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做一個逃兵

程麥青覺得自己眼眶有點濕了,她使勁眨了眨眼睛,把眼淚倒了回去。

她沒說原諒他,因為有些事無法原諒,同情、不恨這些都不代表原諒。傷害了,就是傷害了。

“安禦恒,我不恨你了,你也不用自責。其實我也想一直沉溺在你為我編織的謊言裏,我永遠都不想知道事實。可是沒有如果,我不恨你,是因為我知道讓我受傷,並不是你的本意。可我也不想原諒你,因為我無法接受你設計的一切。”

安禦恒被她的這些話如電擊般激了一下,他覺得腦袋有點缺氧,隻能問:“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程麥青清澈的眼中湧動著流光,說:“我們……”

安禦恒突然用手堵住了她的唇,他的表情很受傷,他在搖頭,仿佛知道她要說什麽。他乞求道:“小麥,別說,我不想聽。”

盡管安禦恒很努力的去抓住他和小麥有過的一點一滴,有些東西還是會無聲無息的流失,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太遲了,隻剩下後知後覺的遺憾。

程麥青找了個借口離開:“我……先去洗澡了。”

安禦恒想說什麽,卻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站在原地,捂住的望著小麥離開的方向,甚至連抱住她、親吻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已經分開睡了好久,安禦恒讓小麥睡在他臥室,可小麥鬧得很凶,死也不和他睡一塊兒。無奈之下,安禦恒隻好在床邊打地鋪。他想,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她,能和她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他就很知足了。

深夜,小麥睜的眼睛在漆黑中分外明亮,仿佛有心靈感應般,安禦恒對沒睡著的小麥說:“不管多久,我都會等,等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小麥心上緊繃的弦差一點就斷掉了,他的情話總是這麽動人,動人的讓你覺得這隻是情話!

她沒回應他,盡管淚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

程麥青這晚睡覺睡得很沉,早上是被手機的鈴聲吵醒的。

她睡意朦朧的伸手摸上床頭櫃上的手機,按下接聽鍵之後,她懶懶的“喂”了一聲。

“小麥,是我,顧存希。”

程麥青一怔,腦子清醒了點兒,她問:“哦,你有事嗎?”

顧存希道:“你快來醫院一趟,蘭姨不見了,隻給你留了一封信。”

“什麽?”

程麥青從床上跳了下來,她一邊從衣櫃裏拿衣服穿,一邊問:“這怎麽可能?我媽能去哪兒,你們找過沒有?”

“醫院到處都找了,後來調出了監控視頻,才發現蘭姨淩晨時候出了醫院,就再也沒回來過。”

程麥青怎麽聽都覺得詭異,她說:“我現在就來。”

半小時後,程麥青到了醫院,顧存希正在住院部的大門口等她。

“我媽還沒回來嗎?”程麥青邊問,邊朝程淑蘭的病房跑。

顧存希拉住了她,把一個信封交給她:“你先看看這個,應該是蘭姨留給你的。”

程麥青接過信,快速打開後,隻看到短短幾行字:“小麥,媽媽走了,不要害怕,也不要來找我。在你需要媽媽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程麥青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就隻有這兩句話嗎?

“小麥……你……”

顧存希看她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忍不住想去扶她。

程麥青躲開了,她淡淡的說:“不要說話,讓我靜一靜。”

她去程淑蘭的病房靜靜的坐著,恍惚間,還可以看見媽媽坐在床上對她慈祥的笑。

程麥青喃喃自語:“媽媽,你是不是也知道了我的處境?所以故意走了,不再給安禦恒威脅我的機會?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惹上了不該惹得男人。”

本來,程麥青想可以真正的離開安禦恒了,因為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威脅她、讓她害怕了。

可程淑蘭隻留下這隻言片語的就走了,程麥青實在放心不下,她怕程淑蘭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想不開?

