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如煙

夜寂靜,月光似水,柔柔的透過幾縷薄雲瀉下一湖月華。一葉小舟停在湖島中心的思樂館旁。一身素白的君禦好凝立舟頭,一陣晚風伴著湖水的涼意襲卷起她白色的素服,宛若折翼的蝴蝶。

侍女會意在一旁係好韁繩,貼心的替她披上一件黑色的風氅,輕輕的說了一句:“奴婢在這守著,帝姬快去吧。”

禦好點了點頭,斂去眸中悲戚,拾級而上,推開了思樂館那扇塵封了三年之久的雕花木門。大殿之內,暗紫的紗幔從殿頂輕柔的垂下,飄蕩在幽深的殿閣之中,似行雲流動,又似鬼影漂浮。

她永遠不會忘記,三年前,便是在這裏,她的及笄之禮上,皇叔君桓昕以“清君側”為名逼死父皇,廢黜太子君殤,貶罰二皇子君曜。苦守皇陵的三年間,她時常在想,如果當初她不求父皇將她賜婚給蕭權,那麽他是不是就不會反?

輕挪蓮步,緩緩的漫步在這幽靜的的深宮殿閣之中,偌大的殿內唯有她裙裾曳地的聲音沙沙作響。思樂館內塵封了事發當年的模樣,三年來,宮人無敢踏足此殿,此番如若不是她執意要拿回留在這裏的鳳桐古琴,恐怕這裏會永遠成為宮中秘密。

禦好熟悉的上前摸出鳳藻桌案上的青鶴燭台,點上那截殘留的蜜燭,殿內陡然燃起了一室明亮,襯得她白皙如

玉的麵龐愈發的美豔動人,纖長的十指輕輕撫上案上的鳳桐古琴琴弦完好無損,清晰的流水斷紋透著古琴的貴重氣質。

青蔥玉指輕輕拂去上麵的蛛網灰塵,隨手撥弄出一連串優雅古樸的琴音,靜靜飄蕩在寂寞無聲的殿內,心情也隨著曲聲墜入了穀底。想來,彼時她是何等的自傲,如今卻要以這身技藝討好與人前,當真是世事難料啊。

“帝姬,時候不早了,您拿了琴便走吧。”會意沉穩的聲音在暗處響起,她竟沒有察覺。若是平常即使會意的輕功再好,她定也能察覺的到,畢竟三年的修習,她的武功也早已不容小覷。

輕輕的撥下最後一個音,禦好抬起清麗朦朧的眼眸問道:“母妃睡下了嗎?”

“太妃娘娘服了藥已經睡下了,想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

“那便好,那我們就直接去含元殿吧。”今晚之事決計不能讓母妃知道,聽會意這麽說,倒也安心不少,遂抱起古琴起身走出門外

“帝姬,您還是換身衣裳吧再過去吧”。會意上前接過她手中的鳳桐古琴,望著她一身素白的孝服,不由得凝了凝秀麗的眉。

“不用了,女要俏一身孝,不是嗎?”禦好微微揚眉,清麗的眸中流轉著更勝月華的光芒。

會意聽了卻隻有更深的緊了緊

眉頭,倒也沒再駁她,心中不由得心疼,三年了,帝姬終究還是放不下當年的一切,本是最美好的年華,卻一直著了一襲素服。

禦好到含元殿的時候,晚宴即將開始,殿內早已坐滿了皇親貴胄,文臣武將,兩排鶴頂壽花的金絲蜜燭將寬敞明亮大殿燃的通明如白晝。

她甫一進門,殿內有短暫的一刻安靜,眾人望著她絕美飄逸的身姿,隻剩下驚歎和豔羨之聲。良久,不知是誰先喚了一聲“禦好帝姬”,眾人才回味過來,紛紛上前向她行禮。

“各位大人都起來吧,禦好受不起。”她竭力保持著完美的笑靨,對著滿堂的大臣回施了一個屈膝禮,禦好很清楚,如今的她沒有任何高傲的資格。

眾人見她如此,更是惶恐的不敢抬頭,隻有幾個年輕的將領低聲議論:“這就是禦好帝姬嗎?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是啊,聽說三年前本是要指婚給衛彰侯的,不過後來被侯爺拒絕了。”

這原是極輕的議論,若非有著內力,禦好也根本聽不到這聲音,如今刹那耳聞,心中充斥的不知是何滋味,複雜莫名。

“衛彰侯到--”殿外傳來司禮太監的一聲通稟,眾人皆是斂神肅立到了兩旁,禦好望了一眼滿堂賓客,發覺蕭權竟是最後一個到,好一個衛彰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