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桃花亂(5)

沈紅喬見母親真的動了怒,不由被嚇得魂飛魄散。長跪在地,滿麵淚痕,瑟縮著不知該不該向母親起自己已在大明寺失身給楚天舒的事……

卻聽到旁邊傳來五姨娘冷嘲熱諷的聲音:“夫人,二小姐也是逼不得已才這麽做的,若是不這樣,咱們二小姐這一生也就毀了……她——”五姨娘目光閃閃,故意拉長了聲音,妖嬈做勢地環顧下屋裏的眾丫環婆子,一副此事極為機密,隻有讓她們走開,我才能說的神氣。

在桃林那時隻顧一晌貪歡,竟不曾聽到半點聲響。既然能被安南王府的丫環看到,難道竟被五姨娘這個賤貨看到了,想到這兒,沈紅喬不由得萎頓在地,麵色慘白。

大夫人冷眼旁觀,心下已然明白七八分。自大明寺回來後,她就瞧著沈紅喬神情恍惚,瞧著那走路的姿式,也不同往昔。隻是,她並沒有往那不好的地方去想。可是,今日看著她在在安南王妃麵前有失大家閨秀風範。她就知道其中一定沒什麽好事。又見五姨娘那副興災樂禍的樣子,她就知道,定是沈紅喬做出什麽傷風敗俗的事來,恰恰被這五姨娘抓住把柄,如今,這小賤人竟拿這個來威脅自己。好吧,作得緊,死得快,五姨娘,什麽時候讓你死在我手裏,才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想到這兒,大夫人給梅媽媽遞個眼色。梅媽媽忙將屋中閑雜人等,一個不留,全都趕了出去。隻留下跪在地上的沈紅喬和五姨娘,然後嚴嚴實實地關緊了裏外三層門窗。檢查下屋裏再沒有旁人後,才對大夫人點了點頭。

大夫人垂下眼瞼,拿起梅媽媽遞過來的一杯茶,徐徐地吹了吹上麵冒出的熱氣,然後慢慢飲了一口。抬眼望望五姨娘,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知五妹妹知道些什麽,人前不好言說?”

五姨娘完全不知道危險已然向她走近,猶自得意洋洋地道:“夫人,我說您千不該,萬不該瞞了相爺。獨斷專行帶了二小姐去大明寺,大明寺一遊。咱們的二小姐人雖然回來了,魂卻丟在了大明寺的一間耳房裏……”

沈紅喬聞言,不由嚇得麵如土色,渾身顫抖如篩糠。螳來捕蟬,黃雀在後。想不到母親做事百密一疏,終是被這五姨娘探到去大明寺的口風。可憐自己以為楚天舒做得滴水不漏,卻原來,自己與他背地偷歡那事竟都已被五姨娘知曉,自己平日在那五姨娘麵前,耀武揚威的,極盡挖苦,嘲諷之能事,自此後,若是五姨娘

,動不動不拿出此事來取笑自己一番,這可叫自己有何顏麵存活在這世上,讓自己情何以堪?

大夫人看了眼沈紅喬,又極為鎮定地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五姨娘向來說話是爽爽利利的,今日怎麽話到嘴邊留一半?莫不是得了哮喘症,姐姐我便叫個太醫來給你瞧瞧如何?”

五姨娘拿了帕子掩嘴笑道:“這個倒是不必,妹妹隻是要好心提點提點姐姐。這個喬世子的確不能與四小姐成婚。即使與四小姐成婚,也要把二小姐娶去做妾的。自古來說,聘則為妻奔為妾。我聽聞,二小姐在大明寺已失身給楚世子,我原還不信,今日,我竟然在咱們家的桃林裏撞見她二人……今日是我親眼所見,由不得我不信……”

盡管大夫人早已猜到,但當她的猜想自五姨娘口中得到證實時,她不由氣得肝膽俱裂,兩道刀子般的目光直直挖向沈紅喬,疾聲厲色地道:“紅兒,五姨娘所說的這一切,可是真的?”

