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情深緣淺(下)

禦好無力反抗蕭權的暴怒下的欲望,正打算放棄抵抗時,珠簾突然被掀動,知心闖了進來,站在帳外滿臉驚慌失措的叩問:“帝姬,您沒事吧?”

“出去--”蕭權停下動作,冷冷的吼道,冰冷的語氣沒有絲毫的溫度,知心愣在當場,一雙明眸大眼內滿是惶恐,又低低的喚了一聲“帝姬--”。

“滾出去。”蕭權咆哮道。

從未見過蕭權發過這麽大的怒,知心嬌弱的身軀不由得戰栗起來,豆大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跪在了帳簾外,低聲哭泣:“侯爺,您有什麽怒氣衝著奴婢來,都是奴婢的錯,請您懲罰奴婢,求您不要這麽對帝姬,您不是最疼愛帝姬的嗎?”

聞言,蕭權眸光一沉,看著身下麵色蒼白的人兒,心裏暗罵,自己這是在做什麽?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見到蕭權的動作頓了下來,禦好順勢坐起了身,斂好衣衫,掀開帳簾,便看到知心卑躬屈膝的模樣,心中的火不由得冒了上來:“這是幹什麽?起來。”

知心顯然更怕蕭權,小心翼翼的偷看了一眼蕭權,蕭權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自己已經心甘情願容忍了一個多月了,她可以不理他,可以氣他,甚至可以恨他,但他卻不能容忍她想要離開她,但自己剛才確實也是粗魯了一些,於是,臉上怒氣也稍稍斂了些許,看了一眼禦好,淡淡的對知心道:“起來吧。”

“侯爺,奴婢們都知道您是心疼帝姬,帝姬不能再有身孕,都是奴婢的錯,那日是奴婢換了會意端給帝姬的避孕藥,帝姬當日服下的不過是碗溫補的藥而已。”知心低著頭,聲音透著愧疚。

禦好的心一涼,在炎熱的夏季隻覺得渾身冰冷,不知怎的就想起母妃曾說過的一句話“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自己如今又何嚐不是這樣。

禦好抬頭望見蕭權眼中神色複雜莫名,眸心深處有一絲殺意凜然,心中一驚,連忙下意識的回護道:“自己去廷尉處領十下手刑,以後若是再擅作主張莫怪我不顧主仆之情。”

知心抬起一雙淚眸,顯然沒有料到帝姬竟這麽快就寬恕了自己,連連磕頭謝恩,眸中卻還是有些擔憂。

“你出去吧,我和侯爺沒事。”禦好淡淡吩咐道。

“如果你待我有待她萬分之一的寬厚,便不會想要離開我了吧。”蕭權低低歎息,看著她白皙脖頸處的吻痕,心中怒氣不由得化為了憐惜。

禦好任由蕭權替她將薄衾拉至肩膀處蓋好,隻兀自垂著眸,不回應他的話,心想:若是你待我有知心待我萬分之一的真誠,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如此地步。

“侯爺,晚宴開始了,您是不是現在就過去。”一身紅色宦官服的大太監站在門外稟報。今日是新帝君殤大宴群臣的日子,禦好早已推脫了不去,蕭權身為皇帝麵前的第一紅人,是非去不可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今晚留在這裏陪你,日後我夜夜陪你,孩子肯定會有的。”禦好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的,想要反駁,卻被他突然緊緊擁入懷中。

良久

,他埋首在她的耳際輕聲道:“不準你再想休書的事,我是絕不可能給你的,你也休想離開我半步。”

“若我要離開你,你以為你還攔得住我嗎?”禦好突然冷笑著說,如今榮登帝位的是最寵愛自己的太子哥哥,自己再無任何後顧之憂,從此自可逍遙。

見她還是執意要離開,蕭權猛得站起身,望著她的眸中泛著怒氣,咬牙道:“君禦好,你且等著,看我留不留得住你。”

禦好不語,隻望著他輕笑,何時起,謹慎鎮定的衛彰侯也有了這麽失態的時候?

許是看到自己的涼薄的笑,蕭權終是二話不說,袖袍一揮,掀開門口處的珠簾大步離去,珠簾紛亂的落下之聲攪亂了禦好心內惆悵,蕭權,我已再不能生育,已然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憑你今日成就,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何苦糾纏與我,放我走不好嗎?

“帝姬,您這是怎麽了?”會意和怒氣衝衝離去的蕭權擦肩而過,進來的時候臉上滿是痛惜。

“帝姬,您病著的時候侯爺整整三日未曾合眼,一直帶著傷守在您病榻前照顧您,您這才剛剛好了些,侯爺心裏不知多少歡喜,您又何苦惹他生氣呢?”

