己當做了心愛的對象,禦好相信,隻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曜哥哥一定會忘記對自己的那份綺念,接受飛燕的。
夜色已晚,禦好坐在梳妝鏡前,任由會意幫著自己卸下發髻上的釵環。
“帝姬,您可有想過以後怎麽辦?”會意一邊幫她卸下發上步搖,一邊問道,“如今侯爺也在江南,您看是不是和他……”
“會意,你不要說了,我與蕭權許是真的有緣無分吧,他如今已經有了心愛的未婚妻,我是決計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的。”站起身,任由會意替她換上一件白色繡蘭花的寢袍,禦好淡淡道,“從今以後他是江南布政司,我是皇朝帝姬,再無瓜葛。”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禦好覺得心上宛若插了一把利刃般疼痛,但隻要一想起那日自己說明身份後,蕭權英眉緊皺,痛苦不堪的模樣,便再也不容自己有分毫猶疑,當斷則斷,這才是她君禦好該有的性子。
會意看著主子黛眉緊皺的樣子,不由得心疼,上前幫禦好梳理一頭青絲,解惑般的問道:“帝姬,您可曾想過侯爺在京中好好的,為什麽要來江南做個小小的布政司呢?”
“此話怎講?”
會意眸中閃過一絲掙紮,終還是道:“帝姬您不知道,侯爺請命任職江南的折子是在您失蹤以後才呈上去的,那日還是我給侯爺磨的墨,當時侯爺還信誓旦旦的和我說一定能把您找回來,可是後來侯爺就病了,病了之後就仿佛不記得您的事了,您難道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蹊蹺嗎?”
禦好知道會意向來心思縝密,是以她說的話倒也不無可能,如此說來,蕭權失憶一事倒確實有可疑,可是究竟是誰敢那麽大膽謀害衛彰侯蕭權呢?
禦好想要凝神思索,卻始終覺得房內沉沉的,令人難受的緊:“會意,你今天點了什麽香,怎麽這麽暈呢?”
會意秀眉一擰,聞了一下房內的氣息,琥珀色的眸中閃過一絲警惕之色,立時屏住呼吸,卻柔和的對禦好道:“隻是一般的安息香,帝姬許是乏了,早些安歇吧。”
“嗯。”禦好撫了撫愈發昏沉的頭,迷迷糊糊的走到床榻上,沒過多久便沉沉睡了去。
月色正濃,窗外繁華盛開,香氣在月色中彌漫,會意上前推開窗欞,便見一個黑衣男子飛身躍了進來,一襲緊身黑衣襯得男子身形挺拔健壯,一雙妖嬈的琥珀色雙眸隱隱含著一絲怒意:“如果不是我及時用迷香迷倒她,你是不是打算和她說更多。”
“少主恕罪,奴婢隻是不忍看帝姬這幅落寞的樣子。”會意俯身叩首,清秀的眼眸含上了一絲謹慎的冷意。
“帝姬?”男子咬牙反問道,妖嬈的唇角微勾,卻帶著無比寒意。
“奴婢口誤,是公主,請少主懲罰。”會意嬌軀微顫,聲音帶著一絲怖色。
看著她驚慌的樣子,男子輕歎了一口氣,上前扶起她,拉近自己的身邊,一雙妖嬈的琥珀色雙眸緊緊的凝視著她,帶著一絲柔情:“桑格,你要知道我們時間不多了,你素來聰慧,不用我教你怎麽做的,是吧?”
“是,少主。”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會意不由得一陣臉紅,聲音低若呐蚊,“是桑格糊塗了。”
“怎麽,現在還叫我少主嗎?”男子輕揚唇角,一低頭,性感的薄唇帶著一絲曖昧滑過她的唇角,“好久不見,你可知我想你的緊。”
“殿下。”感受到他的炙熱,會意不禁驚慌出聲,推搡著他堅實的胸膛,“莫要這樣。”
“好吧。”男子琥珀色的眼眸中劃過短暫的失落,鬆開了禁錮著她細腰的手,“隻要接回了禦好,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
“殿下。”會意羞澀的喃喃了一聲。
男子含笑著伸手撫了撫她的鬢角,歎息般的說道:“趕快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我也好早日納你為妃。”
“桑格知道了。”
“蕭權--”身旁的床榻上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嚶嚀聲。
男子眼睛微眯,聞聲踱步到描金雕花的床榻前,看著床榻上夢囈著的女子,琥珀色的眸中生出一絲冰冷的波瀾:“記住,我不管她有沒有火印,在沒有找到真正符合我們要求的人之前,她便是我們北朝的公主,所以,你一定要狠下心斷了她與蕭權的聯係,不可再心軟,明白嗎?”
“桑格明白。”會意俯首,不敢再去看眼前這個霎時變得威嚴逼人的男子,心裏卻多了幾分堅定,“桑格一定斷了帝……公主和蕭權的關係,以其殿下早日接公主回朝。”
男子微微一笑,恍若未聞般的伸手撫了撫榻上女子美麗的臉龐,讚歎道:“禦好,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麵的,且等皇兄接你回北朝。”
男子起身,妖嬈如斯的臉上立刻籠上了一層寒霧,將一管做工精致的簫交到了會意手中,慎重的囑咐道:“北朝黎民已經等不起了,你要盡快按我吩咐行事,必要時可以用這支簫召喚我們的朋友。”
“朋友?”會意黛眉緊鎖,不安的問道,“殿下安排了誰在我們身邊?”會意所指的“我們”自然是她和禦好,她的主人雖然不是禦好,可是她並不希望有任何人插手這件事,她不能讓任何除她自己之外的人傷害到帝姬。
折顏勾唇一笑:“到時便知道了,這個人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是誰?究竟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