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後悔莫及

“多虧了侯爺衣不解帶的照顧,禦好已經好很多了。”禦好垂眸撫上自己的小腹,故作哽咽:“隻是……”

“帝姬不要傷心,孩子還會有的。”

“是啊,夫君也是這麽說。”禦好淡淡應了一句,心中暗道,等的便是你這句話。

聞言,墨螓卿知道著了道,妝容精致的麵色不由得一僵,雙手絞著手中的羅帕,嬌眉緊皺,一時卻不知該說些什麽的模樣。

“帝姬出身深宮,心思縝密,手段高明,螓卿自問不是你的對手,我今日不妨對你直說,此生我非蕭權不嫁。”墨螓卿仿佛鼓足了勇氣一般,但話未說完,已是滿麵緋紅。

“墨小姐,請注意您的措辭。”會意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憤怒的開口道。

“會意,下去幫墨小姐沏杯茶來。”禦好淡然揮手製止,對滿麵通紅的墨螓卿道,“墨小姐快人快語,禦好很是欣賞,隻是不知墨小姐和禦好說這些做什麽?”

見到禦好一臉淡然的反問,墨螓卿心中一悸,如同潮水般的嫉妒與恨湧了上來,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君禦好這般淡然,仿佛什麽都不爭,權哥哥卻還對她傾心照顧,可是自己呢?這段時間,自己百般討好暗示,權哥哥卻仿佛忘記了當初的承諾一般,對自己置之不理,為何這麽不公平?

見到墨螓卿被激起的怒與妒,禦好心中快慰一笑,她從來就不是被欺負的對象,小時候不是,現在更不可能,見墨螓卿久久不語,禦好冷冷道:“墨小姐若是無事了,便請離開吧。”

墨螓卿眸光一沉,鼓足勇氣道:“銘兒病了,權哥哥每日在宮中照顧你,回了府中又要照顧銘兒,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了,我從未見權哥哥對誰這麽好過。”

“未必吧?”禦好隨手拿起桌邊的醫書,隨意的翻著頁,“至少墨小姐便是這個例外,新婚之夜,侯爺都可以去找墨小姐,不是嗎?除非墨小姐當真隻把禦好看成了蕭權的一般姬妾。”

不給墨螓卿說話的機會,禦好又道:“更何況侯爺本就是禦好的夫君,是銘兒的父親,這原就是他的職責,禦好不認為這有什麽問題。”

“君禦好,你……你簡直……”墨螓卿氣極,卻找不出話來。

見墨螓卿被自己說得無話可說,禦好隻覺得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無心再做糾纏,冷然道,“如果墨小姐今日來隻是為了說這些,那便請回吧。”

此時,會意剛端了茶進來,聽禦好此話,連忙放下茶盤,做了個請的姿勢:“墨小姐,我家帝姬要休息了,您請回吧。”

“君禦好,你當真這般冷情嗎?你難道沒心的嗎?如果我說嶺南王快死了,你是不是也還能這麽冷靜。”

“你說什麽,曜哥哥怎麽了?”突聞噩耗,猶如重石狠狠跌進了心裏一般,頓時血流如注,禦好隻覺得頭愈發得疼了。

“你果然還是有心的,隻是卻不是對權哥哥,可憐了我的傻哥哥。”墨螓卿幽幽一歎,黛色的柳眉微微一皺。

我問你嶺南王究竟怎麽了?”禦好無心看她嬌弱傷心的模樣,上前一步,冷聲質問,。

“帝姬便權當螓卿沒有說過吧。”墨螓卿微微行了個禮,轉身便欲離開。

“會意,關門,你去外麵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禦好緩緩坐到房內的梨花繡凳旁,抬眼看墨螓卿瞬間蒼白的麵容,“如果墨小姐覺得可以就此離開,便是太小瞧禦好的能耐了。”

“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墨螓卿顯然有備而來,再抬眸間,眸光清澈鎮定如初。

“說。”

“我要你先答應我。”墨螓卿美眸一凝,隱含威脅之意。

禦好已無心再做口舌之爭,胸口有火騰騰燃起,霍然起身,一手掐住她細嫩的脖頸,冷聲道:“說出你的要求,可以答應我自然會答應你,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禦好已許久未施展功力,此番大病初愈,用在手上的力也不是很大,墨螓卿絕美的容顏卻已失了血色,隻顫抖著聲音道:“我要你離開蕭權。”

禦好冷哼一聲,鬆開了手,腦中一陣混沌,脫口而出:“這有何難,我答應你便是。”

聽到她答應的如此爽快,墨螓卿從袖中拿出一份手繪月浮碧濤黃絹奏折,遞到她的手中:“這是江南江南巡撫南君康上奏朝廷的奏折,前段時間朝中政變,折子一直留在父親手中,折子中所言恐怕也已有半月之久了。”