“我累了,你先出去。”禦好心裏清楚,今日的一切本不是蕭權之過,隻是自己奢求太多,才想著要破除自己和他之間相互利用的關係,想要和他白頭偕老,是她奢望了,是她奢望了……

“帝姬。”會意上前遞給她一杯溫熱的羊奶,看著她脖頸處明顯的吻痕,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有什麽話就說。”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禦好開口道。

“墨小姐在外麵求見。”

“墨螓卿?她來做什麽?不見。”禦好不知墨螓卿此次為何而來,卻本能的厭煩她,遂放下手中玉杯,翻身往裏,顧自睡去。

會意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看來自家帝姬是真的對侯爺上心了,否則依她平日裏淡然的性子,怎會像如今這般任意而為,擺明了是一副見了情敵的醋意模樣。會意無奈,遂收拾了東西,往外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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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正好,墨家小姐螓卿一襲華貴的金縷玉衣,長身玉立,正等候在在廊柱的陰影中,夕陽落在她白皙圓潤的玉臉上,折射著美麗的光澤,隻是不知為何,明明是個標致的美人,會意卻總覺得這個大家閨秀身上有一種冷漠的戾氣,令人望而生畏。

會意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墨小姐,我家帝姬身子還未大好,如今已經歇下了,您改日再來吧。”

“無礙的,我在這等著,你將這個交給你家帝姬,她定會見我的。”墨螓卿淺淺一笑,舉止間透著令人厭惡的自信。

會意接過,卻見是一枚薛濤箋,上麵用極細的小楷寫了一首詩,會意自小隨禦好熟讀詩書,乍看之下,猛然一驚,麵色變得難看起來,將信箋遞回給墨螓卿:“請恕會意無法替墨小姐傳送,墨小姐還是快些去參加晚宴吧。”

墨螓卿美麗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莫不是會意姑娘知曉你家帝姬看了會傷心難過,暗自垂淚不成?”

會意雖說素來穩重,這下卻也有些惱了,又一把扯過那枚信箋:“怎麽可能,待我家帝姬醒來,我便交與她。”

禦好再醒來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近來身子疲乏,一覺醒來,胸中怒氣倒也是減了不少。

帳簾之外,隱約會意的聲音傳來:“帝姬,您醒了?墨小姐還等在外麵不肯走,您是不是……”

禦好起身披了件會意遞來的秋香色蜀錦披風,卻見她麵有為難之色,便隨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聽她一問,會意立刻跪了下來,從袖中拿出一枚薛濤箋:“帝姬,您看了切莫氣惱。”

禦好接過她手中的薛濤箋,眉頭不由得一皺,待看完箋上文字,卻不由得笑出了聲:“君當如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很不錯的詩呢,蕭權的字也寫得不錯。”

會意一臉莫名的看著帝姬輕快的笑,看來自己帝姬的胸襟確實不是自己這般奴才可比的,於是道:“帝姬,墨小姐說您看了這首詩就一定會見她,可是奴婢怕您受氣,故不敢……”

“這個墨螓卿倒還真是有些心計,叫她進來吧。”禦好隨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心中隻覺得無奈,墨螓卿怕是為了蕭權之事而來,隻怕今日要讓她失望了。

“帝姬,您要不要梳洗一下。”想起墨螓卿一臉精致的妝容,會意不由得建議道。

“不用了,叫她進來吧。”禦好無心和墨螓卿比較,也許自己越是憔悴,她才能越快些滿意的離開。

片刻之後,墨螓卿便被領了進來,輕移蓮步到她麵前,屈膝行禮:“臣女螓卿見過禦好帝姬。”

禦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見她挽了一個高聳的雙環髻,一襲熟悉名貴華麗的金縷玉衣襯得她膚白如玉,眉如遠山,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

墨螓卿也毫不示弱的打量了她一番,目光無意間落在她脖頸間的吻痕上,麵色不由得一白,權哥哥和華彩夫人之間的事自己都是清楚的,而那些妾室更是形同虛設,她自是不會在意。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不僅懷了權哥哥的孩子,如今剛出月子,權哥哥便又耐不住想要她了嗎?那麽他們的誓言呢?君當如磐石的誓言呢?

禦好見墨螓卿麵色不好看,自然也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一看她故意穿這件金縷玉衣來令自己難堪,心裏也不好受,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起來吧,本宮剛剛睡醒,卻不知墨小姐已等待多時,失禮了。”

“帝姬言重了,家母很是惦記帝姬,是以特遣了螓卿前來探望,不知帝姬玉體可好些了。”墨螓卿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瞥過她的小腹,眸光卻表現得很清澄,並無半分不敬之色。

看著她強自裝出來的鎮定,禦好亦不願讓她舒坦,遂柔弱的道:“多虧了侯爺衣不解帶的照顧,禦好已經好很多了。”

禦好垂眸撫上自己的小腹,故作哽咽:“隻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