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太後準允
許久太後才抬起幽幽慈眸，似要看個透徹般的凝視著葉無雙，但見她清眸固執且堅持，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孩子，你可說的是真的？”
宮中生活雖然凶險且危機四伏，但其享受的那份富貴與尊榮卻是多少女人求之不來的。沒得到的女子們，幾乎是擠破頭了想到皇上身邊，有時就算付出性命的代價，也會束手一博。
她跟在太後的身下，不舍的握住太後的手，眼裏充滿了迫切的渴望道：“太後，請你幫幫如塵一回吧。入宮多年，如塵也看透了宮中的爾虞我詐和算計鬥爭。如塵累了，如塵不想跟她們鬥，也鬥不過她們，如塵現在隻想出宮歸鄉，用我的餘生為年邁的父親盡孝，我在冷宮的時日想必老父也為我操碎了心吧。”
說到這裏，葉無雙由衷的滴下了淚珠，剛好打在太後枯瘦的手背之上，晶瑩剔透的同時，也烙疼了太後老人家的心。
太後一邊慈愛的替她拭去淚水，一邊柔聲的寬慰道：“孩子，是哀家無能，不幫為你在宮中爭取一處安身之地。也許真的隻有出宮，才是你最好的出路了。隻是你模樣已毀，出了宮又如何是好啊？”
不錯，葉無雙被毀容一事，滿朝皆知。不少宮人閑時在背後偷偷議論嘲笑，但礙於太後的威儀和秦後的身份，倒也不敢太大張旗鼓。若以後離開了皇宮，沒了這些地位的束縛，旁人那些肆無忌憚的話語，豈不是像刀尖一樣傷人？
她還年輕，二十出頭，又豈能承受這樣的傷害？而且，還是一輩子。這才是，太後最為擔心的事。
麵對太後的擔憂，她卻釋然淡漠的笑了，她道：“比起人前的這種閑言碎語，倒也好過背後的暗箭傷人。至少，那樣的我可以活得更為放鬆且坦然。”
太後自是明白秦後嘴裏所指的“暗箭”是什麽意思，貞妃和嫦妃前兩天的手段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既然你這麽說，哀家會替你安排的。”太後沉歎著回應。
她喜極而泣的看著太後，握住她手的力道更重了幾分：“是真的嗎？”
“哀家何時騙過你？”
“我以為太後娘娘不會讓我走呢。”
太後心疼的點點頭道：“確實，哀家的確舍不得放你走。你走了，哀家身邊連個親近的孩子都沒有了。但哀家明白，這宮牆深闈已
經完全不再適合你留下了。你隻有走，這才是萬全之策。因為哀家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的不幸。”
聽罷這話，葉無雙再也止不住滿眶的淚水，潔淨的眼淚就如斷線的珍珠，涮涮的流個不停。
“太後，你放心，出宮以後我一定會過得很好，就算這輩子我們再也無法相見，但我的心會一直惦記你。”她哽咽的說著，太後也不舍的拍打著她纖瘦的背脊，眼裏全是哀傷。
“放心吧，哀家會沒事的，倒是你出了宮會有頗多難處，記得自己照顧好自己。雖說一個女人的容貌會給她的命運帶來極大的變化，但哀家相信，以你的冰雪聰明與伶俐，將來自是不會苦了自己。”
“如塵明白，也會一輩子謹記太後的金言。”
麗香苑……
太後走後葉無雙就獨自站在庭院一角發呆，就連玉雅踩著地上鬆葉遠遠走來也不曾發現。
直到玉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才愣然回神。衝她淡淡一笑：“玉雅……”
“娘娘，你在想什麽？”
她垂下眸，有些憂傷的盯著地麵被她踩在腳下的翠葉草兒，許久才道：“太想太後娘娘的話。”
“您說動她老人家了？”玉雅眨著水眸，滿是好奇。
“嗯，太後答應了。”
“嗬，看來太後真是疼愛你啊。那玉雅恭喜娘娘了，不久就可以獲得自己。”
聽罷玉雅道喜的話語，葉無雙並沒有太大的歡喜，隻是抿抿唇道：“事情還不一定如想像那麽順利呢。”
“太後都答應了啊！”
“那也隻是一半的概率，畢竟，我的封號還在，至少要等皇上同意。”
玉雅一聽，覺得臉理，臉色不由沉了幾分道：“也是，最終得看皇上的意思。不過，說到皇上，玉雅倒發現最近皇上對娘娘上心不少，麗香苑裏時不時送來宮中皇上親賜的物品，還都是極好的。”
葉無雙聽罷，隻是置之一笑，不予回答。
玉雅卻不依不饒道：“娘娘，你就不再想想？真要出宮？萬一哪天又受皇上抬愛了呢？畢竟你們也曾有過三年夫妻情份，那時可聽聞你們夫妻鶼鰈情深，恩愛有加呢。”
“你覺得以我現在的容貌有什麽資格去跟那些年輕美麗的妃子們爭？”她默然回答，並
沒有告訴玉雅曾經的恩愛與情深，也不過是這個男人裝給世人看的表像罷了。因為那時候的他是需要自己的，自己的手段，以及她父親的擁護，都是這個男人登基必不可少的東西。
憶起秦後摘下麵紗後的猙獰疤痕，玉雅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咬著唇沉寂了一下，隨後又抬頭道：“萬一皇上是念舊情的人，他若不在乎娘娘臉上的傷呢？況且，娘娘隻有在皇宮中讓禦醫們精心調養，才能得到更好的治療效果。”
“念舊情？”她諷刺一笑，這個男人隻是念及了她以往的壞，沒有想到她對他的好，所以她才會有今天的結果。
看到葉無雙神情有些古怪，玉雅嚇了一跳道：“娘娘，奴婢說錯什麽了嗎？”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以前不是也讚成我出宮嗎？現在有機會了怎麽倒想我留下來了？”難不成玉雅也開始貪戀這皇宮的虛榮與富貴了？不，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
見葉無雙神色有些失望的盯著自己，玉雅似乎發現了什麽，當下就搖了搖頭道：“娘娘，玉雅這樣說並不是為了自己，隻是想為娘娘著想，因為奴婢害怕娘娘出宮後更苦，再加上眼前皇上對娘娘態度慢慢改觀，說不定日後……”
“玉雅，別再說了，他對我這樣，一來是不想給宮人非議他的不仁，二來，是因為貞妃之事他本就有愧於我，三來，若他真的有心，做的並不隻是賜物。你瞧瞧我，除了得一些賞賜以此，和宮裏的宮人相比，有什麽不同？”
這樣一說，玉雅驀地不知從何說起了。的確，娘娘從冷宮搬出多日，身邊除了太後調來的嬤嬤以外，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且不說這個，連個住處也是太後的憐惜所贈，皇上若真疼娘娘，是不會這樣不聞不問的。
“玉雅，你可還記得前兩天她差點為了貞妃和嫦妃的事殺了我。”
“記得……”玉雅臉色一慌，想起那天皇上的神情，她現在還心底發虛。
“他本是個明察秋毫且謹慎小心之人，卻因貞妃和嫦妃無理陷害一事差點親手殺我。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護嬪心切，可我明白，他不過是想尋找一個機會將我置於死地罷了。”
“這……”
看著玉雅完全受驚的樣子，葉無雙隻是笑了，笑得風清雲淡：“就這樣，你覺得我還能留在宮中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