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何人聽說女休男
正當沈府中陰雲密布,大夫人暗中愁眉不展之時,京城中最繁華的街麵上,卻有好事者在散布著全京城最撼動人心的八卦流言:“走過的,路過的,千萬不要錯過呀!不知大家有沒有聽說呢?沈相府的四小姐沈綠喬不光是個才女,也是當世奇女子啊……”
有好事者提出疑問:“還真就沒有聽說,白兄不妨說給我們聽聽。這沈四小姐有段怎樣的傳奇故事?”
說話的那位仁兄的見有人來問,便開始搖頭晃腦,語言更是說得陰陽頓挫,情感異常地飽滿:“這位仁兄,這綠喬小姐真是千古難得一佳人。自古至今隻見男休女,誰人見過女休男?想畢這位兄台你也聽說過,那安南王爺雖然上忠於君,憂國憂民。可是那安南王小世子卻是個風流**之人,日益流連於花街柳巷,雖是與沈相府四小姐定了親,依然是死性不改。
那沈四小姐因不滿安南王小世子的**風流,給世子寫下休書一封。真本就在我這裏,世人爭相要找我來傳抄,每個想抄的人,都要付我紋銀十兩,兄台,你要嗎……”
那個好事者的話還沒說完,對麵酒樓的雅坐上裏傳出“噗”的一聲響,那青雲王淩昊天剛剛入喝喉間的一口酒,不由分說的全都噴到對麵之人臉上。
對麵那俊美公子忽然間被酒水噴成了落湯雞,正愣愣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淩昊天已經迅速地將腰中汗巾解下拋給他:“報歉,雲兄,看來,還是辛苦你自己擦上一擦了。”說罷飛身一躍,人已如燕子掠水般,以腳趾輕點下那白姓男子的頭,已借力穩穩地落在了那白姓男子身旁。
那白姓男子正唾液橫飛說得盡興,突然間被橫空飛來一腳踢到,正自驚魂未定,卻見眼前早已來了個天外飛仙似的玄衣公子緊緊薅住他的衣領,微眯了雙眼緊緊盯著他,態度森然道:“姓白的,你方才所說可都是真的?”
那白姓男子哪裏料到自己得了小道消息,想借機發筆橫財。卻會橫空發生這樣的禍事。不由被嚇得肝膽俱裂,顫音中都帶了哭腔:“這位爺,小的哪敢撒謊。隻因小的老婆的姐妹在相府四小姐房中做事。那日回來跟我說起這件趣事,小的就打起了主意……小的手中真有一張四小姐親書的墨寶。”
淩昊天顯然對這事頗有興味,“竟有這等趣事,我給你紋銀十兩,把沈四小姐的珍跡賣與我吧!”說著,竟自懷中摸出一大錠銀子擲入那人懷中,那人哪裏還敢討價還價,竟自把懷中一幅錦帕遞到淩昊天手中。淩昊天嘴角噙笑,又如燕子穿雲般躍起,飛身上樓。
那白姓男子抬頭一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怪不得會發生橫空挨一腳這樣的怪事。自己隻顧賺錢,竟自忘了。自己所處之地,上麵正是京城各家王孫公子們所出沒的聚仙樓。
淩昊天飛身躍上座位剛剛坐定,隻見自己與雲樵所坐的雅閣中已多出一人,正是那多日不見的安南王世子楚天舒。隻見那往日趾高氣揚的楚天舒今日一直凝眉不語,隻是悶頭喝酒。
有意思,當真有意思!淩昊天不由勾起唇角。拿起桌上的酒壺,親自給楚天舒斟了一杯遞過去,語意殷勤道:“哎呀,楚兄。這才幾日不見,你竟如同換了個人般,怎地不同我與雲兄說說哪家小姐頭上的釵好,哪個妓家的姑娘風流嫵媚……楚兄,今日怎地這般文雅,莫不是被安南王爺那老兒逼著埋頭讀書,要去考科舉?”
“是啊,楚兄向來風情動物,舉止風流。可這兩日卻是愁眉不展,憔悴如斯,哎呀呀,楚兄莫不是患了書中所說的相思之症?”那俊美絕倫的雲樵也來隨聲附和道。
楚天舒心煩意亂地捏碎手中茶杯,“雲兄莫要胡說。兩位仁兄,今日天舒還有事,就先行一步,還請見諒。”說罷轉身欲走。
卻不想那淩昊天早已笑吟吟起身將他攔住:“天舒兄,若是昊天猜得不錯。你定是因為沈家四小姐的事心生煩惱……”
楚天舒雖是皺著眉,卻是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回頭寒聲道:“昊天兄既如此說,我卻來問你,當日你曾與雲兄在這裏說,那沈四小姐未婚先孕,你卻為我戴了一頂綠頭巾憤憤不平,可是,前日我與母妃親自去了趟沈相府,那四小姐雪膚花貌,極是自強自重的一個,哪裏如同你所言?”