這麽一想,她渾身冷汗,她要去求安禦恒幫她找媽媽,隻有安禦

恒可以幫她。

在去安禦恒公司的路上,程麥青突然覺得自己太可笑。她總是說要離開他,可她卻把他當成是萬能的,她遇到困難和麻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安禦恒。

安禦恒當然不忍心程麥青因為程淑蘭的失蹤而難過,他立刻派人去找,還不斷地安慰小麥,讓她安心。

這兩天程麥青總是魂不守舍的,每天安禦恒一下班,她就會焦急的問:“我媽媽有消息了嗎?”

前兩天安禦恒的確沒有線索,但是今天,他卻告訴了小麥一個震驚的消息:“如果我沒猜錯,你媽媽應該和江宗耀在一起。”

“江宗耀?”

程麥青完全沒有想到,她的印象中,江宗耀是一個最下流的人。他害了安禦恒的母親,他還讓她變成了見不得人的私生女。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她是安禦恒仇人的女兒。

安禦恒把她摟在懷裏,安撫道:“別怕,江宗耀不會傷害你媽媽的。你想想,到現在他弄得眾叛親離,也許,他真的醒悟了,會好好對你媽媽的。”

“我不信,我不信他這種人還有良知。”程麥青堅決不相信,她問:“那他們現在在哪兒?我要把我媽媽找回來。”

“他們已經出境了,我讓人查了他們的出境記錄,前天下午兩點四十五分。”

安禦恒望著小麥複雜的表情,對她道:“你從來沒有問過你媽媽的想法,不是嗎?或許,她還惦念著江宗耀,又或許,和江宗耀一起,才是她所希望的。”

程麥青一怔,真的嗎?媽媽連她這個女兒都不要了,她選擇了江宗耀?那她以後,該怎麽一個人活著,她還要為了誰而活?

安禦恒輕輕的吻著她的頭發,把她摟的更緊了,他溫柔的說:“小麥,你還有我呢。無論什麽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嗯。”程麥青發現自己哽咽了,他在說這些話時,她還是會感動。

安禦恒眼神複雜難測,程麥青發現了他的異樣,問:“你怎麽了?”

“我……”安禦恒握著她的手,說:“最近環奧出了危機,我想了很多。財富、地位這些都不是我所需要的,我為環奧拚命,是因為我不能讓環奧上下幾千名員工失業。但我真正要的,隻有你,我……隻要你。”

程麥青撲到他懷裏,有時候,她覺得這個男人好無助,好可憐。他,從來都不是隻為自己而活著。

可是,他們之間,利用、陰謀、仇恨,這麽多事,始終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把他們阻隔在兩邊。

良久,安禦恒俯身在她耳邊道:“親愛的,生日快樂。”

小麥愣了一下,她一點都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安禦恒牽起她的左手,把他早就準備好的粉鑽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那顆鑽很大、很閃,反射的光都刺小麥的眼睛。她黑亮的眸子氤氳著水霧,久久說不出話。隻是,再感動、再意外,也都沒了當初和他領結婚證時的興奮了。

安禦恒見她沉默,摟緊了她,一遍遍的重複著:“小麥,我愛你,真的愛你。”

自始至終,小麥都沒有回他一句:我也愛你。因為,她再也不覺得“愛”是這麽簡單的字了。

意識到哪裏不對,安禦恒捧起小麥的臉頰,灼灼的目光盯著她:“你為什麽不說愛我?小麥,你還愛我嗎?”

