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侯爺回京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軒轅三年,京都上陽城,一場春雨方歇,空氣中尚彌漫著一股玉蘭花的香氣,淡淡的沁人心脾。淨水潑街的京畿大道兩旁圍滿了人群,就連道路兩旁的茶館酒樓也早已坐滿了人,如此興師動眾,眾人隻為了見一個人--衛彰侯蕭權。

傳聞,這位年輕的衛彰侯雖出生寒族,卻憑借著自身的睿智果敢和敏銳的政見,一躍成為南朝最年輕的侯爺。但是三年前,仕途正盛的他卻主動請旨前去戊守南朝邊疆,一去便是三年。

如今兩國戰事平緩,聖上召其回京,人人都在猜測這個飄逸俊美,功勳卓著的年輕侯爺會受到怎樣的封賞?有人說,當今聖上數月前召回了獨守皇陵三年的禦好帝姬,便是有意賜婚,借以拉攏重兵在握的衛彰侯。但也有人說,當今權傾天下的相國大人早已有意將自己的女兒,南朝第一美女墨螓卿嫁給衛彰侯。

正當人們眾口紛紜,莫衷一是時,他們口中的禦好帝姬正隱身廢太子府的梧桐樹上淡漠的看著這一切。

一襲素白的孝服襯得她美麗得宛若天仙一般,三年未剪的烏黑青絲隨風搖曳著,折射著淡淡光芒。上陽的百姓隻道相府千金美豔無比,卻不知天家帝姬更勝一籌,這一籌,勝在氣質,此刻她一雙清麗的水眸淡然的俯視著一切,渾身上下便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高貴貞靜。

“你若不願意嫁,由太子哥哥幫你去和皇叔講,可好?”在她身旁的廢太子君殤著了一襲簡素的淡藍色的長袍,渾身上下彰顯出清貴高雅的氣質,略帶憂鬱的雙眸凝視著身側的女子,濃濃的皆是疼惜。

君禦好纖眉一擰,唇邊強自漾起一抹春花般的笑意,不答反問道:“太子哥哥認為除卻蕭權,禦好還能嫁誰?”嫁誰,才能讓她保全母妃的後半生,嫁誰,才能讓她愛的人都能周全?這世上怕唯有蕭權了。

君殤聞言,憂鬱的眸中幻化成一抹衝動,

話幾欲出口,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鑼鼓聲:“衛彰侯路經此地,閑人回避。”

少頃,一對執劍戟的士兵走過,衛彰侯蕭權的身影漸漸近了,他端坐在一匹健壯的汗血寶馬之上,一身銀白的盔甲襯得他身形挺拔,麵容俊朗更勝從前,優雅的唇邊凝著淡漠的笑意,指節分明的右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腰際的吟龍佩劍,青筋畢露。

這便是蕭權,俊朗,謹慎而冷漠!君禦好美眸微斂,暗自流露出一絲悲哀,這樣的蕭權,她該如何才能走進他的心中。

“高官厚祿之於蕭權,必定是指日可待。”君殤淡淡開口,舉止間有著指點江山的從容氣度,像極了先皇。但此刻,他憂鬱的眸中更多一絲執著和認真:“隻是他不適合你,禦好。”

禦好微微一愣,順著君殤的視線尋去,隻見蕭權的身側,隨駕著有一個身著白袍的少年,雖是輕紗覆麵,卻依稀可見清麗而秀美的麵容,肌膚更是雪白晶瑩,脫俗耀目,寬大的戰袍下更顯身形嬌俏玲瓏,一看便知是個女子,她巧笑的和蕭權說著什麽,蕭權淡笑著回應著,眉目間盡是令她陌生的溫柔,能讓蕭權這般溫柔相待的人,世上除卻相國千金墨螓卿,還能有誰?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君殤拉過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他寬厚的大掌之中,冰冷的雙手絲毫不能溫暖她。

其實禦好又何嚐不知道,君殤是恨的,恨當年皇叔逼宮篡位,恨蕭權率軍破城,如今的蕭權之於她,就像皇位之於君殤,一切早在三年之前便灰飛煙滅,不複存在了。但是君殤尚可偏安於這繁華中的一方寂靜角落,她卻沒有選擇,嫁給蕭權,是她唯一的出路。

“禦好心意已決,太子哥哥不必再說了。”禦好斂去眸中所有悲戚的神色,想要拉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握住。

“這種鬆石隻有嶺南才有吧。”君殤突然拂開她袖間的薄紗,指尖輕輕的摩挲著她腕上的鬆石玉鐲道。

禦好心中一俱,下意識的拉回自己的手:“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她運氣躍下樹梢,極力掩飾內心慌亂之下,腳步不由得有些虛浮,所有人都隻知道她腕間有一個上等辟邪護身的鬆石手鐲,卻沒人知道隱在手鐲之下那個猙獰的疤痕。

三年前初到皇陵,怨氣不甘憤怒幾乎淹沒了她整個身心,年少孤傲的她尋到了唯一解脫的辦法--割腕自盡,卻被侍女會意撞見,撿回了一條命,但手腕上的傷疤卻永遠都抹不去了。

“琴兒。”見禦好離去,倉促間,君殤下意識的喚出了她兒時的小名,“離晚宴還有好幾個時辰,你好好考慮,也許你可以等到曜回來再做決定。”

君曜嗎?禦好苦澀一笑,絕美的麵容上滿是淒楚。別說君曜此刻正被貶在遙遠的嶺南,即便回來,又能如何?有些東西隻有蕭權能給,他不能。三年的時間早已令她看透世事,變得現實而冷漠。

“帝姬,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吧。”侍女會意不知何時出現在樹下,恭敬的開口道。

“沂南王,禦好先行告退。”人前,她總是恭敬的喚他一聲“沂南王”,不敢逾越分毫,不管是他還是她,再也受不起半分流言的迫害。

“好。”君殤依舊坐在樹上,一襲藍袍掩在樹蔭間迤然垂下,俊雅的唇角依舊掛著如常的溫柔笑意,“今晚的夜宴我會告病在府中。”

“禦好明白。”禦好微微頷首,轉身離開。她明白,君殤是不願看她委曲求全,不願看她一步步走向火坑,但是,他見與不見,結局都是一樣的。不管前路多麽艱難,她一定要嫁給蕭權,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帝姬,衛彰侯此刻已經進了承天門,陛下要您早些準備晚宴的節目,為衛彰侯助興。”剛離開太子府,會意便謹慎的附在她的耳邊道。

禦好心中一陣冷笑,涼意漫遍全身,以色侍他人,如此又和那些妓子有何分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