禦好接過奏折,簡單的瀏覽了奏折上的文字,心內五髒六腑被這短短數十字攪得翻湧疼痛,原來,江南柳城災區洪澇之後,又相繼爆發了重大的疫症,曜哥哥不幸感染。若這當真是半月前的折子,曜哥哥如今恐怕已經……

禦好腦中突然浮現出君曜離去時說的話:“禦好,你且等我功成名就而回”。

禦好彼時便覺得,這所謂功成名就絕非那麽容易,卻不想曜哥哥當真是拚了性命在實現這個所謂的“功成名就”,他明知難民區疫症橫行,一不小心就會感染,卻還是一意孤行,帶著數名當地的大夫親入難民區設法救治身染疫症的百姓,他自小身子便弱些,幾番勞累之後終是感染疫症病倒了。

“家母明日要回柳城探親祭祖,原是打算帶我同去的。”墨螓卿淡淡的在她身後開口,聲音幽如夜魅。

聰慧如禦好,自是明白墨螓卿話外的算計之意。她緊握著手中的奏折,踱步到了雕花雲紋的窗欞前,心緒便如這窗欞上繁複的圖紋一般,明知麵前隻有一條路可走,腦海裏浮現的卻是蕭權憤怒的臉龐,兩相為難。

禦好轉身,望見墨螓卿端起桌上的茶盞,啜飲一口,姿態嫻雅從容,那張和自己有著幾分相像的臉,便是她今日的利器吧。

“我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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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燥熱,十五的月極圓,淡淡月華照在閣前的玉階上,柔滑似水,階下的樹蔭叢中不時的傳來蟲鳴聲。禦好著了一襲華貴的金縷玉衣,

麵上覆了一層薄薄麵紗,走出扶贏閣。

會意聽命守在外麵,見她出來,不情不願的屈了屈膝蓋,語氣有些不善的道:“墨小姐慢走。”

禦好衝她點了點頭,快步離開,如果連會意都沒能認出自己來,定也是能瞞過這裏的守衛的。

“侯爺,您小心玉階。”禦好正想往前走,卻見幾個侍衛扶著一臉酒氣的蕭權往扶贏閣走來,一襲絳紅色的官服襯得他緋紅的麵頰更多了幾分俊美。

禦好倒退幾步,躲在了廊柱之後,見到會意迎了上去,詢問那些侍衛道:“這是怎麽回事?侯爺怎麽醉成這樣?”

“侯爺今日許是高興,多喝了幾杯,皇上要小的們扶侯爺回扶贏閣休息。”一旁的侍衛們趕緊回話道,他們也從未見過一向慎重的衛彰侯喝醉失態過。

“帝姬睡了嗎?”蕭權聽到是會意的聲音,抬起一雙醉酒的雙眸,在月光下流露著關切的光芒。

“回侯爺,應該是沒睡,奴婢正要進去。”會意上前想要扶他,卻被蕭權一把拂開,趔趄著向前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回身指著會意道:“告訴知心,本侯不會再凶你家帝姬了,不會,本侯喜歡她尚且不及,怎麽舍得她難過,你明白嗎?本侯喜歡她!”

“侯爺,您醉了,帝姬在裏麵,您有話自己告訴她。”

看著蕭權從未有過的失態之舉,禦好隻覺得夏夜裏的燥熱得難受,就連眼睛都幹燥得很,淚水便那麽不經意的落了滿龐,胸內不知為何比剛才更加煩悶了幾許。

“小姐,我可找到你了,夫人已經在等了,我們回府吧。”一個略帶尖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這個聲音禦好熟悉,是墨螓卿身邊的丫頭允兒。

“我們走吧。”禦好拂去臉上的淚,不舍的望了眼扶贏閣的雕花鏤刻的大門,終是轉身離去。

透過重重殿閣,禦好瞥見不遠處的含元殿此刻燈火通明,散席之後,更多了幾分安靜肅穆的雍容,不知這一走,要何時才能再回來,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絲不舍。

“小姐,你別難過,且讓她得意幾天,不過是個不會生的女人,侯爺遲早還是要娶您為妻的。”

允兒的話就像一把利劍般刺入禦好的心窩,待血流出的刹那,卻突然生出了那麽一絲恍悟,自己剛才那般對待蕭權,是不是因為也在介懷自己不能生育?

“允兒,如果侯爺是真心喜歡她,不介意她不能生育,又當如何?”禦好停住了腳步,側眸望見允兒一臉尷尬之色,心底突然生出了莫大的勇氣,頭也不回的望扶贏閣跑,如果他當真喜歡自己,自己是不是當真可以拋下一切過往成見呢?

此刻的扶贏閣門外空無一人,月華依舊,禦好正打算上前推門時,卻突然聽到微敞的門內隱隱傳來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嬌弱的口申口今,不用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禦好當場愣在那裏,心髒緊接著抽痛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明明隻是晚了半步而已,當真便要錯過此生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