淩昊天眼中機鋒一閃,打個哈哈,搖了紙扇道:“哎呀呀,天舒心何出此言。你這話是從何聽來,我可有親口告訴於你。還有,雲兄,咱倆在這裏喝酒之時,可有說過這等事?”說著,暗自伸腳踢了雲樵一下。
雲樵先前不明何意,自己因何被澆?待聽得淩昊天與楚天舒提到沈四小姐。再加上淩昊天那神來一腳,再是傻子卻也明白,他素日就看不慣這楚天舒那風流浪蕩的模樣。此刻不免也不再清高。與那淩昊天一唱一喝道:“楚兄,你聽哪個饒舌的人說得此事,我與昊天兄每日談的是五經四書,孔孟之道,哪裏有空閑去管你的閑事。”
楚天舒知道自己吃了啞巴虧,此時也隻能嘿嘿一笑,正要走開。淩昊天卻忽地自懷中掏出一條錦帕道:“楚天舒,莫要走啊。我方才說你是不是在煩惱沈四小姐之事。並不是胡亂猜疑,而是有根有據的。”
楚天舒一呆。
淩昊天接著道:“剛才自街中,昊天花了一百兩紋銀買來這個,如今,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的紛紛在傳頌沈四小姐與楚兄之事,難道,楚兄竟一無所知嗎?”
楚天舒臉色一變:“還請淩兄賜教。我與那沈四小姐乃是未婚夫妻。於兩月後便要結成伉儷。我與她之間還會有何事故。”
“那楚兄請看,這是什麽!”
楚天舒自淩昊天手中接過那錦帕一番展讀後,不由得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由青轉紫,整個胸腔上下起伏不定。雲樵很是奇怪,隨手拿過那錦帕,順手展讀,隻見上麵是一行行纖細絹秀的蠅頭小楷:
相府四女沈綠喬致安南王世子楚天舒退婚書
昔日曾聞安南王世子楚天舒風流好色,品行不端,綠喬未曾在
意。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以在閨中靜候佳期。以待來日締結姻緣。誰知那日親耳所聞,親眼所見,楚世子**不羈,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丫環。其言**,其行可鄙。沈氏綠喬忍無可忍,決意退婚。
即日將喬家定給沈家的訂婚之物歸還。
從此之後,兩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世子退親之後,重振雄風,再創偉業,巧娶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女。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妙啊妙!這沈四小姐可真是驚世才女啊,驚世才女!”兩眼放光地看完那篇退婚書,雲樵公子不由得嘖嘖稱讚,眼望字跡,再癡想沈綠喬的花容月貌,不由得悠然神往。
“什麽驚世才女,分明是個卑鄙無恥的小賤人。看我如何修理於她。”楚天舒麵色鐵青地上前搶過雲喬手中的退婚書。塞入袖中,就麵色陰寒地拂袖而去。
“哎,想不到這沈四小姐這般清才麗質,竟被許與天舒兄為妻。真真可惜呀,真真可惜!”那雲樵望著楚天舒遠處的背影,不覺頗為惆悵地搖頭歎道。
不想那淩昊天在一旁似笑非笑道:“雲樵兄,你先別著急呀。恐怕,這精彩的橋段,還在後頭呢。那沈四小姐的手段,可不是天舒兄所能左右得了的……”
說到這時,淩昊天的眼前不覺閃過沈綠喬那張靈動嫵媚的俊俏模樣。也稍稍發了會兒呆。再看看那一副癡癡模樣的雲樵,不由笑道:“雲兄,沈四小姐既然討厭天舒兄這樣風流好色之徒,想必是會對雲兄這樣溫潤如玉的公子鍾情。若是沈四小姐與天舒兄親事告吹。雲兄何不求了你父雲尚書,讓他為你去相府求娶。你們二人,才子佳人,鼓瑟吹笙。豈不是一段大好姻緣?”
雲樵長歎一聲,眼望窗外長窗中過往的飛雁,幾番落寞襲上心頭……
也是這間酒樓之上,雲公子與淩昊天的對話竟被隔壁雅間的三人聽個一字不漏,這三人,竟是上次沈綠喬女扮男裝之時,在那酒館所遇的三人行。當朝太子攜了他的授業恩師沈相大人,以及那小眼長須男子,雲樵之父雲如海。
當朝太子聞聽這京城三大公子之間的對話,不由得大感興趣。抬眼望著一臉羞愧的沈相好奇地問道:“沈相國,不知你那四女是何等樣人?自幼師從哪位女師?竟然與我朝閨閣女子大有不同。”
沈相以袖掩臉,極為尷尬地道:“太子殿下,休提此事。休提此事。老臣惶恐……”
那雲如海卻得了趣,上去拽住沈相的袍子把他的臉露出來。沈相大怒,抬眼便來瞪他。雲如海指著沈相那紫漲的臉頰對太子笑道:“殿下,您瞧。沈相白白給您做了幾年師傅,竟不知您是對那四小姐刮目相看。若不是老臣懂了殿下言中之意,老臣倒真想與樵兒求了此女為妻……殿下與我們樵兒與沈家四小姐做個冰人如何?”
太子目光一沉,負手走到窗前,眼望已近中天的太陽道:“沈相,雲尚書,我們微服出來太久。也該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