沈紅喬被五姨娘點中痛處,不覺又是羞恥,又覺委屈。但既然事情已經被抖落出來,少不得滿麵淚痕地微微點頭。

梅媽媽被驚得目瞪口呆,大夫人更是如聞晴天霹靂。她渾身直抖,手指沈紅喬,痛心疾首:“你這個孽障,你可知,我苦苦養育你這麽些年,卻是為何?

昔日曾有方士預言,說我沈家有女將來必貴為後妃。所以,母親我一直悉心教導你閨中禮儀,甚至不惜血本,花了大價錢請了那宮中教導過公主妃嬪的嬤嬤來調教於你。隻盼你將來入宮,成為太子妃嬪,誰想你如此不知廉恥,做下如此有失體統之事……”

五姨娘在一旁不由大樂。煽風點火道:“姐姐,相爺不隻紅喬一個女兒。除了二小姐,還有綠喬,藍喬,青喬,我看那綠喬竟比二小姐出落得還水嫩,不如咱們將錯就錯,把二小姐嫁了楚世子,讓那四小姐入宮,豈不是更好,要麽,您就該給二小姐早早準備嫁裝,若不然,若是二小姐與那楚世子春風幾度,珠胎暗結,卻就不好辦了……”

“呸!你個投機取巧的賤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相爺的想頭,那老東西原就對綠喬那死丫頭偏愛幾分。我那日聽聞方士之言,回來同他說起,他竟然說道,若是咱們府裏這幾個丫頭。若是能為後為妃的,也隻有綠喬而已……

你自以為和相爺一條心,就能借了那小賤人的光,烏鴉飛上枝頭變鳳凰?做你的清

秋大夢去吧。你知道的太多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大夫人陰森恐怖的目光恨恨地看向五姨娘。

大夫人剛說完那句話,梅媽媽已不知自何處拿出一顆藥丸,極麻利地塞入五姨娘口中。五姨娘先前還能叫喊著救命。可是慢慢的藥勁上來,她的意識漸漸模糊,直至變得癱軟,萎頓地倒在地上。

沈紅喬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尖叫一聲,暈死過去……

* * *

夜半時分,梅媽媽正陪伴大夫人躺在床上閑話。夜半歸來興匆匆去了五姨娘處的沈相竟然麵色陰沉地來到了大夫人的住處。大夫人原想不理他的,可他終歸是她的夫,她不得不強打精神起來,柔聲慰問沈相發生了何事。

沈相支吾了半天,才開口罵道:“五姨娘這個小賤人,真是個離了男人就活不得的。我才一日沒回來。她竟然,竟然……”

大夫人淡淡一笑:“相爺,我給你說罷。您竟然撞見她和園中的一個花匠偷情是吧!”

沈相不由得羞惱交加:“夫人原來都知道,卻為何獨獨瞞著我?”

大夫人以帕拭淚道:“相爺,咱們成親二十餘載。自從你那原配妻子死後,你便視我如眼中釘,肉中刺,何曾把妾身放在眼裏。更別提妾身所說的話了。那五姨娘是你心頭好,若非你今夜親眼所見,我就同你說她與人偷情,你定還以為我是栽贓陷害。

如今,兒女們都大了,妾身隻想管教好家中兒女,至於其它的事。各掃各的門前雪,管她門前瓦上霜,隻要不打到我的門口。妾身隻是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沈相聞聽,不覺啞口無言。

第二天一早,據說是五姨娘被沈相撞破奸情,沒臉再活在這世上。竟然在房上懸了三盡白綾,懸梁自盡了。

大夫人隻是來五姨娘房中冷冷地看了幾眼,然後對著那幾個兔死狐悲的姨娘道:“要說咱們這個五妹妹,雖是沒什麽害人之心。卻是太過輕佻,橫豎不是個做姨娘的料,即做了姨娘,就該守婦道。

偏偏仍留著在勾欄裏的那些習氣,夜夜離不得男人,老爺不在,卻與那花匠私通。如今她去了,你們卻好好教導自己的女兒。日後嫁人做個正經太太,掌好一家大權。莫要像她一樣,日日想椒房專寵,要麽是跟人學得爭風吃醋,勾引男人,惦著眼前的蠅頭微利,到最後,竟是把自己害了。”

(本章完)