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身世迷離(下)(二更)

這回墨相更是驚異,曆經滄桑的深邃眸中也情不自禁的綻放出一絲讚歎和激賞:“這個,這莫不就是出自……”

“沒錯,這正是出自著名畫師蕭三千之手,皇叔向來喜愛蕭三千之作,無奈蕭三千大師從不肯將畫作賣於達官貴人,若是相爺能將此舞曲圖懸掛於重新修繕的思樂館大殿之內,皇叔定會喜悅。”

“老臣不明白,蕭三千隱世多年,世上無人知其行蹤,帝姬又是從何得到這幅畫的?”相爺看著禦好的眼神多了幾分讚歎,更多的卻是不解,依她的年紀,斷然不可能結識蕭三千這樣的隱士,她又是蕭三千最為不恥的皇室中人,她怎會有蕭三千的作品。

沒錯,這蕭三千的畫作極是難得,民間仿作雖多,卻極少有人見過真品,而這位墨相卻也非尋常之人,一眼便辨出了這畫作的真偽。

“相爺何不仔細看看這畫中之人。”

畫中女子舞姿盈然,立於一片桃花園中,粉色桃花落在白色綢衣上,更顯女子纖細柔美之態,微風輕撫,帶起女子清澈透明的笑意,書畫畫工細致,用筆不多,但秀潤獨存,整幅畫傳神得仿佛能聞聽到女子的笑聲一般。

墨相細細一看,揣測道:“此人莫不就是帝姬您?”

“相爺好眼光。”雖然隻是側麵,但那畫中之人的確是自己,而蕭三千正是她在皇陵之時遇到的恩師,三年的時間,恩師夫婦教她習武,學舞,作畫,撫琴,於她恩重如山,雖深知恩師不願將畫作賣於達官貴人,但若是為了救一個忠心耿耿的有功之臣,想來恩師定也不會怪責,如此一想,禦好心中便也安然了。

墨相雖是眼中滿是不解,卻也沒有多問,繞過了書案,俯身便欲向她叩拜:“老臣先前對帝姬多有誤會,還望帝姬海涵。”

禦好趕忙扶住他下拜的身子,鄭重道:“相爺言重了,按禮禦好還得稱呼相爺一聲‘姨丈’呢。”

聽到她的話,墨相的麵色有刹那的凝重疼痛,但也隻是一閃而過:“帝姬匯入老臣銀號的銀兩,老臣定當如數奉還。”

“不必了,相爺若是用不到這筆銀兩,便拿來施舍城外的難民吧,禦好不

過區區一個女子,出麵賑災畢竟不好,相爺人脈甚廣,一定有辦法的,是嗎?”禦好含笑的說,心中輕鬆莫名。

看到她的笑容,墨相也勾起了唇角,俯身向她作了一個揖:“老臣代全體難民謝過帝姬了。”

“相爺無需客氣。”禦好上前虛扶一把。

正欲開口告辭,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清靈的笑聲:“爹,你看我帶了誰來。”

出現在門口的女子一襲櫻粉的細絲裙,高雅的含煙髻上簡單的插著一支琉璃發衩,一對同色的琉璃耳墜更襯得麵上笑容如沐春風。

看到禦好的那一刹那,墨螓卿的麵色微微一僵,但手卻依舊挽著身邊俊朗挺拔的男子,微翹的嬌唇似是在像她示威一般。

“螓兒,不得無禮,見到帝姬還不行禮。”墨相的聲音也有些尷尬,麵上不怒自威。墨螓卿卻依舊保持著她高傲的模樣,不肯低頭。

“學生蕭權見過相爺。”見到禦好,蕭權俊朗的麵上也是一僵,借著向墨相行禮的時候順勢抽出被墨螓卿拉著的手。

禦好從沒想過會在相府碰到蕭權,一時尷尬不已,甚至忘了是該生氣,還是微笑著上前打招呼。

幸好這時相國夫人走了進來,見到她很是開心的寒暄:“我說怎麽今天聽到喜鵲叫,原來是禦好你來了,原本管家說見到一個和螓兒很像的女子來了相府,我還不信呢。”

“姨母說笑了,禦好今日來不過是想來拜會一下姨丈而已。”禦好狀似無意的說道,卻依舊能感到身後一道深邃異樣的目光。

“禦好,我今日剛做了你愛吃的桂花糕,我現在便叫人去給你拿,你吃了再走,好嗎?”

“不了,姨母,侯爺來找相爺定是有要事相商,禦好不便打擾,先行告辭了。”禦好努力的保持著微笑,盈盈淺笑道,仿佛不曾看到蕭權和墨螓卿牽著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一般。

“相爺,禦好先行告辭。”

“嗯,有空多來姨丈府上走走,陪你姨娘說說話。”墨相態度和藹,和先前的冷漠判若兩人。

禦好又微微施了一禮,衝蕭權頷了頷首,離開了書房,心裏卻不

免笑話自己,何時自己竟變得這麽畏首畏尾,倒像是個閨閣怨婦了。

“老爺,你看你……禦好好不容易來一趟。”相國夫人略帶哀怨的說著。

墨相的目光卻久久的停留在了牆上的那副畫上,深深凝睇,他何嚐不知自己夫人的心思,隻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貿然改變隻會惹來殺身之禍。

“帝姬,侯爺他……”見到禦好出門,知心立刻迎了上來,一是好奇,一是不平,她剛才分明看到侯爺和墨小姐在一起。

“有話回去說吧。”禦好打斷知心的話頭,心裏卻莫名的有些懊惱,明明自己才是蕭權明媒正娶的人,何以自己反倒要逃得那麽快。

六月,已是到了繁花盛開的季節,相府花園自不是侯府可比,規模宏大,設計精美,奇花異石,甚是好看,走在小道間還能聞到隱隱花香,不知為何,來到相府,禦好總有一種特別的熟悉感,卻又說不清何時見過這般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那不是秦管家嗎?”知心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順著知心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侯府的秦管家匆匆走來,秦管家辦事素來穩重得體,此刻他卻滿頭是汗,神色焦慮,莫不是侯府出事了?

見到禦好,秦管家惶然一驚,側夫人怎麽也在這?侯爺今早特意吩咐不得把他來相府的事告訴側夫人,依他多年對侯爺的了解,恐也是怕側夫人知道了心裏難受,卻不料側夫人卻出現在了相府。

見秦管家神色不對,禦好立刻問道:“秦管家,是出了什麽事嗎?”

“回稟側夫人,適才用膳之時華彩夫人突感不適,老奴便請了大夫來,誰知大夫說……大夫說……”秦管家似是有難言之隱,猶疑著不肯相告。

禦好卻真心關切華彩夫人,不由得厲聲道:“大夫到底說了什麽?華彩夫人怎麽了?”

秦管家也知側夫人素來與華彩夫人交好,絕不會有惡意,遂交了底:“華彩夫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什麽?”

誰不知道兩個月前,蕭權還在前線和北朝夷狄作戰,華彩夫人怎麽可能有兩個月的身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