程麥青坦然的對上的目光,沒有逃避、也沒有心虛,她一句話都不說。

安禦恒隻知道將近三個月和她分房的日子他再也不想過了,他現在就要她,因為他們是夫妻,名正言順的。

安禦恒抱起小麥,修長的腿邁著大步走向臥室。

他把小麥放在臥室的床上,溫熱的唇就吻了上去。出乎意料的是,小麥很乖的閉起雙眼,享受著他的溫柔。

好久沒有碰她,可隻要一接觸,他的身體就會迅速其反應。

他忍不住含著她甜甜的唇畔一嚐再嚐,怎麽都嚐不夠,他的舌撬開了她的貝齒,**。密密的糾纏、細細的吮吸,引得小麥的丁香小舌跟他共舞。

冬季的小麥很怕冷,所

以她穿的很多。安禦恒也不嫌費事,一件件的幫她把衣服脫掉,然後是褲子,他一直都很耐心,沒有表現出以前的那種一到床上就窮凶極惡的樣子。

把她衣服脫了,他自己也很快的扒了個精光,程麥青不小心看到他某處的昂揚,羞澀的別過臉去。

安禦恒沒急著進去,因為太久沒做,他怕小麥一下子受不住。所以,他的頭埋在小麥胸前舔舐著,吮吸著。

不一會兒,她那裏就濕漉漉的滾出了好多水兒,又麻又癢的感覺讓小麥不自覺的從口中溢出幾聲誘人的聲音。

安禦恒見時候差不多了,終於把自己已如上弦之箭的欲望埋進了她的身體。

“啊!”

小麥立刻躬起身子,兩隻手抓住了他的肩找個支撐。

安禦恒立刻放慢了動作,就在她身體裏慢慢兒的磨,讓她再適應一會兒。他含著她的耳垂,大手順著她完美的身線慢慢向下。

小麥像蚊子哼哼似的:“我可……可以了。”

說了這句話,然後臉就通紅著埋到他的頸窩。其實被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她也不好受,還不如讓他運動起來呢。

安禦恒的心蕩漾了一下,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熱切難耐的欲望,狠狠往她身體裏鑽。

這次,是小麥最主動的一次,她的腿攀上了他的腰,也學著他吻她的樣子,在他身上來回吻著。這讓安禦恒簡直要爽瘋了,他從來不知道小麥也可以這麽放得開。

來回要了她好幾次,安禦恒把這麽久沒有抒發的情感全補了回來,小麥也累的額上沾滿了汗珠。

大床“吱吱呀呀”的歌聲終於停止了,安禦恒摟著小麥沉沉的睡去,他以為他可以永遠這麽摟著她,愛她、寵她、給她一切。

然而,這一覺醒來,他絕對想不到昨晚,是他和小麥的最後一夜。

安禦恒剛張開眼睛,就往旁邊看,小麥已經不在他枕邊了。他開始還奇怪,平時都是他起的比較早,今天小麥怎麽會起這麽早?

“小麥!”

安禦恒喊了一聲,沒人回應他。

下了床,他找了一圈臥室,沒有她的影子。

不經意的一眼,瞥見床頭櫃上放著他昨天送她的戒指,下麵還壓了一個粉色信紙。

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呼吸都有點急促,他拿起那張信紙。

他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一行一行的掃過她清秀的字跡:

“安禦恒,我走了。

不要問為什麽?因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曾以為隻要你愛我,我也愛你,那就是一切。為了你,我沒有了自己。

當我們愛到深處,都淪陷了之後,才發現,愛,很沉重、也太渺小。

於是,我學會了安穩、學會了謊言、學會了冷靜、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堅忍。跟你在一起,我的確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自我。

至於‘愛’,我沒辦法再說出口。當你真正愛一樣東西的時候,你就會發現語言多麽的脆弱和無力。

我們的感情裏,已經參雜了太多,仇恨、陰謀……盡管這些已經過去了,可我依然不幸福,因為早已回不去了。

我的身上流淌著的永遠是江宗耀的血,他害死你媽媽的事實誰也無法改變。就算你可以釋懷,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始終都會想起我爸爸是你仇人的事實,他毀了你本該有的美好的童年,因此我無法像以前一樣安然。

原來命運就是一場無奈的遊戲,它的開始,誰也無法阻止,誰也無法掙脫。

我很清楚,現在的你很迷茫,公司的事讓你勞神,我明白你現在需要我。我很抱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做了逃兵。

不要恨我,因為這樣才能忘了我。

最後,千萬別來找我,我會好好活著,活給自己看。

——小麥

她,終於還是走了。

他也終於明白,這世上最殘忍的話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誰也說不清,他們,到底是誰負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